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芸萱手捧族規,高舉過頭頂,返身面對主席上的衆人,雙目閃爍奪人光采,直直望向慕懷平。
慕懷平沉肅端坐,對上慕芸萱盈亮的瞳眸,忽然有片刻恍惚,像是看到了那個身披盔甲,策馬於千軍萬馬中的野雲。
到此刻他才發現,這個孩子不止那雙眼睛像自己的愛妻,就連眼中的神采,也有野雲的影子。
慕芸萱注意到慕懷平的失神,但聲色不露,一步步緩緩走上高臺,停在他面前,筆直跪下,脣邊的微笑淡如水,彎如月。
慕懷平怔愣許久,看一眼身側的牌位,終是嘆息一聲,接過霍雲遞上來的金釵,起身上前,低頭凝視着慕芸萱清秀的面龐,第一次帶了些慈愛,將大手撫上她的頭頂,高聲頌辭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樂聲起,古箏與琵琶彈奏出清越的絃音,慕懷平執起金釵,插入慕芸萱的發間,下方的賓客們皆面帶微笑看着這一幕,一時間,場面無比和諧。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啪”的一聲,有物件折斷的聲音響起,在肅靜的禮宴上顯得格外清晰。
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慕懷平手中的金釵一分爲二,叮啷落地。
不知是誰失聲驚呼:“呀,這金釵怎麼斷了!”安靜的賓客席中一下子變得嘈亂起來。
誰都知道,及笄禮上,金釵折斷,是大大的不祥。
再聯想到之前諸多關於慕芸萱的傳言,大家望向慕芸萱的目光都有些古怪。
慕懷平看着掉在地上的斷釵,臉色變得鐵青,眼中的慈愛也悉數消失。
慕芸萱冷冷望着得意竊笑的霍雲,和故意喊出那句話後,裝得無比慌亂的慕望舒,垂眸勾脣。
果然還是來了。
衆人的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慕懷平的臉已經黑的有些嚇人。
霍雲似乎還嫌不夠,捂着嘴站了出來,完全不敢置信的樣子:“這釵子,是我找雅文齋最好的工匠新造的,怎麼就斷了呢?”
慕芸萱從容鎮定的站起,對上她陰毒的雙眼,淡淡一笑道:“這就要問母親您了。釵子是您找人做的,它爲何會斷,您不該是最清楚的嗎?”
霍雲沒想到居然引火上身,頓時有些慌神,急忙解釋道:“昨天他們送來這釵子的時候我仔細檢查過,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我作證。”慕望舒也站了出來,猶豫的看了看慕芸萱,很愧疚的樣子:“昨日他們送釵子過來得時候我也在,金釵的確是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問題的。”
慕芸萱冷笑:“釵子沒有問題,父親也不會有問題,二妹妹的意思是,有問題的是我了?”
慕望舒連連搖頭,雙目盈淚,楚楚可憐的怯怯道:“妹妹不是那個意思……”
那些被慕望舒的美貌迷得神魂顛倒的公子們,看到這一幕,皆嚮慕芸萱投去鄙視不忿的眼神。
慕芸萱嘲諷的勾起脣角。
她慕望舒一滴眼淚,就可以混淆黑白,顛倒是非。而她這個不祥人,就該默默背下所有罪名與委屈?
天下間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