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倩玉多半是前兩天看到我送給子謙的禮物了,不過,她應該不知道那東西就是我燒製的,十有八九是想着,我既然能一次又一次的得到這等好東西,自然就能再得到一次,才向張貴妃說起的。”
左安安冷聲道:“只可惜,祁陽帝是知道左家名下有窯廠的。那張貴妃傻傻的跑到祁陽帝面前吹風,多半是想也要這麼一件白瓷,結果卻名想到,祁陽帝的心思,比她要重得多!”
雖然這都只是她的猜測,但確實是八九不離十了。
當初趙倩玉將左安安送了件上等瓷器給楊展的事兒說給張貴妃聽,本也是無意的,只是想讓張貴妃對左安安生出不滿,好去祁陽帝面前詆譭左安安幾句,順便將左安安弄進宮裡羞辱一番。
卻不曾想張貴妃也生了心思,對那白瓷好生好奇。
跑去祁陽帝面前一通吹捧,還說自己有多希望可以擁有一件上等的白瓷。
而祁陽帝又剛好知道左家有窯廠,頓時就想明白了,那白瓷肯定是左安安自己燒製的。
這纔有了今天的這道聖旨,和傳召。
暗一仔細想了想,覺得左安安說的也在理。
“那,主子打算怎麼做?”
如果祁陽帝知道瓷器是左安安自己燒製的,那他要見左安安肯定動機不存。
左安安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忽然擡頭道:“送我去郡王府。”
說着,她走進閨房外間,拿起紙筆,匆匆的寫下一封信,交給暗一。
“待會兒你送我過去後再回來,將這封信交給我爹,他看完之後,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暗一點點頭,將信貼身收好。
轉過身,看到左安安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風從內室走出來,不由得嘴角一抽。
他好像說:主子,就算咱們要悄悄的去郡王府,也用不着打扮成這幅樣子的!
但看到左安安的表情後,他果斷的選擇了保持沉默。
出了左家,左安安在暗一、暗二的護送下,悄悄的進了郡王府。
正坐在書房裡發呆的楊展忽然聽到門外一陣異動,不由得站起身。
剛準備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有人走近,伴隨而來的,是鬼莫的聲音。
“左小姐,主子就在書房裡。”
聞言,楊展一個閃身,下一秒,他用力的拉開書房門,看到逆光站在門口的藍衣女子,忍不住側目!
“安安!你怎麼過來了?”楊展大步上前,欣喜的拉着她的手問。
左安安皺了皺眉,扁嘴道:“別高興得太早,我是來你這兒避難的,我有話跟你說,哪裡方便?”
一見她這幅模樣,楊展知道,她匆匆而來定然不是什麼小事,直接拉了人進書房,還不忘對外面的鬼莫吩咐道:“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鬼莫低低的應了聲,幫忙關好門,看了眼旁邊的暗一,剛想說話,暗一直接轉身,消失在了他面前。
“什麼鬼?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走,這是要鬧哪樣?”
鬼莫鬱悶的嘀咕了幾句,讓府裡的暗衛將書房
嚴密的封鎖起來,這才靠在旁邊繼續納悶。
楊展拉着左安安在圓桌前坐下,給她倒了杯涼開水。
看她還是秀眉緊蹙,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心也提了起來。
“怎麼回事?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誰惹你不高興啦?”
左安安眨了眨眼睛,水靈靈的眸子裡倒映着他的模樣,忍不住抿了抿脣。
“我爹被召進宮了,不對,準確的說,是他代替我進宮的……”
“爲什麼?”楊展心裡一緊。
進宮兩個字,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將他的心揪了起來。
他擔心了那麼久,最怕的就是左安安和宮裡扯上關係。怎麼還是扯上了?還這麼突然!
左安安撅着嘴,雙手握着杯子,將他走後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楊展。
“你的意思是,祁陽帝知道你會燒製白瓷,召你進宮只是一方面,肯定還有旁的心思?”楊展臉色微沉。
即便左安安不說,他也能猜到幾分。
左安安點頭:“我現在還不確定到底是爲了什麼,但,他召我進宮,肯定不單純!”
她有些緊張的看着楊展。
“怎麼辦?我要承認嗎?”
