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分,凌楚楚翻動了下身子,碰觸到一個溫暖的身體,不由得一驚,猛地擡起頭向着身邊之人望去,見到面前是一張熟悉的臉孔之時,方纔鬆了一口氣,嘴角彎起一道彎彎的笑容,原來真得不是夢,他的確就躺在她的身邊。然而,這個時候,他不該是去上早朝嗎?
“王爺?”她輕聲喊道,“天亮了。”
端燁修蹙了下眉頭,緩緩地睜開深邃的雙眸,略帶惺忪地望着眼前那張方法的臉,帶着疑惑的表情:“天亮了?”說着撇頭看了眼屋子,又重複道,“天亮了!”
“嗯!”
他坐起身子,背對着凌楚楚,拾起邊上的衣裳,穿上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直到門口的時候,淡漠地丟下一句話:“今天回王府來,去書房找我。”說完,就走了出去,順手將屋門帶上了。
凌楚楚望着看不到的身影,蹙了下眉頭,她真得搞不得這麼一個人,時喜時怒,都說女子的情緒是六月的天,她倒是覺得端燁修纔是六月的天,昨夜的他與現在的他就好像是兩個人一般。
她草草地在客棧吃了早餐,便回到了魏王府,然後她還在門口,就聽到了王府裡有極其熱鬧的聲音。
這冰花軒的女人可真是讓這王府生氣勃勃許多,不曉得又是哪個女人遭殃了,她好奇地向着大廳走去,一大家子的人都在,就連很少出現在大家視線中的月素都在這屋子裡,她還是如往日那般淡雅,靜立在端燁修的面前,淺笑着望着他與暮秋。
看樣子這次輪到側妃遭罪了,暮秋這女人可真夠懂得從兩個妃子上下手,若是王爺對她們二人都置之不理,不言而喻,她在王府的地位可就是扶搖直上了。
凌楚楚本沒什麼興趣繼續往下看,可偏偏那個女子眼尖:“修,那個欺負我的女人回來了,你要替我討回公道呢。”
既然不能置身事外了,凌楚楚便大步地跨進大廳裡,瞥了眼臉色蒼白,額頭冒着冷汗的凌千霜,她的雙手緊握着,嘴脣也是緊緊地咬着,看樣子是站着很長一段時間,這身體有些吃不消,她毫不客氣走到凌千霜的身邊,將邊上一張椅子拉了過來,淡淡地說道:“不想落下病根的話,就坐下。”
凌千霜看了眼凌楚楚,又瞧了瞧端燁修,顯然是在等着端燁修說話,他都站在,她身爲他的妃子,又怎敢坐呢?
端燁修淡漠地睨了她一眼,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喉嚨中溢出:“坐下便是。”
“謝過王爺。”凌千霜規矩地福身行禮後,方纔老實地做到椅子上。
凌楚楚站在凌千霜的身後,懶懶地倚在椅子靠背上,雙眼將屋子裡的人掃視了一圈,見都沒有人說話,不禁覺得這屋子裡的氣氛有點詭異,她清咳了一聲,打破了屋中的靜謐:“暮秋姑娘,可是想要討回公道?”
“修,你看看她,欺負我都還這麼理直氣壯!”暮秋急急地說道,“修,我不要留在這兒,她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噗!凌楚楚笑了出來,她們聯合起來欺負她?就算是有,還不都是她耐不住寂寞想要一個個的找茬:“暮秋姑娘,倒是說說我們怎麼欺負你了?欺負你哪兒了?硬要說欺負,你倒是殺了我未出世的外甥。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而你不過是一個連名分都沒有,連臉面都不要的女人,又做了這樁殺人罪,你說該是如何?”
“你……”暮秋沒想到她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戳她的痛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那不過是意外,我不知道王妃懷孕了。”
凌楚楚微笑着點頭:“不知道嗎?不知道就打算把她推到了,知道了,還想着用腳踹呢。”若不是她及時出手,凌千霜可能還要搭上自己的一條命。“側妃
,我倒是想要知道你又是怎麼惹上王爺掌心中的寶貝了?”
