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姑娘,你不能……”融藹的身子在被她碰觸的一剎那,他的身子微微往後仰了仰,試圖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可還未有所動作,凌楚楚就緊緊地拽住了他的身子,雙手向着他的身體攀附而去,。
“融藹公子,我……我很難受……”她蹙着眉頭。
再這般下去,他們二人都將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他試着將攀附在他身上的身子推開,奈何凌楚楚此時如同八爪魚一樣,吸在了他的身上。
他咳了一聲,用沙啞到含糊不清的聲音道:“楚楚姑娘,你快鬆開手。”
凌楚楚的意識雖然模糊,卻也還算聽得了他這句話,她艱難地鬆開手。
他也想救她,但是現在真得無能爲力,他生怕一旦閃神,做出敗壞道德之事,如此毀掉的不僅是楚楚的清白,讓她蒙上污點,還有他和修之間的友情。
“楚楚姑娘,你要熬住,他們很快就來了!”究竟是誰想出這麼齷齪的思想,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凌楚楚困難地點點頭,殘存的意識在與身體做着鬥爭,明明是大寒天,她卻是香汗淋淋,多麼想頭上忽然淋下瓢潑大雨。
此刻融藹的頭上不停地沁出汗水,他擰着眉頭,雙手大力度地扣住凌楚楚的肩膀,不讓她有所其他的動作。
肩膀一陣吃痛,讓她又清醒一些,她發現自己撲在他的懷中,瞳孔倏然放大,然後一把推開融藹,嬌喘輕柔地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兩個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想着用對話來緩解身上的難受:“融藹公子,你爲什麼會在這兒?”
“我收到你給我的信。”融藹自是明白她的用意,也就忍着難受回答着,沙啞到極致的聲音,讓彼此都明白現在他們兩個都很危險。
“哦!”千萬只螞蟻不斷地啃噬着她的血肉,她痛苦地抓着地上的泥土,嬌嫩好看的手染上了污穢,長長的手指甲因爲她的用力,也脫落下來,連帶着血,十指連心的痛,反而讓她好受許多,“我也收到了信,卻不曉得是誰所寫。”
觸目驚心的手指,讓融藹的心一驚,疑惑也更深,他知道凌楚楚的身手,雖然不高,卻也算是個極有自制力的人,可剛纔才一會兒功夫卻是直直地撲在他身上,而且還不斷地自殘着,可想而知她中的毒比他來得深。
“楚楚姑娘,你,是不是去過其他的地方?”融藹的喉嚨做了下吞嚥狀,若在平時,他對再嫵媚的女人都會有自制力,可眼下他當真會怕自己一時會忍不住,可他又不敢輕舉妄動,畢竟竹林深處還有不明之人在,他若倒下,怕事情會更加大條。
她拼命地搖了搖頭,繼續低下頭,看着上的泥土,道:“沒有。我收到信後,就直接來了。”
“融藹,我……我真得快熬不住了!”她痛苦地說道,“手上的痛完全壓制不住我體內的難受。”
“楚楚,熬住!”他不僅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我們不能……”
凌楚楚痛苦地扯出一個笑容,帶着低吟一般的聲音道:“還好碰到的是你!”若換成是其他的人,她就不幸了。
融藹回以一笑:“朋友妻不可欺。”但事實上,就算她不是修的妻,他也不會碰她,這世上最親密的接觸只能與愛的人而分享,他不會剝奪別人的愛,也不會剝奪自己的,他是自私的,他不想隨便的對人負責,所以他寧願不碰人。
“他真得會來嗎?”凌楚楚此時的身子癱倒在地上,她在冰冷的大地上尋找清涼,滾燙的臉頰第一時間接觸到地面的時候,是那麼的舒服,這是她頭一次那麼期盼端燁修能夠立刻出現在她的眼前。
“會。”他已經傳書於修,修一定回來。
“可是都好久了。”凌楚楚反反覆覆地在地上汲取着涼意,而手指上傳來的痛終於讓她的意識漸漸清醒。
融藹微皺下眉頭,若是換做以往,修是早該來到這兒,而現在都將近有半個多時辰,那說明……他的臉色暗了下來,看來眼下只能自救。
“楚楚姑娘,情況可能不太妙。”他身體搖晃地站了起來,緊咬的嘴脣,滴出紅色的血珠,可見他也是難受到極點,彎下腰拾起地上的劍,也顧不得上邊的塵土,直接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一劃,鮮血瞬間涌出,他微皺下眉頭,隨後將劍插入劍鞘之中,伸向凌楚楚,“你抓着另一頭。”
凌楚楚茫然地望了眼,鮮紅的血刺痛着她的雙眼,他也到了極點。良久,失落地說道:“他來不了了,是嗎?”她擡起痛楚的手抓住劍鞘,顫悠悠地站起來。
“楚楚姑娘,呆會我纏住他們,你趕緊走。”融藹偏過頭,望着來到自己身側的女子,痛苦地開口,“我想我現在還能敵得過幾
個人,你的輕功不錯,趕緊地離開這兒,找人來幫我便是。”
“你……”對於他的決定,凌楚楚的心中涌起感動,從遇到到現在,他雖一直站在端燁修的身側,卻給了她許許多多的感動,“真得可以嗎?”
