不知真相的大臣們,心裡都生出了惶恐,可作爲知情人,石浩榮卻悄悄的笑了。
而作爲當事人的樂正,也並沒有因爲祁陽帝革了他的職不高興,反而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甚至,偷偷的鬆了口氣。
明面上,祁陽帝是生氣了,所以才貶了他,只有他最清楚,祁陽帝這一步棋,是以退爲進,讓他從楊展的眼皮子底下退出去。
只要他不在這個位置上,成了一個普通的侍衛,便可以尋了機會金蟬脫殼。
在這禁宮中,一個小小的侍衛的死活,是沒有人會關心的。
樂正臉上擠出一副悲痛不已的模樣,淚光閃閃的望着祁陽帝,緩緩的拜了下去,悲壯的道:“微臣無能,甘願受罰!”
祁陽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側過頭去,不再看他:“帶下去吧。”
從大殿兩側進來幾個侍衛,將樂正架起,帶了出去。大殿上,再一次陷入尷尬的寂靜中。
一直旁觀的楊展忽然開口說到:“其實聖上無需如此嚴懲樂統領的,他不過是審問不得力,既不是暗殺事件的主謀,也不是執行者,更沒有對微臣如何,聖上如此處置他,怕是有失人心啊!” 聽着他大義凜然的一番話,爲樂正鳴不平,祁陽帝只覺得心頭一口腥味兒上涌,氣血沸騰,就差一口老血噴出了。
他指了指楊展,悶聲說:“展郡王大仁大義是不錯,但樂正這人,多年來無所作爲,連審個刺客都審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讓他先鍛鍊鍛鍊再說吧。至於那刺客,大理寺卿,有你接手!”
“臣領旨!”被點名的大理寺卿連忙上前領命,心裡卻不滿的嘀咕。
別人看不穿,他還能不知道嗎?肯定又是聖上和展郡王鬥法,結果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想要息事寧人呢!
以往楊展的確什麼都不說,祁陽帝怎麼判,他就怎麼認了,但現在,楊展似乎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看來,這個案子,他也要有自己的評判才行。
大理寺,是隸屬於祁陽帝的最高審查機構,雖然說大理寺平時審案都挺大公無私的,可那是在事不管祁陽帝的情況下啊。
想着,大理寺卿側頭望了眼楊展,而後者也恰好在看他,勾了勾脣,眼底閃爍着玩味兒,看得他心頭一顫,連忙低下頭。
該罰的罰了,該下的令,也下了。
但是,祁陽帝看到楊展還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裡,沒有要退下的意思,心一沉,面色一凜,卻還是裝出一副公正無私的樣子。
他壓低着嗓子,沉聲道:“展郡王遇襲事件,朕一定會叫人詳查,到時候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不過,爲了保證展郡王的安全,朕特許你調動五百親衛進京,作爲郡王府的護衛,以防不測。”
五百親衛,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楊展也不由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笑了,謝了祁陽帝的美意。
看來祁陽帝也不傻,知道他是故意在這種場合說穿
這件事,想要用五百親衛來換取他平息此事呢!
雖然他的人就駐紮在城外,可真要用起來,有時候的確是不太方便,五百人雖然不算多,但他的親衛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有總比沒有好啊。
何況,楊展的本意,也不過是警告一下在座的人,這五百親衛,倒算是意外收穫了。
散朝後,楊展兄弟倆不急不緩的走出宮門,身後還跟着笑容滿面的楊寧,心情頗好的說着家常。而德政殿裡,祁陽帝卻氣得一把將桌山的東西全都掀到地上,摔得砰砰作響,拳頭緊緊的捏着,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哼!好他個楊展,簡直是越來越不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當着滿朝文武的面,也敢與朕作對,真當朕少了他,這個江山就坐不下去了嗎?”
祁陽帝憤怒的將面前的東西全都摔在地上,頃刻間,已經是滿地的碎片,屋裡一片狼藉。
忽然,從側殿走進來一個身影,對着祁陽帝拱手抱拳,恭敬一拜。
“聖上息怒,那楊展得意不了多久了,只要找到前朝寶藏,別說楊展手握重兵,即便他手裡的人再多出一倍,聖上也無需懼怕他!而且,老臣這次出行雖然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但經過玄機子的研究,對前朝寶藏的位置,也有了大概的猜測,老臣已經派了可靠的人去那附近偵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
祁陽帝轉身,看着一身便服的趙太師,再聽到他稟告的事情,心情稍稍緩和了些。
從楊展拒婚到現在,也不過是短短的兩三天時間,趙太師不但得到了消息,還趕回了京都,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將原本來去至少六天時間的路程,縮短了將近一半!