雖然窯廠是她在負責,但只要她不說,窯廠和左家的其他人也不會說,沒有人知道東西就是她燒製的。
可祁陽帝動了心思,事情就不可能簡單的了結。
楊展皺了皺眉,點頭道:“這件事,即便你不想承認也不行。伯父這趟進宮,肯定會承認,到時候如果你再否認,那就是欺君罔上,是要誅九族的。”
欺君之罪和其他的罪名不同,一旦左安安和左柏楊前後的話有任何相悖的地方,都能被有心的祁陽帝拿捏成錯處。
左安安不是不知道這些。
只不過是乍一聽這些消息,她的心有點亂。
好不容易見到楊展,她就像是個找到家的迷路小孩一般,一顆心全都是依賴,也忘了該如何去思考。
“好吧,我知道了。”她微抿着脣,有些頹然的說到。
也不知道眼下爹在宮裡什麼情況了!希望不要出問題纔好啊!
看着她柔弱的小模樣,楊展眉宇間的冷冽散去,淡淡的勾了勾脣角,寵溺的輕攬着她。
“你先前處理得很好,咱們先不要急着做決定,等你爹回來後,問清楚情況再說。我着人去宮裡打聽打聽情況,你在這兒乖乖的等着。”
說着,他鬆開左安安的肩膀,揚聲叫鬼莫叫了進來。
“叫人盯着宮裡的情況。聖上突然召見左家的事情,日落前,我要知道前因後果。”
鬼莫聞言,愣愣的看了眼呆坐在旁邊的出神的左安安,這才明白爲什麼方纔這主僕兩個,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了。
“屬下這就去!”鬼莫拱手後,快速的消失在了屋裡。
等待的時間,是慌亂而緊張的。
日落時分,鬼莫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屋裡。
他先是顧忌的看了眼左安安,然後纔看向楊展:“主子。”
“有話直說,不需要隱瞞什麼。”楊展點頭到。
左安安也擡起頭,目光堅定的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鬼莫拱手:“據宮裡傳出來的可靠消息,聖上之所以突然召左小姐進宮,是因爲張貴妃在神女節那天,和玉嫺公主見過面,玉嫺公主向張貴妃進言,說是左小姐神女節時,送給主子一件上等白瓷。”
說到那白瓷,鬼莫的視線落在了楊展書案上,由不得頓了頓。
那件上等的白瓷,此時此刻,正明晃晃的擺放在書案上。
楊展每天在書房裡呆的時間,比在其他地方呆的都多。那天回來之後,楊展便叫人將東西拿了過來,放在書案上後,更是再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書案。
連平日裡的打掃,都是楊展自己親力親爲的。
“說下去!”察覺到他的走神,楊展蹙眉提醒到。
鬼莫連忙低下頭,接着說到:“再過段時間,就是中秋節了,中秋之後就是聖上的大壽,張貴妃知道聖上私底下有收藏白瓷的喜好,就動了心思,在聖上面前將左小姐的技藝洋洋灑灑的誇張了一番。”
“聖上喜歡收集白瓷不假,宮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楊展也算是清楚祁陽帝的喜好,一聽就知道消息沒有問題。。
“不過,趙倩玉將事情說給張貴妃聽的目的,肯定不簡單!這事還需要好好調查!最近找人盯着她們的行蹤!”
“是,屬下已經讓宮裡的暗線盯着惠儀宮的一舉一動了。而且,屬下回來時,左家主已經安全的從宮裡出來了。至於聖上跟左家主具體聊了什麼,宮裡高手如雲,爲了避免被宮裡的暗衛發現,屬下的人不敢靠的太近,所以暫時不是很清楚。”
聽到左柏楊已經出宮了,左安安面露喜色的站起身。
“我爹出宮了?他現在在哪裡?他沒什麼事兒吧?”
鬼莫搖搖頭道:“左家主並沒有事,屬下回來的時候,已經命人跟左家主說了左小姐在這兒,這個時辰,他應該已經到左家了。”
左安安長長的鬆了口氣,輕拍着心口,感嘆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既然人沒事,那就說明祁陽帝還沒有撕破臉。鬼莫,晚些時候你去一趟左家,將左家主請過來。”
楊展仔細想了想,沒有打算將左安安送回左家。
一來,左柏楊進宮之前可是跟傳旨太監說,左安安離家出走了,但宮裡的人信不信還不確定,現在讓左安安回去,萬一祁陽帝找人監視左家,豈不是露餡了!
二來,如今形勢不明朗,也不知道左柏楊到底在宮裡同祁陽帝說了些什麼,他這郡王府好歹也算是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在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後,楊展心裡生出一股子不安來。
只有將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楊展才會安心。
對於這樣的安排,左安安也沒有意見。
她離開家時,讓暗一交給左柏楊的那封信裡,也跟楊展交代的差不多。
只不過,她約的地點是雲湘雅苑,而楊展定的,是郡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