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楊展在屋裡,隨陌淡淡的挑眉,眼底帶着些戲謔的神色,卻沒有立刻打趣兩人,而是將隨身帶着的藥箱遞給晴彩,上去給左安安診了脈,確定沒有問題後,這才坐在一旁,笑看着兩人。
他玩味兒的笑道:“怎麼?一大早的又是暗殺又是劫持的,整個京都都人心慌慌了,你們兩個罪魁禍首卻在這兒談情說愛,心裡就不慌嗎?”
左安安對着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哼唧道:“有什麼好慌的?還有,我們哪裡是罪魁禍首啦?我們分明是受害者好嗎?一大清早的,你這腦子就不清楚了,我還是找別人來問吧。”
而楊展,在聽到左安安的回擊後,很厚道的坐在一旁,含笑的看着左安安,但笑不語。
說不過左安安,人家又是個病人,隨陌只好話鋒一轉,對上楊展。
“你那一臉膩得人死的寵溺表情是怎麼着?這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也不管管?”
誰知,楊展卻依舊淡淡的笑着,毫不在意的道:“我目前還沒正式定下名分,沒有資格管。你要是覺得不高興,可以去跟左伯父說說你的看法。”
言下之意就是:我還沒把人娶回家呢,連個名分都沒有,左安安還輪不到我管。你要真看不下去,就去找她爹來管唄!人家纔有資格!
可是,隨陌的臉卻更黑沉了。
他是傻了纔會跑到左柏楊面前去說這些。
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嗎?以左柏楊對左安安的寵愛,他自己罵罵左安安,訓訓她,那是一種家庭樂趣,可若是旁人在左柏楊面前說左安安的不好,呵呵,這人還是自求多福的好。
嘴上討不到好,隨陌也懶得跟這兩個人辯駁了,直接切入正題。
“你讓晴彩送過去的東西,我查過了,紙張沒有什麼問題,就是尋常用的宣紙裁的,不過,寫字的墨卻不簡單。”隨陌一臉嚴肅的道。
左安安挑眉道:“怎麼個不簡單法?不就是嗅上去有股淡淡的馨香味兒嗎?”
當時她拿到紙條的時候,也稍稍辨認了下。紙張拿在手裡,並沒有什麼不對的,跟她平時用的沒什麼差別,她也嗅過紙上的墨,墨比尋常人家的要好,帶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可這也只能說明,墨比較商上乘,卻並非很少有人能用,畢竟,她自己用的墨,也有着一股馨香,只是香味兒同那紙上的,又有些不一樣罷了。
“可是,如果我告訴你,那紙上的墨,不僅嗅來馨,而且裡面還有桐油煙、麝香、冰片、金箔、珍珠粉等十餘種名貴材料,你還會覺得,這方墨簡單嗎?”隨陌淡笑着道。
“是漆煙墨!”坐在旁邊的楊展,忽然開口,斬釘截鐵的吐出了四個字。
隨陌挑眉,讚許的看着楊展。
“不愧是展郡王!光是聽在這些,就能判斷出墨的品種來。”
楊展面無表情的道:“漆煙墨,乃是貢品,每年由徽地進貢給宮裡,但是,數量極少,專供皇帝御用,其餘的都分存在藏寶
閣了,除了兩年前,祁陽帝看溫雅公主身體有恙,而公主又喜愛收集墨硯,御賜給了溫雅公主一方外,外間再也尋不到第二份漆煙墨!”
他字字句句都說得很沉重,也說明了整個事情的真相,就如他最初料想的那樣。
隨陌接話道:“不錯。漆煙墨素有拈來輕、磨來清、嗅來馨、堅如玉、研無聲、一點如漆、萬載存真的美譽,加之材料名貴,除了進貢給當今聖上外,就連製作漆煙墨的祖家,也不敢留半分私藏己用。”
他的表情也沒有之前的輕鬆,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眉頭輕擰,似乎在想這件事的嚴重性。
“不管是祁陽帝親自做的,還是石浩榮做的,都跟他們脫不開干係,很明顯,他們已經開始不安了。”楊展的心,跟着沉了。
他一直都知道祁陽帝不可能輕易的讓他和左安安走到一起,但他沒料到的是,祁陽帝居然如此的不忌諱。
他剛說穿,那邊就開始挑撥,甚至使絆子了!看來,這些人對他的忌諱,還真的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是,明知道是這樣的情況,楊展也並沒有打算就此停下,相反的,那些人越是緊張,他越是明白自己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左安安伸手握住楊展微微曲起的手,面色凝重的搖搖頭。
“如果只是因爲你手裡的兵權,只是簡單的擔心你功高蓋主,在你便是無所謂之後,他直接拿回兵權,比什麼方法都管用。所以,你的懷疑,應該是對的。”
可要是這樣,事情就真的嚴重了。
先不說楊展身份敏感,光是老國公的死,楊展不會罷休。
而祁陽帝,他一定是知道楊家的事,也知道楊展的身份,所以,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讓楊展從他的視線裡消失。
可是,這也不對啊!
