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玄曦微微一怔,正色道:“李妃娘娘,四皇兄不過是被貶爲庶人,你何出此言?”
藍宵露也怔了怔,本來她是覺得這李妃有點瘋魔了,只要有她在宮中,在皇上耳邊多吹吹風,過段時日,皇上心一軟,到底是兒子,自然會再召回京城來,可這麼一鬧,於她卻沒有好處。
但李妃說出這話來,顯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果然,李妃流淚道:“你明知故問,康兒被貶爲庶民,皇上命人把他流放北州荒涼之地,出了京城不過幾百里,他就被人殺死了。不是你還是誰?就是你,就是你!”
司城玄曦皺了皺眉,司城文康在出京路上被殺,爲什麼他的情報網沒有收到消息?看李妃這樣子不像假的,那麼,真有人對司城文康動手了?
這人藉着自己剛扳下司城文康,再暗中下手,這是想要他背上這個黑鍋,四皇子一黨,一定都把他恨之入骨了。
他不怕這些人恨,但是,到底是誰是這背後的推手?
坐收漁翁之利,打的好算盤。
這一怔神之見,突然見李妃眼底裡閃過一絲厲色,左手猛地揮起。他頓時驚覺,忙叫道:“散開!”
只見一蓬綠霧迎風撒來,範圍極廣。
司城玄曦忙揮袖子退後兩步,見身後有個女子,他也不知道是藍宵露還是王嫺婷,伸手把她推了開去,剛回頭,就見李妃身後的宮女太監倒了一片。
竟是毒。
司城玄曦早知道這個李妃有些手段,據說當年她還是一個宮女的時候,能得到皇上的寵幸,就是利用了一種輕微的媚藥。
誰成想,今天在皇宮之中,大庭廣衆之下,她竟然這樣明目張膽,顯然她是見兒子已死,此生已經沒有指望了,以爲是司城玄曦殺了她兒子,便不管不顧地要毒殺他爲兒子報仇。
身後傳過來咕咚一聲。
司城玄曦一側頭,只見藍宵露已經軟倒在地,雙目緊閉,臉如金紫。那個被他拉走推開的,是王嫺婷,這時候,王嫺婷看見倒地一片的宮女太監,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司城玄曦趕緊封住藍宵露身上幾處大穴,阻止毒血上流。
李妃瘋狂地笑道:“司城玄曦,中我的毒必死無疑,你不是昨天大婚嗎?我叫你明天再辦個喪禮。哈哈哈,康兒,娘來見你了!”說着,她竟轉身就要往那邊荷花池裡跳。
司城玄曦一個縱身,猛地把她一帶,她沒跳進荷花池,倒摔在了旁邊的草地上。
司城玄曦冷冷道:“解藥拿來!”
李妃笑得陰森森的,道:“什麼解約?我配製的毒,根本就沒有解藥!”
司城玄曦心中惱怒之極,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一字字道:“解藥!”
李妃眼裡燃燒着瘋狂,她得意地道:“這個毒,你不陌生吧?當初沒有毒死你,算你命大,今天沒有毒到你,是老天無眼。不過我已經拉了個墊背的,哈哈哈!”
司城玄曦心裡一驚,他明白這是什麼毒了,李妃那瘋狂模樣,自然是不可能給他解藥,也許她根本就沒有解約,即使有,在她這樣孤注一擲的時候,怎麼可能把解約放在身邊?
想不到當初真是司城文康做的,而且,連李妃都知情。
他側頭看了藍宵露一眼,她的臉色由紫轉紅,呼吸濁重怪異。他本想探探她的脈搏,卻發現她連手腕也是紅的,熱燙得嚇人。
他一擡手,又封了她幾處穴道,希望能幫她抑制毒性,但是他也知道,以他這樣的武功,尚且抵不住這毒,藍宵露不過一個弱女子,看來,凶多吉少。
正心中惱怒之際,司城玄曦聽到一陣牙齒咯咯聲,擡頭一看,不遠處的假山後,一個小太監嚇得臉色發白,正在發抖。
司城玄曦皺眉,吼道:“還不叫侍衛來?”
那太監被吼,這纔回過神,跌跌撞撞地去了。
司城玄曦把藍宵露扶起,她身子已經軟綿綿的毫無力氣,臉色蒼白中帶着病態的嫣紅,呼出的氣息灼熱嚇人。
一會兒,宮中的侍衛就來了,領頭來的,竟然是御林衛統領林謙。
李妃已經陷入瘋狂之中,她得意地笑道:“都死吧,全都死吧,哈哈哈,你們都不得好死!”
