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拋去“面子政績”之類好大喜功的因素,鴻雁體育館的建成對提高雁城人運動健身的積極性、提升雁城在周邊市縣的影響也是大有幫助的。至於助益有多大,那就要看市委市政府對民衆開放的決心有多大了。中國素來不缺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奇形怪相”,許多公共場所在修建之初打出的都是爲民謀福利爲地區塑形象的招牌,而建成之後卻仍有其擱置荒廢,美其名曰場所中皆是國家財產,需要保護。比如中國的足球場,若論數量也不在少數,但很多孩子卻仍然沒有踢球的場地,原因何在?只因爲當地ZF或者學校覺得草皮太昂貴、管護難度大,讓孩子們去踢是糟蹋了(當然,若是塑膠球場的話,也會有無比“充分的理由”——人工草皮韌性不足,容易受傷,爲了你們的健康着想,我們還是就不對外開放了吧)。只是,這是否有本末倒置的嫌疑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中國的足球水平爲何遲遲上不去,倒不妨從這一點上去追根溯源了。
當然,今天的主角並不是韓霄這些參加“雁城杯八強爭霸賽”抽籤儀式的代表,因爲就整個活動來說那就像一個活動的彩頭,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因爲,今天的重點是“鴻雁體育館落成暨開館儀式”的慶典活動。這次活動雲集了政治、經濟、文化、體育等各界人士,車水馬龍,冠蓋如雲。
二樓,裝飾的金碧輝煌的會議廳內,各界名流濟濟一堂。臺上端坐着平日裡只有在電視上才能見到的雁城市委書記古建國、市長劉萬福和四川亞康實業集團董事長康凱仁以及四川省體中心主任顧燕楨等風雲人物。臺下則是雁城各級各部門的首腦和商業圈、文藝圈的代表。因爲,抽籤儀式安排在慶典活動的中間,故而“新月隊”等八支球隊的代表也得以列席。
韓霄對熱鬧有一種發自心底的牴觸,或許是不忍目睹華筵盛會之後那人去樓空遍地狼藉的悽荒,或許覺得這是勞民傷財鋪張浪費的虛有其表,又或許就是他一個農民的兒子初次參與這種盛會的忐忑惶恐。人貴自知,卻怕自卑。自卑這東西一旦產生,便如同那附骨之疽,會將人生生的折騰的瘋掉、崩潰乃至死去。人自卑的結果通常有兩種,一種是徹底將自己包裹
起來,以絕對的自負來掩飾內心的自卑,另一種則是拋棄可笑的自尊,把自己當成完完全全的弱者,苟延殘喘,自生自滅。無疑,韓霄把自己當成了前者。
此時,他正一本正經的坐在後排偏右的一個角落裡,身邊是滿眼好奇不住嘖嘖驚歎的楊軍。側前方和市體育局局長坐在一起的康峻寧不時側過頭來,有意無意的打量,那眼裡滿是自得、輕蔑、挑釁與不屑。韓霄只作不見,腦中不由想起了之前和楚伊雪一起爲新月隊拉贊助的事來。
“你小子真是好福氣,居然惹得我們家白雪公主對你青睞有加。”體育路上的皇馬球衣專賣店外,店主楚懷觴似笑非笑的看着韓霄。
“什麼,你們?”韓霄驚訝的望望楚懷觴,又看看楚伊雪,好像明白了什麼。
楚伊雪掩脣輕笑,嗔道:“呆子,還不向我懷觴叔問好?”
