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楚躺在雪地上,清晰地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大男人的啜泣聲,陸與意竟然會哭?
就算是是石頭,也是會被焐熱的。那麼,端燁修呢?他對自己越來越溫柔,算不算是焐熱了呢。若是,爲什麼從來沒有見到他替自己站出來呢?
她感覺到拉着的手動了動,偏過頭,見着陸與意將綠蘿抱了起來,她趕緊地抓住綠蘿的手:“不要帶走她!”
陸與意沒有任何的表示,就半蹲着與她僵持着。
端燁修扶起她的身子,溫柔地說道:“楚兒,放手,讓陸將軍帶着陸夫人回去!”
“不要!我只剩下綠蘿了!”她緊緊地拽着綠蘿的手,絲毫不願意鬆開,“陸與意,你還可以繼續娶妻生子,但我只有綠蘿了,不要帶走她,好不好,把她給我!”
陸與意微怔,佈滿哀傷的雙眼望着邊上一臉乞求的凌楚楚。
“求你,求你,把綠蘿留下,給我,給我,好不好?”凌楚楚掙開端燁修扣着她肩膀的雙手,幾乎是跪在了陸與意的面前,“不要帶走綠蘿,讓她陪我,我不要一個人。”
端燁修沒想到綠蘿在她心中的位置如此之重,但眼下這種情況,他蹙了下眉頭:“楚兒,別鬧了,陸將軍只是帶着陸夫人回去,你下次還可以再見她。”
“不,不行!”凌楚楚固執地搖頭,“不要帶走綠蘿。”她不要他帶走綠蘿,綠蘿只能是陪在她的身邊,陪着她老去,陪着她死去。
“楚兒!你醒醒!”端燁修的聲音冷了下來,她貴爲皇后,卻是這般說着瘋話,簡直就是藐視皇家禮儀,“鬧夠的話,就放手,綠蘿死了!”
沉重的聲音落在她的心頭上,有東西瞬間的崩裂,支離破碎,她緩緩地放下拉着綠蘿的手。
而陸與意卻是保持着半蹲着姿勢,懷中的綠蘿緊閉着雙眼,她的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容,綠蘿,你的眼裡就只有你的小姐嗎?都不等着我的到來,都不願意和我說句話嗎?綠蘿,綠蘿,他身爲一個大男人怎可以落淚呢,男兒有淚不輕彈……
凌楚楚茫然站在雪地上:“是我,是我害死了綠蘿,是我害死了融藹,是我害死了姑姑,害死了五姨娘……是我,該死的是我!”
說話間,她竟然抽出融藹留下的軟劍刺向自己的胸口。
端燁修見狀,劈開她的手:“凌楚楚,你瘋了!”
凌楚楚扯動了下嘴角,笑了:“是的,我瘋了,我要殺了你們,將你們都殺了,我要血洗皇宮,讓你們通通去地獄陪着他們,哈哈!”
話音剛落,她手中的劍改變了方向,向着端燁修刺去。
端燁修眉頭瞬間蹙起,在她的猛烈攻擊下,他並未還手,只是一味的躲避,一不留神,還是讓她劃上了手臂。
“護駕,護駕!”周圍的侍衛大聲地喊着,很快驚動了大批侍衛,還有各宮的女子,但許多人都是帶着看戲的心情望着御花園中的情形。
這凌楚楚也真夠大膽的,竟然敢在皇宮之中行刺皇上,看樣子這皇后的地位很快就要不保了,真蠢!
“退下!”端燁修望見侍衛圍了上來,冷冷地呵斥道,“都退到一邊去。”
說話間,又是讓凌楚楚刺了一劍,可他卻是絲毫不動手,任由着手中的劍揮向他。
這時,陸與意將懷中的綠蘿放在了地上,拔出佩劍
,與凌楚楚交纏在一起。
但,凌楚楚卻是收回了劍,陸與意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變化,手中的劍已經來不及收回,正欲到達她的胸口之時,她卻轉過了身子,劍刺在了她的肩膀上,鮮血瞬間溢出。
陸與意趕緊地鬆手:“楚楚,我……”
凌楚楚卻是向着他笑笑:“我知道。你是他的臣子,定是需要保護他,我不怪你。”她瞥頭瞧了眼肩上的傷口。
她蹲下身子,拉起綠蘿的雙手,讓它們搭在自己的肩上,而後使勁背起她。
“陸與意,綠蘿說,她愛你!”說完,她揹着綠蘿與他們擦肩而過,“但是,你今日所救之人,是殺害綠蘿的兇手之一。”
“皇上!”周圍的侍衛上前道,“皇后……”
“由着她去便是!”端燁修望着離去的紅綠相襯的兩個人,是經歷過怎樣的事兒,讓她不肯放開一個死人的手呢?
陸與意呆愣在原地,手中的劍早已落地,他刺傷了綠蘿最想保護的人,他該怎麼和綠蘿交代呢?
“你也回去吧。此事朕會處理!”端燁修淡淡地說道。
陸將軍的夫人死在皇宮裡頭,他總是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皇上,你的手沒事吧?”
一直在遠處看戲的幾個妃子齊齊地走了出來,你一句我一言。
“都流血了,快些讓太醫去瞧瞧。”
“這皇后也真是,竟然敢行刺皇上。”
“夠了!”端燁修冷聲道,“你們若是閒得無事,都回自己殿裡去歇着。今日之事,誰都不曾見着。”
出來的妃子都噤了聲,只道:“是,臣妾明白。”
只是,今日出了這麼大事情,悠悠衆口又怎是堵得住?
