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中所恐懼,最不期望的事發生在眼前,沉浸在心底裡最角落名爲回憶的盒子就會打開,像是一個相冊般,一頁接一頁的緩緩翻開被閱覽。
質疑被震驚代替,再之後被一種叫做難過的情緒佔滿了心房。張嘴的那一刻,你會發現連一個音也吐不出來,唯有的只有泛起霧氣的眼眸,與彷彿如同從高空摔落,全身骨折時的痛楚吞噬神經,到最後暈死過去。
赤無現在的心情正是如此。他雙眼發紅蹲在地上,雙手緊緊地環抱住了慕斯的肩膀。他的右手大動脈處還滲着鮮血,旁邊是碎了的玻璃瓶,白色透明得玻璃被鮮紅侵蝕。猩紅的液體如一條條靈蛇般在地面上勾成圖樣。赤無渙散的目光在牆壁上注視着,淚水超出承載的極限越過眼眶,溼了臉頰濺落在地。
這是一個大約幾十平方米的空間,擺放着一張米白色的桌子,桌面上散落着藥劑與紙張。空氣中浮動着濃重的鐵鏽味,地上散落着衆多個染了血的棉花球與玻璃碎片。牆角處是一張單人牀,喬蘇正靜靜地躺柔軟的牀中間,她的右臂上插着幾根針,吊在上方的藥水瓶內是粉色的液體,正一點一滴的順着纖細的管子注入到了喬蘇的體內。
宗帥蹲在牀邊,仔仔細細得掃視了喬蘇全身上下。她的臉色以前那日的蒼白已經好了許多,白皙的肌膚中帶着粉色健康的色調。
確認喬蘇無事後,宗帥決定該安慰下赤無的情緒。
光滑的牆壁上,畫着一行行的血字。這是慕斯最後留下的話,也是他的遺言……
他說:少爺,對不起,我違背了你的意願。我的妻子與兒女被Z抓走作爲人質他威脅我,在給接下來喬蘇要進行的手術中,加入他們公司私下生產的一種藥水。我曾經研究過那種藥水,它對人的身體沒有直接的壞處,只會造成一部分的損害。損害方面的問題還是未知之謎……我稀釋了那瓶藥水的成分,只往喬蘇小姐內注射了百分之五……手術很成功,只要靜心休養喬蘇小姐就會恢復到原本的生活狀態。少爺,請容許我不能當面跟你道歉。背叛了赤家的我,已
經沒資格活在世上了。我希望以我的死亡去換回我妻子兒女的自由,拜託你了,少爺,一定要救救我的家人——慕斯留。
那一行行的字,都是由慕斯的鮮血畫成。這樣的一個男人,在面對死亡時會是怎樣的神情呢?是沉重?還是解脫呢?他背叛了赤家,背叛了主子,沒有去逃避逃離這個地方,而是親手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得不承認,慕斯的性子讓他宗帥敬佩。
“赤無……”
最好的安慰就是無聲的陪伴其左右。但眼前的狀況這招似乎行不通,赤無眼眸中的癲狂之色從最深底處涌現而出,他的周圍浮動着駭人的寒意,彷彿是要即將爆發開來般。
等同於父親一般的人,雖不是死在自己的眼前。卻因爲赤家那古老的印記枷鎖捆綁住而滅亡。這樣的印記是時候該被革新了!
“不用擔心,我沒事。”
腦袋被一種叫做憤怒的情緒充斥着,但他還是能分得清眼前的情況。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去做。
慕斯的死,並不能全然怪罪於Z。他也得爲這責難背上罪名。
成大事者,必須拋棄兒女情長。所以在當年他的父親被敵對的人抓走,要挾老爺子拿他的命以及赤家來換時,老爺子想也沒想,直接開槍一子彈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那件事情給予了他的幼年很大的打擊,有一段時間他曾經怨恨過老爺子,後來他才明白,他的父親就算被救回來也會被身體內的毒素折磨至死,老爺子那一槍或許是拯救了他腐爛了的靈魂……
換做在其他人家,慕斯或許能找他們幫助。而赤家,一向都是不允許兒女情長拖累自身。這是赤家的法則。因爲這無情的法則,失去了的人一個接一個,如今,慕斯也離他而去……
是他們赤家欠了他……
少年清秀修長的身姿站立着,微弱的燈光將他的半個身子影藏在陰影中。他的臉上彷彿結出了一層冰霜,眼底裡鋒利刺人的寒意蓬勃四起,他抱着冰冷了身體的慕斯,漸漸向上方走去。
看着好友變
成這樣,宗帥深感無力。
現在的他,連安慰赤無都做不到。不是他不去行動,而是無從找個頭說起。
對於父親的愛和感情,在他的回憶中只有那一幕灰白的記憶。而那一幕場景像是被蒙上了黯淡的霧氣,他唯獨只記得地上那一簇簇的粉色櫻花堆被風吹起後飛向遠方……
接連幾日不見赤無出沒的身影,宗帥曾經去赤宅找過赤無,依舊沒他的消息。
那日在赤宅將喬蘇抱回之後,她一直處於昏睡的狀態。他找過醫生幫檢查過身體,亦如慕斯留下的話語中一樣,喬蘇之前心臟薄膜處出現的裂痕問題已經修復,因禍得福,更是解決了她這些年來的心絞痛的問題。
只不過慕斯說的那藥劑的副作用,到目前爲止都沒查出。醫生說只要喬蘇大概會在近期內醒來,再來做觀察後給出診斷書。
喬氏帝國因內部的問題近期尋找喬蘇的人手也少了許多,全力發配到了壓制那羣股東身上,趙柏是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
也因此,喬蘇被安放在他的小窩,而沒被他們尋到。
“總裁,總裁……”
耳邊傳來助理的喚叫聲,宗帥從神遊太空中拉回飄蕩的靈魂,道:“什麼事?”
“您的文件拿反了。”
宗帥愣了愣,難怪眼前的白紙黑字他怎麼看都看不明白上邊的意思。將手中倒着的文件一丟,起身來揉了揉眉宇道:“你來找我並不是只爲了提醒我,我文件拿反了事吧。”
“其實是……”
千助理頓了頓,猶豫着是否該將他聽到的小道消息說出。畢竟這也只是媒體的八卦,宗總裁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啊……
“直接說。”
“您還是自己看吧。我怕我說了等會要遭受你的眼刀……”
千助理將手中的報紙往桌上一放,轉身急忙忙地跑開了。
搞什麼啊?
宗帥疑問地拿過桌上的報紙,隨意的翻了兩翻。一個大大的標題印入了他的眸中,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