聽着楚伊雪的介紹,楚懷觴的眼神卻是一黯,不過旋即掩去,親切的拍拍韓霄的肩膀,緩解了韓霄的尷尬:“小夥子不錯,好歹咱們也認識了兩三年了,算是老相識了吧。”
韓霄立刻顯出他嘴上跑火車的本事:“那是那是,若非當初懷觴叔對我們神鷹隊的鼎力支持,我們神鷹隊的隊員那麼多場比賽恐怕連一套相同的球衣都沒有吧。如果那樣的話,我們肯定也贏不了那麼多比賽的。唉,只是可惜那麼好的一支球隊就這麼解散了,要不我們一定讓全雁城踢足球的人都知道我們的球衣都是在您這裡買的。不過,當初懷殤叔您在我們危難時刻的慷慨高義我一直都銘記在心哩。如果有機會,我也會再次替您將皇馬專賣店的名聲打出去的。要不,怎麼對得起我跟懷觴叔這麼多年的交情呢。”說到這裡,韓霄故意頓了頓,看着拼命忍住笑的楚伊雪,狡黠的眨眨眼,表情無比真誠的接着道:“是吧,懷殤叔?”
“哈哈,你小子,還不是就想讓我贊助你們這次的‘雁城杯八強爭霸賽’。不過我還不知道你們這支球隊的實力怎麼樣呢?在商言商,我得看看贊助的價值大不大。當然,如果是當做我們家白雪公主的嫁妝的話,我倒是馬上就可以答應。”
後面一句純屬打趣,楚伊雪卻還是忍不住臉上飛霞,嬌嗔道:“懷殤叔你又來取笑人家。我不理你們了。”說罷,一扭頭就跑進了店裡。
楚懷觴搖搖頭,笑道:“這丫頭明明心裡歡喜得緊,卻不敢主動承認。韓霄,你小子可千萬不能欺負她啊。”
“怎麼會呢?我不被她欺負我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韓霄故意苦着臉道。
“唉,看來我真是老咯,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走,咱們店裡說去。”楚懷觴欣慰的笑着當先走了進去。
“如果你們新月隊能夠進入決賽的話,球衣我可以答應免費爲每人贊助兩套,相反,你們得付一套的費用。若是你們連小組賽都不能出線,那你們就得全額支付。而且,球衣背後要印上我們雁城皇馬專賣店的店名。你看如何?”楚懷觴直入正題,體現了他商人的精明。
“那要是我們奪冠了呢?”韓霄對自己的球隊有着絕對的信心。
“呵,看不出你小子的野心倒是蠻大的嘛。”楚懷觴指節輕釦着扶手,眯着眼睛看了看韓霄,笑道:“若你們最終問鼎,我就在城南的新月茶樓上爲你們擺宴慶功如何?新月球隊在新月茶樓上舉辦慶功宴,這也是名副其實的嘛。”
“新月茶樓”,咋聽此言,曾經無比熟悉的一幕又在韓霄的眼前浮現。當初與劉玉婷的正式結緣就是在那裡吧,那夜碧天如水,月華如練,自以爲入木三分的演技卻是在她的刻意縱容下完成的,原來自己的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不過那時的他,對着浩瀚的蒼穹,心裡念着的卻是楚伊雪。世事如棋,人情翻覆,一番輪迴之後,故事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只是,中間那些波折那些真心的付出那些鐫刻入骨的傷痛是否還能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呢?
韓霄不由得想起了新月隊擊敗三班的比賽後,那段與劉玉婷的對話:
“混蛋,想我了麼?”
“沒有。”
“你個沒良心的……”聲音幽幽怨怨,低沉了下去。
“我這不話還沒有說完呢嘛,我是說沒有才怪呢。”韓霄屏住笑,一本正經。
“那你還有想誰?”劉玉婷不依不饒。
“除了你,我還能想誰啊?要不你給我介紹幾個美女,咱也來個三妻四妾,情人小蜜什麼的,享盡齊人之福。”
“哼,壞蛋,不許你有這種想法,堅決不許。反正這輩子你是沒指望逃出我的五指山了。”玉婷說罷,自己忍不住在電話那端輕笑起來。
“唉,誰讓我願意臣服在你的魔爪之下呢。”
“呵,當初新月隊成立的時候自己如此取名有沒有潛意識裡新月茶樓的因素在其中呢?”突來的想法使韓霄的心裡頓時涌起一股酸澀,楚懷觴接着說的話竟全然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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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