第二日,朝中大臣就聯名上書讓端燁修廢后,而端燁修迫於壓力之下,只有將凌楚楚打入冷宮,卻並未剝去她的後位。
這也成了史上進入冷宮,還享有皇后之名的第一位皇后。
劉夏輝也是從各種地方聽到了不同版本的流言,唯一一致的便是皇后因爲陸夫人之死,發瘋,不惜與皇上把劍相向。
但他還覺得有所蹊蹺,以凌楚楚的個性不該是這般莽撞?這陸夫人有那麼重要嗎?
鬱結的他在迎來陸與言歸來之時,疑問全部釋然。
“與言,你是說你嫂子和皇后是一起長大,同吃同住?而且你嫂子一家人都因爲皇后而死?”劉夏輝難以置信的反問道,“若真是這樣,這也難怪,她的確算是個重情之人。”
陸與言點點頭,面色擔憂道:“真不曉得她現在怎樣了,冷宮我們都進不去。我哥的狀況也不是很好,嫂子還真在他心中紮了根。唉,更讓他愧疚的是他爲了保護皇上,刺傷了皇后。”
劉夏輝聽着他的一聲嘆氣,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不過,我還有一絲不明白,皇后帶着你嫂子的屍體又有何用?”劉夏輝不解道,“如今天氣冷,道是可以多保存些天,但若是天氣熱了,那可是要腐爛發臭。”
陸與言聳聳肩:“我也不清楚,陸府已經向皇上開口要人,但皇上也是無可奈何。據說,她抱着我嫂子的屍體不肯放。若她是個男人,我還能理解……”
“劉尚書,你幫幫我家娘娘!”正當劉夏輝與陸與言兩人在聊天之時,淺煙急匆匆地跑了
進來。
她娘娘是誰,他們兩人都清楚。只是,這是讓他們做什麼事?
“淺煙姑娘,什麼事?”
“娘娘現在身在冷宮,許多事兒都不方便辦,但她現在需要一樣東西,還望你們能夠幫她取到!”淺煙氣喘吁吁地說道,“這東西越快越好,娘娘有急用。是喚爲駐命草。若是還有鎖魂珠就更好,但娘娘說這個你們就不需要取了,取了反倒是丟了性命。到時候她親自會去拿回來。”
劉夏輝與陸與言兩人相視一眼,他們可不可以理解爲皇后是在挽留綠蘿的命?
“好,我們立刻就去辦!” 兩人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淺煙姑娘,我們會盡早弄倒那駐命草。”
然,這駐命草要去哪兒取?
這讓他們兩個人又犯難了,隨即,他們想到融藹的院子,那兒或許有這種東西。
“姑娘,請問你這兒有沒有駐命草?”兩個異口同聲道。
丫頭瞧了他們兩眼,蹙了下眉頭:“你們是誰?”
“姑娘,你就告訴我們有沒有,我們有急用?”
“爲什麼要告訴你們,我又不認識你們!”丫頭丟了他們一記白眼,“站一邊去,沒看見我忙着呢。”
“姑娘,我們是要去救人命啊,你這兒要是有,就告訴我們一聲,我們重金買下;若是沒有……若是沒有,那就算了!”
“沒有!”丫頭想頭沒想,直接丟下一句話。
劉夏輝二人面面相覷,看來這事兒還真夠難辦:“那你說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動用所有的人,也要替皇后找到駐命草,不然她沒準連我們都記恨上了。”陸與言無奈地說道,“皇上貌似都沒有招惹他,不過多說幾句話,她都敢拔劍。若是換做我們……”
“皇后?”丫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似乎是被他們的話給吸引了,她歪着頭不解地說道,“皇后,凌姑娘?駐命草不就在她身上嗎?融公子早就交給她了啊!”
什麼!劉夏輝二人驚訝萬分,凌楚楚是在找他們尋求開心嗎?
但兩人很快又意識到一件事,莫不是她並不知道那東西是駐命草,若真是如此……
“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去找她!”陸與言拍了下劉夏輝的肩頭。
“我們兩個去冷宮?”劉夏輝拉住欲走的人,“與言,你瘋了,後宮豈是我們這些人可以去,即便是冷宮也不行。”
陸與言就知道這劉夏輝就是個墨守成規的人,他道:“那又怎樣,我們難道就不會偷偷的去嗎?畢竟這話還是我們還是親自帶去爲好!”
想想也是。
冷宮,寒氣逼人。
偷偷地溜進來的兩個人站在門口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麼冷的地方,她們是怎麼呆住的呢?
兩人四處張望了下,確定眼前這間最乾淨的屋子,該是凌楚楚的住所。
推開門之時,一陣寒氣迎面而來,害得他們兩個人渾身抖索起來。
陸與言不禁唸叨:“這冷宮,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冷宮,凍死人也。”兩個人向着屋裡頭走去,卻在門簾之處停住,再也不敢多走進一步。
“你們站着作甚?可是找到了駐命草?”凌楚楚冷冷的聲音飄了出來,落入他們的耳中。
兩人再次渾身打了個寒顫,然後趕緊地背過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