祁陽帝看着趙太師,心裡也窩着火。
他派趙太師去調查雲影流光劍的秘密,是想盡快的找到前朝的那批寶藏,也是想盡快的確定一些人的身份。
一開始他的意思是讓趙太師悄悄的一個人去,可趙太師卻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拖家帶口的行動,這次不但沒找到消息,還差點兒丟了雲影流光劍,趙家也是損失慘重。
若不是看在他跟雲湘雅苑搭上了關係,也查到了一丁點兒其他消息,祁陽帝纔不會爲了讓他回來,動用自己的底牌。
他冷冷的瞥了眼趙太師,不屑的哼道:“哼!他楊展還真以爲朕是看重他的才能了!他也不想想,以他的身份,朕怎麼可能對他委以重任!朕不過是想讓他去收復那些疆土,讓他去鎮壓那些前朝的餘孽,幫朕穩固江山罷了。”
“聖上所言甚是!只不過,如今咱們還需要藉助他的力量,暫時還不能把他如何,但是,郡王府和左家,斷然不能讓他們聯姻啊!”趙太師一臉陰翳的說到。
他原本是想幫着祁陽帝,將楊展拉到自己的陣營來,所以,也遵循了祁陽帝的意思,讓自己的孫女兒去接近楊展。
可楊展是個油鹽不入的,不僅一次次的當
衆拒婚,更是直言不諱的說,寧願娶一個商賈人家的女兒,也不肯娶他趙家的孫女!簡直是在打他的臉!叫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祁陽帝勾起脣角,露出絲絲冷笑。
“朕自然知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朕已經交給石將軍去辦了,你如是有心,就好好教教倩玉,讓她找機會把楊展拿下,朕到時候自會冊封她爲公主,賜趙家侯爵!”
爲了拿下楊展,祁陽帝開給趙太師的好處,的確是豐厚。
如今的祁陽國,除了楊家是外姓侯爵外,就再也沒有第二個。
趙家若是有幸成爲第二個,再加上楊家的勢力,權勢肯定更上一層樓,加上趙家是替祁陽帝服務的,也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世襲百年的爵位,對趙太師來說,的確很有吸引力。
趙太師跪在地上,恭敬的謝道:“老臣叩謝聖上隆恩!”
“行啦,你回去休息吧,切記,這兩日莫要被人發現,否則功虧一簣,壞了朕的大事,朕可饒不了你!”
祁陽帝警告了趙太師一番後,着人將趙太師悄悄的送出宮,悄無聲息的回了太師府。
夜幕漸漸低垂,左安安百無聊奈的靠坐在牀榻上,讓晴彩將屋裡的燭火都挑亮,還添了好幾盞燈,拿起之前楊展命人給她找來的小人書,津津有味的看着,時不時的還會發出陣陣清脆的笑聲。
楊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左安安坐在牀榻上,手裡拿着小人書,看得笑吟吟的模樣。
他緩步走過去,眼底滿滿的都是笑意和寵溺。
聽到腳步聲,牀榻上的左安安,守在她旁邊的晴彩紛紛回頭,不由得吃了一驚!
“你怎麼現在過來啦?”左安安將手裡的小人書遞給晴彩,興奮的問!
早上的事情,她已經從雲湘雅苑那裡得到了消息,雖然明白他要做什麼,但是左安安還以爲他最近事情多,會很少過來。
白天他一直沒出現,她更加覺得楊展去忙了,所以都沒打算他還會來的。
楊展駕輕就熟的走到她牀榻前,坐在牀沿上笑看着她。
在看到她見到自己時,露出來的興奮和激動,楊展知道,左安安和自己一樣,一直都在惦記着自己!她的感情,並不比他弱!
“閒來無事,該處理的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想來看看你今天過得如何,便來瞧瞧你。”
說着,他對着晴彩伸出手,示意晴彩把她手裡的小人書給他。
晴彩摸不準他要小人書做什麼,但主子看到楊展的時候,那雙目放光的樣子,就連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若是還杵在這裡,也太打擾兩個人相處了。
想着,晴彩乖乖的將手裡的書遞給楊展,淺淺一笑,道:“郡王爺可算來了,主子今天向奴婢問了好幾次郡王爺的行蹤了,虧得公子那邊送了消息來。下次郡王爺若是不來,可要記得先給主子傳個信!”
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還很貼心的幫兩人把房門給帶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