融藹身子一滯,片刻後,才用模糊不清的聲音回道:“應該可以。”兩個人緩緩地朝着來的路退去,周圍的氣息沒有散,也沒有褪去,還是與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好似並不想要傷害他們一樣,但事實上融藹明白,他們也在拖延時間,在等着不該發生的一切……
“噗通!”凌楚楚的身子倏然倒在地上,她又累又難受,她在地上掙扎了下卻站不起來,雙腿的酥麻讓她如同一個廢物一樣。
安靜的一悅苑,不見熟悉之人的容顏,興致匆匆而來的端燁修瞬間沉了臉色,陰冷的眼眸掃視了一圈站立不安地五個丫環,冷冷地問道:“她去哪兒了?”
“回王爺,主子她和輕羅姐姐出去了。”淺煙如實說道。
端燁修蹙了下眉頭,出去玩?
“她出去作甚?”
五人搖搖頭,表示不知,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主子從來做事從來不會告知於她們,除非需要用到她們。
“王爺,主子出去的時候,臉色似乎不太好!”淺晚年紀雖小,這察言觀色的能力卻不在話下,她清楚地記得主子出屋子的時候,也是皺着眉頭,沉着臉,好似發生了什麼事。
聽聞,端燁修的眼神更加冷冽,這個女人當真是……
“她回來的時候,讓她來書房見本王!”端燁修冷冷地甩下一句話,擡腳準備離去,卻見輕羅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只有她一個人,凌楚楚那女人滾到什麼地方去了!心中的怒火越發旺盛,本來有得好心情都讓她給破壞了。
“啊,王爺!”輕羅停下腳步驚呼道,隨後焦急地將大街上的事情一一告知。
她走丟了?還是故意避開輕羅?
端燁修思量着輕羅口中的意思,眼前這個女子的話,他可不太願意輕言而信,“你確定你家主子是真得走丟了?”比這冬日裡的寒風還要冷的聲音刮過輕羅的耳邊,使得她輕輕顫抖了下。
“嗯。當時人很多,奴婢和二小姐一不小心就被擠散了!”輕羅緊張地解釋道,忽而好似想到了什麼,“二小姐出去之前,有人行刺她!”
行刺!
這麼大的事,爲何沒有人告訴他。
正欲開口詢問,輕羅繼續說道:“其實也算不得行刺,好似有人用箭送來一張布條。當時二小姐見了,神色很是難看,而且還猶豫不決。”
聽着輕羅的訴說,端燁修算是明白一點事情,凌楚楚這女人很有可能是故意甩開輕羅,怒意旺盛,冷意瀰漫,“你可知道這布條上寫了什麼?”
輕羅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你們在這兒等着,她若不回來,你們也不準亂動!”端燁修將怒氣撒到六個丫頭身上,“直到她回來爲止。”
“是。奴婢明白!”六個人異口同聲地應道,心中卻是替主子捏了一把汗,她們站着倒是無妨,但是主子回來,王爺定是又要怒目相視,就如同上次一般……如此想來,她們倒是希望凌楚楚不回來,要回來也在王爺的怒氣消逝之後。
“王爺,妹妹她又惹你生氣了?”正在院子裡緩緩踱步地陳靜然見到端燁修陰沉着臉從一悅苑出來,趕緊地迎了上去,“妹妹她以前的生活與我們不一樣,可能不適應,王爺切莫怪她。”
清脆如同泉水叮咚一般的聲音緩緩地溶解着端燁修的怒氣,他擡起眸子向着前頭望去,但見她身着淡黃色的遍地褙子,逶迤拖地銀白盤金彩繡棉裙,身披水紅羽紗面紗衣。烏黑如海帶般的頭髮,綰成別緻雙刀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裡插着鑲嵌翠綠色的圓珠玉簪子,膚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個翠玉戒指,腰繫水藍色的留宿腰帶,上面掛着一個荔枝紅底銀絲線繡蓮花香囊,腳上穿的是淺黃底繡玉蘭花的鞋,整個人芙蓉出水。
如此別緻的一個人,讓他腦海之中閃現了一個女人,她也愛穿淺黃與水紅搭配的衣服,那麼的想象,就連流盼的眼眸都是如此的一樣……
“不錯!”他情不自禁地吐出兩個字。
陳靜然心中微微一喜,看來那個不知名的人給她提供的消息當真是很有用,果然能夠吸引他的目光,但面色卻是裝作不知,靈動的眸子閃爍着不解:“王爺,你說什麼?”
端燁修被她的聲音從思緒之中拉了回來,蹙了下眉頭,冷淡地說道:“以後不準穿淺黃色與水紅色搭配的衣裳。”
陳靜然一驚,不明白他的變化爲何如此之快,但想着來日
方長,便也乖巧地應道:“是。妾身明白。王爺,若是心情不好,讓妾身陪陪你?”
