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乾的,我爲什麼明目張膽的放在紅杏閣,古時打小人縫製人偶的習俗,只有明夏纔有,我來自西塘,又怎麼會這些。我從小是錦衣玉食的公主,穿針引線,縫衣補鞋用得着我親自動手?”砂畫加大音調,據理力爭,小臉透出幾絲威嚴和冷漠。
鳶尾眼裡閃過一抹驚慌,隨即又鎮定下來,“那你還會織雲錦?你分明是忌妒我懷了將軍的孩子,忌妒我曾打過你,忌妒我叫你上山摘山梨,你還我孩子來。”說完,她想衝下牀去抓砂畫。
看着鳶尾瘋癲瘋癲的樣子,南風瑾也跟着心碎,他緊緊的抱着她,輕聲安慰,“鳶尾別哭,乖。”
鳶尾像淚人兒似的靠在南風瑾懷裡,悲痛無比,這時,衆丫鬟們紛紛小聲議論起來,說是砂畫害了鳶尾夫人。
“住口,扎布偶只是一種民間傳說,誰說詛咒一定應驗?迷信。”南風瑾喝令衆人停止議論,俊臉深沉。
“不是迷信。”鳶尾趕緊說道,“最近我時常感到肚子痛,好像被針扎一樣痛,那就是被詛咒的反應,瑾,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要把出世的孩子取名爲念砂。”
念砂?砂畫的心忽然痛了起來,紀念砂畫,將軍竟然這麼愛她,她好想告訴他,她就是當年的小砂畫,可是……她不能,她有難以言明的苦衷。
一聽到念砂,南風瑾騰地站起來,抽出侍衛手中的玉瑾劍,劍光光亮無比,劍刃鋒利,削鐵如泥,冷冷的抵向砂畫的脖子,“你說清楚,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砂畫沉着應聲,宛若仙女,即使他殺了她,她也不會揹負這種罪名。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所有人都靜止不動,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深怕那柄劍坐刺向她們,鳶尾則瞪着砂畫詛咒,希望將軍能一劍刺向她。
砂畫淡然輕笑,與他直視,“將軍你懂愛麼?有一種人,天生缺乏對愛的感知能力,叫愛無能,將軍恐怕就是這種人。”
“我爲何不懂愛?你憑什麼說我不懂愛?”南風瑾氣急,這女子,爲何總不怕死。他當然知道什麼是愛,只不過他的愛早在十三年前如流星般殞落,他的愛早已葬身於那場離奇的大火之中,他的愛被他放在心底,用盡生命去愛着,他只有在夢裡,才能擁有她。
眼前這個聰慧淡漠的女子,跟鳶尾一樣,都比不上曾經的小砂畫,只不過,眼前的女子要幸運些,她比較像小砂畫冷清的氣質,若不是因爲這樣,她犯了七出之條,他早就一劍把她宰了,能留她的命到今日?
“一生一世,一個愛人,那才叫愛,你永遠都不會懂。愛是雙方的,愛是兩個人的,愛是自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纔是人間至愛。”砂畫冷哼,他對鳶尾的並不是愛,只是一種虛僞的假象,對自己的,只是一種想極力征服的慾望,男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想要,他們喜歡征服自己心愛女人的快感,有徵服天下的野心。
時間,就在這一刻凝固,一剎那的寧靜,卻被一聲驚叫聲打破。
“將軍,老將軍和夫人回來了。”守門侍衛前來稟報。
蹬蹬蹬的腳步聲自樓梯下傳來,不一會兒,兩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夫婦悲痛的走了進來。那穩重已有幾縷白髮的男人應該就是老將軍,他雖然年紀偏高,卻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強者氣質,他就是當年輔佐明夏羽取得天下的南風紀淵大將軍。邊上的女人看起來雖四十歲上下,卻仍風韻猶存,我見猶憐,有一股惠質蘭心,文雅得體的氣質,就連悲傷,也不是一般婦儒般號啕大哭,而是輕吸秀鼻小聲低聲啜泣。
“瑾兒,她就是西塘公主?快把劍放下。”中年男子先開口,女子則快步走到鳶尾牀前,輕聲安慰着她,秀麗的蛾眉是隱藏不住的憂傷。
南風瑾冷冷的哼了一聲,收回手中咄咄逼人的寶劍,“爹,娘,你們回來了。”
楚凝香難過的撫摸着失神的鳶尾,低聲說道,“瑾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與你爹被東陵的風沙阻擋,回來晚了,沒趕上你們的婚禮,怎麼府裡就喜事變悲事了?”說完,眼角流出悲傷的淚水。
鳶尾難過的擡頭,“孃親,西塘公主與我一起嫁入將軍府,我有幸先懷上將軍的孩子,沒想到……被她施巫術詛咒,在人偶上繡上我的名字,終日不停的用黑針扎,所以,我和將軍的孩子,被她詛咒流產,我……我也因爲感染,終生不育。”說完,悲慟的大哭起來,邊哭邊咳出鮮紅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