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霄,還在發什麼愣呢?趕緊啊,抽籤儀式要開始了。”身邊,楊軍急切的話打斷了韓霄的思緒。
“哦,是嗎?”韓霄回過神來,見康峻寧已經當先向臺上走去。來不及細想,也連忙站起身來。
寬闊的主席臺上,紅毯鋪地,兩個標有“AB”字母的水晶筒不知何時已靜靜的貯立在前,後面的黑漆厚底的紫檀木桌上則放着一個金光燦燦的紙箱子。抽籤的規則其實很簡單,就是把印有八支球隊名稱的號碼球放在紙箱裡,然後由特邀嘉賓康凱仁和顧燕楨從中抽取號碼球分別放在不同的水晶筒裡,在同一個水晶筒裡的即爲同一組。當然,爲了增加比賽的觀賞性,也爲了避免同校球隊分在同一組,如果同一人連續兩次拿出的都是同校球隊的號碼球,則會放在不同的水晶筒裡。比賽規則和國際足球盃賽一致,暨出線之後,由A組第一名對陣B組第二名,A組第二名對陣B組第一名,兩者的勝者進行決賽。
“韓霄是嗎?”
“我是,你有事?”
“原來你也會踢球啊?!哈哈,但願等會抽籤的時候我們能夠抽在一組,我倒要看看你知不知道球是怎樣踢滴。”
兩小時前,韓霄步入體育館時與康峻寧不期而遇,康峻寧直接走過來對他蔑視、挑釁的話語猶在耳畔。韓霄當時還比較疑惑,畢竟康峻寧好歹也是中超球隊的職業球員,怎麼會和校際盃賽攙和在一起呢?不是自貶身份麼?但當他在會場見到高坐主席臺上的康凱仁的時候,這一點疑惑也立馬得到了合理解釋。反正,在現在而今眼目下,在這個光怪陸離的社會,任何不合理不公平的現象一旦與金錢掛鉤,立馬就變得公平合理了。因爲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變成時下流行的話就是隻要是錢能夠解決的問題統統都不是問題。
不過,稍微令韓霄有些好奇的倒是和康峻寧一起的林默風,今天竟然難得的沒有火上澆油助紂爲虐。在韓霄想來,這小子豈會不趁着這機會對自己落井下石仔細敲打一翻呢?偏偏韓霄卻是失算了,今天的林默風竟一改往日紈絝子弟囂張跋扈的做派,意外的對韓霄“和顏悅色”,如果面無表情也算的話。
韓霄雙拳一握又鬆,懶洋洋的微笑道:“固我所願爾。”說罷,也不管康峻寧作何反應,緩緩的就走了進去,竟是說不出的瀟灑寫意。只留康峻寧呆愣愣的立在原地,臉色陣青陣白。
韓霄方纔這話無疑正中了康峻寧的痛處。中國球員從小接受的便是那所謂的“專業教育”,只知玩命的練身體練技術,甚少重視文化知識的教育和培養,結果就出現了一批批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猩猩級球員。最明顯的表現便是在場上閱讀比賽能力不強,理解戰術思想不到位,甚至連基本的防守站位都需要教練不斷提醒。關於中國足球,有人歸納得好:年齡基本虛構,長相
基本醜陋,腦子基本鏽逗,進攻基本靠走,傳球基本靠瞅,停球基本靠手,過人基本靠吼,防守基本靠摟,射門基本沒有,門將基本無手,輸球基本不愁。而最經典的一則笑話則是:中國、韓國、日本三國的足球教練去見上帝。日本教練:日本隊什麼時候能拿世界冠軍啊?上帝:50年。日本教練坐在地上大哭:我這輩子是看不見了!韓國教練:韓國隊什麼時候能拿世界冠軍?上帝:100年。韓國教練坐在地上大哭:連我兒子都看不見了!中國隊教練:那我們中國隊呢?上帝坐在地上大哭:我這輩子是看不見了!