林謙看見地上那幾個已經毒發的宮女太監,沒有人幫他們抑制毒性,他們也沒有藍宵露的體質,有兩個竟然已經口鼻出血而亡。另一個,眼看着也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藍宵露一直練內功心法和瑜珈,突然中毒,身體還能扛得住,司城玄曦又在第一時間幫她封了穴道,所以不致於像那幾個宮女太監那麼慘。
司城玄曦俯身抱起藍宵露,來到皇宮之中,不管是暗衛還是親衛,都沒有跟在身邊。只有出宮去想辦法。
他對林謙道:“我先救人,這裡林大人你處理吧?”
事情基本明瞭,李妃的瘋狂,讓她把事情都念叨出來了,連口供都不需要再問。林謙看着藍宵露那樣子,道:“王爺,請御醫吧?”
司城玄曦道:“不用,我帶她回府!”他轉頭看向在一邊臉色蒼白的王嫺婷,對林謙道:“請林大人幫我把她送回府去!”說着,轉身就走。
司城玄曦幾乎是用跑的,過了兩道門,才找到一匹馬,就帶着藍宵露上馬而去。
出了四道門,莫朗迎上前來。司城玄曦來不及說什麼,只道:“去請林公公到燕王府,趕緊!”
莫朗見他神色焦急,又看到他抱着的藍宵露雙目緊閉的樣子,大致明白,立刻答應一聲去了。
司城玄曦一路馳馬,從皇宮出來後,就那麼馬踏鬧市,回燕王府去了。好在他騎術極精,縱使一隻手控馬,也沒有踩踏傷人,不過,也嚇得不少人連滾帶爬就是了。
回府之後,司城玄曦把藍宵露帶回了皎月院。把她放在那原本屬於他們婚牀的寬大牀上,司城玄曦喘了口氣,卻有些發呆,暗問,我這是怎麼了?她是生是死原本也沒有什麼相干,若是死了,這在皇宮之中出的意外,藍丞相再是不滿,也不會把這份不滿加在我身上,可我爲什麼這麼擔心?
爲她請動葉公公,值得嗎?
司城玄曦不由一陣後悔,剛纔事急來不及思考,現在一想來,這是把葉公公暴露了啊。不過,只要不是自己有事,想必葉公公也不會來這一趟。他現在明白,她不值得葉公公走一趟,葉公公旁觀者清,更知道不必走這一趟了。
他忙走出門去,叫道:“莫翔!”
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個黑影,單膝跪地:“王爺!”
司城玄曦道:“趕緊叫回莫朗,不用去請葉公公了!”
一個聲音淡淡地道:“我已經來了!”
司城玄曦一怔,忙迎出去,道:“葉公公!”
葉公公道:“進去看看吧!”
莫朗來趙王府請葉公公的時候,葉公公和司城玄瑞都吃了一驚,因爲葉公公身份特殊,即使有時候隨司城玄曦出去,也是極隱秘的身份,除了司城玄曦的親信,是沒有人知道的。
現在,因爲一個女子中了毒,司城玄曦竟然會亂了方寸要派人來請他?
司城玄瑞就問道:“是誰中了毒?”
莫朗道:“是王妃!”
“哪個王妃?”司城玄曦昨天娶的是兩個,他們都知道。
莫朗道:“是燕王正妃!”
葉公公道:“哦,是藍家的那個?”
莫朗道:“正是!”
葉公公便與司城玄瑞對看了一眼,道:“好吧,我就走一趟!”
莫朗道:“那屬下先回去了。”
莫朗是司城玄曦的親信,自然知道葉公公身份特殊,雖然是來請他,但葉公公不會和他一起。
葉公公揮揮手道:“你先去吧!”
等莫朗走了,葉公公看了司城玄瑞一眼。
司城玄瑞道:“公公不是一直心存疑問麼?正好看看!”
葉公公笑了笑,道:“即便是如此,那也只是你知我知啊!”
司城玄瑞也笑了,道:“你知我知,便足夠了,五弟那裡,一切順其自然吧!”
葉公公到燕王府,走的和莫朗不是同一條路,所以,莫朗先動身,葉公公反而先到。
內室裡,藍宵露躺在牀上,白沐還沒回來,服侍的是春桃和夏草。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妃好端端的出去,就橫着回來了。
不過,是王爺抱她回來的,而且,王爺的表情似乎很焦急,這讓兩個丫頭心裡對這個王妃不由滿是好奇。
司城玄曦進門後揮了揮手,叫春桃和夏草下去了。
等她們走後,葉公公才從帳後出來,緩步走過去,他的目光落在藍宵露的臉上,眼珠略動了動,卻是不動聲色地去幫她把脈。
司城玄曦在爲剛纔的不冷靜而懊惱,但葉公公已經上手把脈,他也就沒有多說。
整個室內,便只有他和葉公公,以及躺着人事不知的藍宵露。
葉公公把了幾分鐘的脈,才道:“果然是一樣的毒。”
司城玄曦道:“葉公公,我已經知道了,我剛纔失了冷靜,沒有想過後果。趁着現在還沒人見到你,你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