端燁修瞥了她一眼,那麼相似的容顏,彷彿她就在近在咫尺一般,不由得應聲:“好!”
陳靜然心中又是一喜,婉轉地說道:“王爺,妾身那兒有一壺美味的晨露,能夠舒緩人的疲憊,也能夠讓人放鬆,您若是不嫌棄,妾身就將它送於你。”
“不必了。本王去你那兒嚐嚐便是!”端燁修不冷不淡地開口,步子卻是率先陳靜然朝着靜怡閣而去。
陳靜然回過身子,目光閃爍不定地望着他的背影,他一定會是她陳靜然的人,至於凌家的姐妹,一個一個的解決,病怏怏的才女和無所事事的廢女,怎是她的對手呢!哼!她嘴角划起一道冷笑,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隨後小跑地跟在端燁修的身後。
“王爺,您的晨露!”說着,陳靜然親自沏茶,爲他斟上。
香濃的茶香,飄香四溢,爲乾燥的屋子添加了一份美麗與溼氣。
端燁修執起茶盞,親抿一口,淡淡的香氣飄進他的鼻子,清爽的味道纏繞着舌頭與脣齒,然後與香氣一同漫向四肢,很是舒爽,這晨露果然是好茶,想起當初她也會爲他沏一壺美味的茶……他的嘴角揚起一道笑意,她是那麼的溫婉,又是那麼的淡然,望着他,淺淺地笑着……
陳靜然將他的表情一覽無餘,心中雀喜萬分,面色卻還是一副溫婉,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王爺,可是如何?”
端燁修雙眸一眯,看清眼前之人,蹙眉道:“嗯。”言罷,便欲起身。
陳靜然見狀,又道:“王爺,妾身這兒有一副棋局,奈何妾身資質愚鈍,無法破局,還望王爺賜教。”
“嗯!拿來一看!”端燁修淡淡地說道。
須臾片刻,便有丫鬟擡起棋盤而來,上頭的棋局看似詭異莫測,實則相當簡單,端燁修執起一子,落定。
“王爺,你這麼快就破解了?”陳靜然驚呼道,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輕拍椅一下自己的腦門兒,“妾身怎就沒想到這一步呢!”
端燁修不語,執起茶盞,繼續飲啜了一口晨露,這樣的棋局若是讓一般下棋之人玩,的確是有難度,可她是僅次於凌千霜的京都第二才女,怎會不知道呢?他的心中升起一團疑惑,但很快就發現了答案。
“王爺,你若是有空,就陪同妾身下會棋,妾身雖知自己能力有限,但還是想與王爺探討探討!”陳靜然一臉虛心求教地望着他,滿眼的渴求,若是他人見了,定會是毫不猶豫地同意。
端燁修基本明白她的用意,這臉色又是冷了一番,冷聲道:“本王還有事,你自己琢磨便是!”於是,起身,頭也不會的離去,卻也錯過了陳靜然滿是算計的雙眸,這些時間應該也足夠了!
好戲看來就要上場了!
此刻,已回到書房的端燁修有些坐立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腦海中不停地閃現着陳靜然與她交疊的身影,還有凌楚楚冷淡疏離的神情,三個人交疊着,分離着……
“王爺,王爺,你在裡頭嗎?”書房外傳來凌千霜嬌柔的聲音,以及小手輕叩門扉的響動。
端燁修眸色一沉,這凌家姐妹當真讓他心煩,不過他還是走出了書房,居高臨下地望着身前嬌小的身子。
凌千霜被突然的開門聲嚇了一跳,擡頭見是端燁修,嘴角揚起一釋懷的笑容:“王爺,你在啊。”
“有什麼事?”端燁修冷冷地說道。
凌千霜將手中捏得發皺的信條呈了上來,道:“王爺,這是融公子託人帶來的信條,說務必及時交與你的手中。”
端燁修眸色一沉,他有事怎不自己來一趟,還讓人託紙條?他接過那滿是皺褶地信條,攤開一看,眸色瞬間轉冷:“什麼時候送來的?”
“有一個半時辰了!”凌千霜趕緊地說道。
“爲什麼不早送與本王!”寒冷如冰的聲音貫入凌千霜的耳朵裡,讓她身子一震,本就顯得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白得毫無血色。
她急急地解釋道:“妾身不知道王爺在哪兒,找了你很久,大家都說不曾見到王爺,直到剛纔碰到月素妹妹,方纔得知你從靜然妹妹那兒回來在書房中呆着。”
端燁修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趕緊地朝着府外奔去,但願一切還來得及。
“王爺,你這麼急去做什麼?”坐在亭子裡撥弄琴絃的月素見到如同一陣風一樣的端燁修,隔空傳音地問候了一句。
“救人!”端燁修吐出兩個字。
秀眉一蹙,明亮的眸中劃過一絲疑惑,隨後起身,輕身一躍,緊跟在端燁修的身後:“我與你一道去,或許能幫你的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