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皇家的無情!
祁陽帝的心,就如同平常的帝王一樣,冰冷得猶如寒鐵石。
在他的江山社稷面前,什麼親情,什麼愛意,什麼妻子兒女,都得往後靠!
他微眯着雙眼,沉聲道:“朕可以答應你的要求,讓安筠公主跟着你走,不過,只能是五年,而且,這五年之內,你必須要保證朕的公主的生命安全!”
聞言,左安安爽快的點點頭,拿着那張承諾書走到祁陽帝桌前,玉手輕輕將承諾書拍在桌上。
“那麼,聖上請吧!”
她笑顏如花的收回手,淺笑着站在那兒,雙手環在身前,半點也沒有因爲面前的人是皇帝,而且對方還恨得咬牙的盯着自己而害怕!
祁陽帝提筆,憤憤不平的在承諾書後面加上那麼一句。
收回筆後,他沒好氣的靠在椅背上,對着身邊的畢雲喊道:“去拿玉璽過來!”
畢雲自然不敢怠慢,匆匆的跑出去拿玉璽。
左安安則擡手拿過桌上的承諾書,看着下面還有許多空白的地方,動作利落的將空白的那一塊對摺起來,撕啦一聲,將那空白的宣紙給撕掉。
“嗯,這樣看起來就順眼多了,待會兒,麻煩聖上蓋玉璽的時候,上下靠邊封的各蓋一個吧。”
說着,又將承諾書放回祁陽帝面前。
她是真的半點都不相信祁陽帝的任何話了!
這個明明應該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的皇帝,到了她面前,就是一個謊話連篇、毫無信譽可言的僞君子。
爲了他們的以後,小心一點兒總是沒有錯的。
祁陽帝恨得一口老牙都快咬碎了!雙眼噴火的瞪着左安安!
看到畢雲拿着玉璽盒子走過來,噌的一下站起身,打開盒子拿過裡面的玉璽,照着左安安的要求,上下各蓋了一個章後,將那承諾書丟進左安安的懷裡。
“滿意了嗎?”
左安安仔細看了看,滿意的對着承諾書吹了口氣,點點頭:“嗯,很滿意。”
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怎麼會不滿意?
而且,她還能順帶着拐走一個安筠公主,說不定不久的將來,還能成就一件好事兒,怎麼可能會不滿意!
祁陽帝懶得再看她那張得意的笑臉,轉身就往外走。
御史中丞對着兩人拱拱手,笑道:“左小姐果然巾幗不讓鬚眉,有膽有識!在下佩服!不過,左小姐爲何突然改變主意,要讓安筠公主同行?”
左安安但笑不語的轉身將承諾書交給楊展,擡腳就往外走。
她能說她對御史中丞實在生不出什麼好感來嗎?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也挺佩服這個敢在朝堂上提審當朝大將軍的。
可後來他隱瞞祁陽帝纔是幕後主使,隱瞞那些最關鍵的東西時,左安安才知道,這種人,看起公正嚴明,可他的公正,也是有前提的。
她左安安,不喜歡跟這種人爲伍!
左安安的態度,讓御史中丞微微一怔,卻也沒好意思再問。
在經過他身邊時,左安安眼底的責備,他看得一清二楚。
越是看得清楚,他心裡越是自責,越是無奈。
“十年之期,本來就只是一種試探,試探完了之後,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不過,安筠公主這一遭,是安安出於私心才提出來的,大人無需擔心。”
跟在後面的楊展,好心的解釋了兩句後,這纔跟了上去。
他跟御史中丞同朝爲官,雖然談不上多交心,可御史中丞也算是幫了他,左安安不理人,他卻不能真的無視人家。
御史中丞微微一愣,仔細的回味了下,無奈的搖了搖頭,擡腳跟上楊展。
大殿裡,幾人安然的再次出現,讓朝堂上詭異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些。
趙太師被強制送走了,安筠公主一個人站在龍椅旁邊等着,目光幽幽轉轉,沒個定數。
而太子這次,也是沉默不語的站在旁邊,至於勤王,今天根本沒有來。
楊炳、司夜還有楚雲狄,則是冷着臉站在殿中,渾身透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尤其是在看向祁陽帝一個人從裡面出來時,身上的那股子冰冷,簡直都快將身邊的人給凍成冰棍了!
若不是左安安及時出來,大家都該懷疑,大殿裡是不是該結冰了。
等到楊展兩人出來,人都到齊了,祁陽帝哼了聲。
“朕決定,批准展郡王辭官歸隱的請求,賜黃金千兩,白銀五千兩,保留郡王府和郡王的稱號,准許其子嗣世襲!另外,左家給朝廷上貢的期限已經到了,自今天起,無需再上貢,此次的事情,亦與左家無關!”