月素側過頭衝着她淡淡一笑:“彈琴之時,琴絃不小心斷了,彈到暮秋姑娘的臉了。”
難怪她的臉上有一條紅色的血跡印,真是彈得好啊,想來大家都這麼認爲。
“原來如此。”凌楚楚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這姑娘走哪兒哪兒就會有事,還真是怪哉。
“王爺,月素還是一句話,月素不是故意爲之。”月素一臉平靜淡然地說道,“況乎月素也已然道歉了。”
陳靜然也跟着開口:“王爺,靜然昨夜並沒有離開靜怡院。對於暮秋姑娘所說,妾身扇了她一耳光的事情,也是子虛烏有之事。”
接着,其他兩位侍妾也是各說了一樁事情。
“請王爺主持公道。”衆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凌楚楚也算是把這些事情都聽得明白了,心中倒是佩服這暮秋姑娘,才一夜就生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她站在旁邊如同看戲地望着他們幾人。
端燁修蹙着眉頭,陰沉着臉,偏過頭望向暮秋,平靜的語氣中帶着絲怒氣:“暮秋,可是如她們所說,這些事都是子虛烏有,是你故意生事?”
暮秋撇了撇嘴巴,搖着端燁修的手,帶着歉意地說道:“修,暮秋知道錯了,不會說這樣的謊話了,而且也不過是想要知道你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愛暮秋。如今王府有這麼多的女人,你看我的眼神都好像是在另外的人,我擔心你不再喜歡我。修,原諒我好不好?”
端燁修伸手扶下她的手,望着她乞求的目光,淡淡地說道:“暮秋,你知不知道你這般做,反倒是陷我於不義之地,你都這麼大了,怎麼到現在還分不清楚愛和不愛呢。而且她們都是我的女人,與你一樣,我既然娶她們了,就勢必要對她們負責,怎可以因爲你的喜怒哀樂而決定她們的去留。我疼你,不代表是可以允許你隨意妄爲。”
“修,我錯了,原諒我。”看着眼前說話異常平靜的端燁修,暮秋心中有一絲慌亂,“我以後不會這樣了,原諒我好不好,我向她們道歉。”
端燁修抿着嘴脣望着她,繼續道:“本以爲你傷害了王妃之後,也應該會就此罷手,畢竟當初我是承諾封你爲王妃。但你怎麼還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傷害王妃等人?這一次,你太讓我失望了。”
“修。暮秋錯了,真得錯了。”暮秋急急地說道,被拉下的手又拉住了他的袖子,乞求着原諒。
端燁修久久地望着她的雙眼,良久之後,纔開口:“罷了。以後記得便是。”
“嗯。”暮秋趕緊地點頭,然後向着其他幾位妃子側妃走去,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
凌楚楚望着她憋屈的模樣,想要發笑,這樣的女人真得會認錯嗎?想來也是看着端燁修生氣,有些急了,所以方纔這般故作低聲下氣地道歉。
“修。”暮秋又低低地喚了聲,“我道歉了。”
端燁修瞥了眼凌楚楚,將她嘴角的冷笑望在眼裡:“還有一位。”
暮秋順着他的目光向着凌楚楚望來,她是故意不與她說對不起,怎沒想到修還是抓住這點了,她緩緩地挪步來到凌楚楚面前,阻隔了端燁修的視線,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凌楚楚。
“別道歉。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而且我也受不起。”凌楚楚在她張口的時候硬硬地打斷了她的話語,“霜兒,你身子不好,我們先回鳳昕樓。”說着,伸手攙扶起凌千霜的身子。
端燁修自是知道凌楚楚的脾氣,也不再多說什麼,淡漠地說道:“如此,那就罷了。你們也都回去。至於暮秋,你回冰花軒好好反省兩天。這兩天不得他出冰花軒一步
。”
“哦。修,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暮秋退回到端燁修的身邊,低聲下去地詢問道。
“沒!”端燁修的聲音緩和了許多,他望着暮秋,溫柔地說道:“以後不要生這麼多事了,知道嗎?今日我若不這麼做,大家鬧起來,最後倒黴的定會是你。”
暮秋聽到他這麼說,委屈的小臉瞬間佈滿笑容:“我就知道修對我最好了。”忽然,她好似又想到了什麼,“修,你昨夜去哪兒了?都不再王府裡。”
“昨夜出去處理事情了。”
“什麼事?”暮秋睜着圓圓的大眼睛,帶着疑惑地問道,“是不是去找凌楚楚了?”