文化程度低,理解能力差是中國球員的共性,也是他們最深的忌諱。其實,文化程度低、理解能力差都不是錯,只要球技和人品過得去也就是了,畢竟術業有專攻嘛,孔孟也只是擅長漢語言文學而已,讓他們去學english或者物理化學也未必就比一個初中生強。只是,人心向來如此,諱疾忌醫古來早有例子。若有人當他們面提起,他們就會覺得那是對他們人格和自尊最深最嚴重的侮辱。偏偏,韓霄有意無意的一句文言文出口,在康峻寧聽來就是最大最刺耳的諷刺。“韓霄,我一定要讓你輸得一敗塗地,顏面無存。”康峻寧對着韓霄的背影咬牙切齒的發誓。
韓霄倒是沒想到他的一句反擊竟然會有如此大的殺傷力,不過球場上一切用腳說話,誰勝誰敗也要留待雙方交手之後才能辨出個是非黑白來。
“尊敬的先生們、女士們,在座的各位老少爺們,現在你們的心有沒有一種好像要跳出來的感覺?來,讓我們屏住呼吸,共同見證這一歷史時刻的來臨……”
“A組第一支球隊產生了,那是來自雁城一中的龍魂隊。好,接下來,我們期待B組第一支球隊的誕生……”
“A組最後一支參賽球隊乃是來自雁城師範的亞康隊,它將和雁城一中的龍魂隊、雁城中學的新月隊以及雁城二中的狂獅隊一起爭奪兩個出線名額,而B組第四支參賽球隊已經不用再猜了,對,它就是雁城中學的霸虎隊,它將與雁城師範的瘋虎隊、雁城一中的猛虎隊以及雁城二中的熊虎隊展開爭奪。四虎相爭,到底那隻虎能殺出重圍呢?讓我媽一起期待3月15號開始的‘雁城杯八強爭霸賽’吧。”
臺上,司儀正在聲嘶力竭的賣弄着他詞不達意的語言組合,就像馬戲團的小丑,冀望着別人的注意,通過插科打諢換來觀衆的掌聲。對於這類職業,韓霄向來也是尊敬的,用自己滑稽的表演換來觀衆的認可和掌聲,是能力,也是奉獻。世界之所以多姿多彩,就是因爲其有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組成的。
當然,無聊的人也是其中一種。此刻的康峻寧無疑就是一個極度無聊的人,當司儀口中念出“下面,我們請參賽球隊代表,亞康球隊隊長康峻寧同學發表參賽感言。”的時候,他竟連一點謙虛
的意思都沒有,徑直拿過話筒,目帶不屑,語含挑釁:“今天在此,我沒有多餘的話要說,就一句,不管是龍也好,虎也罷,只要有我們亞康隊在,冠軍必然不會旁落。何況就這幾支連病貓都踢不過的球隊,居然還癡心妄想染指冠軍?哈哈。”康峻寧似乎嫌自己在臺上肆無忌憚的大笑猶不能表示他對另外七支球隊的蔑視,衆目睽睽之下竟作出了一個讓其他球隊代表出離憤怒的動作,他右手大拇指高高豎起,而後緩緩翻轉,連續向下揮了三次。
不可一世的表情,盛氣凌人的語言,飛揚跋扈的囂張,驕橫霸道的動作,對其他球隊來說是挑釁,更是侮辱。而在這樣鄭重正式的場合,如此“滿嘴噴糞”的行爲卻實在有些驚世駭俗。不少人已經微微皺起了眉頭,而涵養功夫不深的甚至已經怒形於色了。韓霄卻只覺得想吐,他趕緊捂住自己的肚子,說聲“對不起,我肚子不舒服,我去趟洗手間。”便跑了出去,忍不住在會議室門外“哇哇哇”的乾嘔。
不想,此時衆人尚停留在對康峻寧突然表現出的僅停留在類人猿階段的語言動作的震驚中,會議室內鴉雀無聲,韓霄的乾嘔聲無異於當頭棒喝,直有醍醐灌頂振聾發聵的功效。“哈哈……”,許多自以爲明悟了韓霄寓意的都忍不住竊竊笑了起來。
“呵呵,這小子還有點意思。可惜就是閱歷太淺,城府不夠啊!”一旁原本眉峰微蹙的劉萬福目睹韓霄的“表演”,眼裡閃過一絲欣賞與遺憾交雜的笑意。不想這一縷笑意落在康凱仁的眼裡卻成了諷刺,自古商人的地位就不是很高,當今社會雖是金錢至上,但商人在政府官員的眼裡也仍然只是一堆爲其政績高升做貢獻的銅臭而已。這是商人心裡不爲人知的隱痛。“有錢不如有權”,這也是爲什麼說“官商勾結”官在前而商在後的原因了。當然,中國從古至今爲什麼有那麼多政商聯姻現象的疑問也就很好解釋了。
“混賬,還不滾下去。”康凱仁臉色鐵青。
康峻寧一見老爹震怒,連一絲辯解的念頭都沒有,就灰溜溜的走下了臺。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人必自賤而後人賤之。辱人者終究還是自取其辱。
“康某教子無方,給各位帶來了困擾,康某深感惶愧不安。在此,康某謹代犬子向大家表示道歉。爲表示在下的致歉的誠意,在下決定再拿出十萬元作爲對‘雁城杯八強爭霸賽’參賽球隊的獎勵。”康凱仁不愧是康凱仁,一句話便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好,好……”
“康老闆果真是人如其名啊,嘖嘖,出手實在大方……”
不過,康峻寧的心裡卻將韓霄恨入了骨髓。兩次交鋒,兩次慘敗,不僅讓他沒有絲毫的警醒和反省,反而更充滿了屈辱的怒火和報仇雪恨的心思。“哼,韓霄,我一定要你十倍,不,我要你百倍千倍的償還你今天帶給我的屈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