一連兩條消息放出來,有人欣喜有人憂!
這時,祁陽帝卻轉過頭,一臉歉疚的看向身邊站着的安筠公主。
安筠公主心頭一跳,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不成,父皇還是要將她賜婚給楊展不成?難道,左安安沒能據理力爭?
不會的,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安筠公主被祁陽帝一個表情,弄得心慌意亂了,目光飄忽着四下游離,最後落在殿中那個正側着頭,含笑的看着自己旁邊的左安安的司夜身上。
這個時候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並不是真的不能嫁給楊展,而是因爲,楊展不是他,所以,她纔不願意嫁……
這樣的認知,讓安筠公主不由得滿目淒涼。
她強忍住心裡的傷痛,掩去眼底的淒涼,轉而看向祁陽帝。
這一轉頭,她沒有看到,在那之後,司夜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目光復雜的看向了她。
祁陽帝不知道安筠公主心裡的複雜波動,想着自己答應左安安的事情,心一橫。
“安筠啊,父皇有一個很艱鉅的任務,需要交給你去完成,你,願意替父皇去做嗎?”
他放柔聲音,表情擔憂的樣子,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爲女兒憂心,卻又無可奈何的慈父。
安筠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氣,朱脣輕啓:“父皇要安筠做什麼,不妨直說。”
“事情是這樣的,父皇答應了左家小姐,不再追究左家的任何責任,但是,爲了保證左家沒有異心,朕打算讓你跟着左家人,替朕監
督他們,你願不願意去?”
祁陽帝佯裝一副情非得已的樣子,又將明明是被左安安威脅着答應讓安筠公主作爲人質,陪着楊、左兩家離開的事,說得冠冕堂皇的。
讓人找不到錯處的同時,還把自己放在了佔優勢的那一方。
可安筠公主是誰啊!
御史中丞查出來的那些證據裡,有一大半都是安筠公主查出來後,讓司夜這邊的人告訴御史中丞去證實的。
她從頭到尾都旁觀了整個經過,也知道左安安和楊展根本不可能讓祁陽帝派人去監督他們,倒不如說是左安安主動問祁陽帝要她去做人質的。
想着,安筠公主的目光微微一沉,表情不太自在的看向殿中的左安安等人。
正準確的說,是看向左安安身旁的司夜。
司夜也沒料到她會突然看過來,一時間沒來得及收回自己的目光。
四目相對,接觸到他眼底的疑惑,安筠公主心跳漏了一拍,快速的移開,看向左安安。
“安筠公主無需太擔心,我雖然不是什麼善人,但也不會殘忍到對無辜的人下手。讓公主跟着我們一起走,一反面的確是讓公主監督我們,另一方面,也是對我們自己的一種保障,我們自然會保證公主的安全。”
左安安笑盈盈的說到。
安筠公主的心思,她算是看明白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要將安筠公主和他們徹底的綁到一起,也不是難事。
而且,安筠公主這個人,的確挺對左安安的性子的。
更這樣的人做朋友,是個不錯的選擇。
左安安那句後話,或多或少的戳穿了祁陽帝的面目,和他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安筠公主才恍然大悟!
原來,真的不是祁陽帝有心安排她跟着左安安,而是左安安主動提出來,讓她去做人質的,就像之前要求她一起進天牢一樣。
安筠公主緊抿着脣,沉默不語的思忖着。
即便她現在不答應走,她也不可能留在宮裡的,祁陽帝肯定已經答應了左安安的要求。
就算她能留下來,不久的將來,她也會成爲政治的犧牲品,成爲皇權之下的犧牲品。
如果能離開,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只是,她若是這麼離開了,她的母后怎麼辦?她的太子哥哥怎麼辦?
“父皇,安筠妹妹若是跟着左小姐離開,父皇能保證安筠的安全嗎?”
不等安筠公主做出選擇,身爲兄長的太子殿下按捺不住的上前詢問到。
這麼些年,安筠公主給與他的,不僅僅是一個妹妹的關心,還有很多本不該由安筠給與他的幫助。
對於這個妹妹,太子是內疚、感激,而又心疼的。
在能保證她的生命安全的情況下,能讓她安然無恙的離開京都,也許,不是壞事。
祁陽帝沒想到太子會問這麼一句。
雖然他答應了左安安,讓安筠公主隨行,明面上說的好聽,卻也知道安筠的身份是人質。
可他還是沒有因爲安筠,就斷了要對左安安兩人動手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