端燁修眼前浮現出凌楚楚的身形,但口中卻是道:“不是。我去皇宮了。”
“真得嗎?”暮秋還是從他的眼中看出點撒謊的跡象,卻沒有戳破,這半個月來的大鬧大折騰,她倒是也發現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這些後院的女子,怕只有凌楚楚才真得奪了她在端燁修心中的位置,於此,她的心中又閃過一計。
“我怎麼會騙你呢!”端燁修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你的身體也纔剛好,回去好好歇息,晚上我來看你。現在我要去書房處理些事情。”
暮秋鬆開拉着手臂的手,笑着點頭:“嗯。”言畢,她笑着離開了大廳,但眼中卻是劃過狠厲,極是兇狠。
端燁修注視着她的背影,蹙了下眉頭,便也走出了大廳,卻也沒有朝着書房而去,相反的則是去了鳳昕樓。
“二姐姐。昨晚融藹公子找到你了是不?”凌千霜躺在牀上詢問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會回家,本想着你可能會去找融藹公子,便讓丫頭去他那兒了,卻不想你不再那兒。”
凌楚楚坐在一邊,吃着桌上錦婷剛送來的水果,淡淡地說道:“嗯。他找到我了。我在客棧過了一夜,想着那女人或許還會來找你麻煩,就回來了。”
“二姐姐。你說這後院是不是再沒了安靜的日子?”凌千霜低低地說道,“其實我已經沒什麼可以掙了,只希望能夠好好的生活,可現在這後院……”
凌楚楚瞥了她一眼:“這後院安靜與否,還是要看王爺,他若是雨露均沾,倒是還好,若是獨寵一人,自會熱鬧非凡,再者還會出人命。這些,你當是比我更清楚纔是。”
“嗯。”凌千霜輕輕點點頭,她自是知道,所以方纔有所煩惱,“二姐姐。你和王爺好嗎?”
“時好時壞。”凌楚楚如實道,“但好不過溫柔,壞危及生命。”
“身體可是要緊,需要請大夫否?”端燁修低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他的出現,倒是讓凌楚楚二人都有些驚訝,這個時候不該是去冰花軒哄暮秋纔是嗎?怎來這兒了?
“謝過王爺關心,並無大礙。休息片刻便好。”
凌千霜欲起身行禮,卻被端燁修摁回到牀上:“躺着便是,無外人,無須行禮。”
“謝王爺。”
端燁修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我讓洛奇等人在鳳昕樓守着,以後會一直跟着你,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了。”
他不說倒還好,他這麼一說,凌千霜的雙眼立刻泛起淚花,聲音變得有些哽咽:“王爺。霜兒難受。”
“我知道你難受。”端燁修坐在牀邊,摟着她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很是溫柔地說道,“這次是本王的失誤。”
站在一邊的凌楚楚,發現自己應該是個多餘的人,拎了一串桌上的葡萄,走了出去,順便替她們掩上了房門。
她坐在院子的大樹下,細細地嚼着口中的葡萄,味道似乎有些不一樣,是酸中帶甜,還是甜中帶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