左安安不放心的問:“子謙,祁陽帝對你的兄長,似乎並沒有這種激進的態度,會不會,是我們太敏銳了?”
不是她多心,而是,楊家的這一輩裡,楊展上面還有一個兄長,兩個姐姐,可是,從頭到尾只有楊展是被針對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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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國公府這裡面雖然漸漸的沒落了些,但底蘊還在,而且,即便楊展在外有時候不服調配,但是祁陽帝都沒有對國公府動手,顯然,並沒有到非要撕破臉的程度。
不然的話,國公府一定會是祁陽帝拿捏楊展的籌碼。
楊展依舊皺着眉,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他不肯定,是因爲他知道祁陽帝並不是不想動國公府,而是沒有找到機會。
他不否定,是因爲的確就像左安安說的那樣,目前,還沒有到非要撕破臉的時候。
否則,今天的事情,他不會就此作罷!當然,他也並不是真的就不追究了。
人在他手裡,他掌握着先機,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拿到了祁陽帝的把柄。也許,在不久的以後,這些人的價值,比現在更大。
看着已經偏離中心的兩個人,隨陌
只好無奈的將話題拉回來。
他淡淡的道:“安安啊,我決定咱們現在的目標,主要在挑撥離間這事兒上,而且,你既然已經暴露了,這幾年的僞裝,怕是也沒用了。怎麼樣?打算主動出擊還是……”
想當初,左安安自己從衆人的視線中淡出,不讓其他人將她和雲湘雅苑聯繫起來,現在雖然沒有暴露她和雲湘雅苑的關係,但是,她本人肯定會再一次的備受關注。
要想像之前一樣清閒而安穩的度日,那是不可能的了,對她虎視眈眈的人不少。這種時候,她要做的,可就不再是隱藏自己的力量了。
“出擊什麼?我有什麼需要出擊的?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商賈人家的女兒,無權無勢的,要怎麼出擊?”
左安安眉眼微彎,含笑的看向隨陌,說着很茫然的話,可她的表情,卻跟她茫然的話完全不一樣。尤其是她眼底閃爍着的精光,那樣的分明,連掩藏都沒有。
看到她這幅模樣,隨陌哪裡還能不明白。
“你們這是打定主意,要扮豬吃老虎嗎?”隨陌哭笑不得的問。
明明他們都在經歷同樣的事情,明明他們都在爲同一個目的而努力,可爲什麼他總覺得,他們和左安安兩人之間差了些什麼。可是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
楊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的靜看着左安安。
“那些人的目的,是要挑撥我和安安之間的關係,如果能趁機將我扳倒,他們自然是樂見其中,即便不能,只要安安對我生了意見,楊家和左家聯姻成了奢望,對他們來說,就是好消息。”
所以,在剛纔的問題上,楊展的態度,和左安安是一樣的。
左安安不過是因爲他把話挑明,才暴露在大家眼下,但是左安安是什麼樣的人,左家和楊家之間的關係,這些只要維持現狀就好。
隨陌聳聳肩,無所謂的道:“得,你們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如何了。不過,關於今天早上的刺殺,還有昨天晚上的書信,有句話,我要提醒你們。”
“什麼話?”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隨陌沒有開口,回頭看了眼守在外間的晴彩,確定周圍沒有第五個人後,從袖口裡取出一張紙條。
“你們仔細看吧,若是沒什麼事兒,最近幾天我就不過來了。之前楊展去雲湘雅苑的事情,已經引起了有心的注意,我們需要做點門面功夫,躲過這個風口浪尖才行。”
雲湘雅苑曾經算是一個超然的存在,不管是誰,只要出得起代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但是,這個代價,並不一定是錢,而且,雲湘雅苑在某種程度上,並沒有給與那些達官貴人過分的隨和。
楊展一次次的出現在雲湘雅苑,還每次都能達到目的,這樣的情況如果多了,只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嗯,你們看着處理,如果需要,讓柳茵茵出去走了圈,以司安兒的身份,先把一部分人的注意力拉開再說。”左安安點頭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