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扶着柳氏緩緩的走到桌邊坐下,尹初茉仍然瞪着程十一,“我娘身子不好,景王妃若是有什麼讓人不適的話,請自己憋回肚子裡,不要像屁一樣到處放。”
程十一倒也不氣,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姐姐你到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還真是讓本宮佩服不已。今日本宮前來,只是爲了要看看大夫人,並沒有別的意思,姐姐你不要這麼緊張。”
朱氏聽了兩人的對話,趕緊轉頭看着柳氏,“柳夫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柳氏雖說沒有正名份,是因爲朱氏還活着,雖說是被軟禁,但是尹定國念在夫妻一場,並沒有直接休妻,所以,柳氏在名義上還只是一個姨娘,朱氏如今叫她夫人,其實已經是一種尊敬。
伸手不打笑臉人,柳氏自然趕緊頷首以示敬意。
“大夫人,這只不過是她們姐妹之間的口舌之爭,就讓小一輩的自行解決吧。”
柳氏對着程十一使了個眼色,程十一瞭然,對着尹初茉輕輕抿脣,“不知姐姐肯不肯與我一起出去走走,稍後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呢,不過,這份禮物,自然不能讓大夫人瞧見了,否則,指不定會胡思亂想些什麼。”
尹初茉的臉色發青,起身,憤怒的拂袖衝出院門。
只是,在朱氏看不到的地方,就已經被柳氏派來的護院攔下。
身後,程十一不急不徐的走上前來,“姐姐這麼着急可是想要出去?哎,你可是要跟本宮說說才行的,這府裡上下的護院,可都是我娘派來的,他們都是忠心護主之人,哪裡容得下你在此放肆?”
“景王妃,這裡始終是尹府,你就算是有天大的權利,也不能在尹府裡作威作福。真當全天下都是景王的了麼?”
尹初茉衝着程十一憤怒的大吼着,本是精緻的五官此刻已經徹底的扭曲。
“何必這麼動怒呢?走吧,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走得這麼急,稍後我還得找人去尋你。”程十一輕輕一拂衣袖,率先走在前面。
尹初茉冷冷的瞪着她的背影,而身後的護院個個雙手環胸,就等着她跟在程十一的身後,看樣子,如果她不照做,他們很有可能會將她押走。
當尹初茉看到程十一爲她精心準備的禮物時,整個人徹底的崩潰了,一個被打得連他娘都不認得的人,尹初茉卻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就是當初跟她聯絡的那個許氏旁系。
或者可以說是一個與許明薈之間隔着十萬八千里關係的許氏一個小官,但是他開出了一個讓尹初茉完全沒有拒絕能力的條件,那就是進宮爲妃。
如今的尹初茉名聲已經全都毀了,與她一般大的女子,孩子已經滿地跑了,而尹府門前,卻門可羅雀,乏人問津。
這些雖然早就已經在她的預料之中,可是,面對京城裡同期閨秀們嘲諷與看熱鬧的眼光,這些年,她連門也不敢邁出一步。如今有人肯安排她進宮服侍皇上,她自然不會拒絕。
再加上,最主要的,可以陷害程十一,沒有什麼比做這件事更讓她痛快的。
一直以來,她都希望程十一不得好死,她也很想程
十一能有一天死在她的手上,而老天正好給了她這個機會,她當然不會錯過……
看着那個許氏旁系,尹初茉的腿軟了,跪坐在地上,眼睛發直。
柳氏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眼中露出鄙視,“這還沒開審呢,答案已經如此明顯了。尹初茉,當初你有心要陷害我搖兒時,怎麼就存了那麼大的膽子?現在嚇成這樣,要是讓你爹看到,恐怕殺了你的心都有。”
柳氏在說這話時,臉色有些不安,其實她心裡有種感覺,尹定國或許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因爲事關皇后,所以他纔沒敢多說一個字。
可是幫了皇后,就是很明顯的在跟景王府的人作對,他怎麼就犯了這糊塗了呢?
程十一將柳氏扶到一旁坐下,冷視着被括持與罌粟押來的許氏旁系,“到底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來陷害本宮的?”
“是我看你不順眼,想要將你除去,正好尹初茉也對你恨之入骨,我們二人一拍即合,與任何人沒有關係。”
“是麼?”程十一冷冷的笑看着那人,“那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可有想過你家上下八口人命?”
那人微微一愣。
程十一伸出青蔥般的手指揭開茶蓋,抿了一口,“當然,本宮所說的,包括了你在外面跟一個名叫綏兒的女子所生的私生子。”
“程十一,你好卑鄙!”那人歪斜着眼,含糊不清的斥罵道。
“卑鄙?殺人嫁禍,你就不卑鄙麼?”程十一起身,緩緩的走到那人面前,“本宮雖不是南昭國本地人,但是這些年閒來無事,也算是略懂國法,你身爲許氏旁系,犯下這滔天大罪,不僅是你人頭不保,你的家人,甚至是許氏一脈通通都會受你牽連,你猜猜,若是本宮將這件事率先宣揚出去,而不交出你,許氏會如何對付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與這件事無關,他們都是無辜的。”
男子大聲的吼了起來,程十一看着他,蹙眉,突地放聲大笑起來,“許氏一脈行事的手段是怎麼樣的,相信應該不用本宮多說吧?”
蹙眉,是因爲她想到了若璃,當初許氏一脈爲了斬草除根,就連一對孤兒寡婦也不放過,而現在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爲雖然是被許氏利用,但是現在被她人贓並獲,許氏爲逃開牽連,必然不會有讓這個男人出現在公堂上的機會。
甚至,所有有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
這個男人也是行走官場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程十一話中所指?
再則,許氏的作法,他確實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男子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這時,尹初茉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程十一,這便是你慣用的招術麼?攻擊人心,至其崩潰,從而達到你挑撥離間的結果?”
程十一看着死不悔改的尹初茉,遺憾的搖了搖頭,“本也是想給尹府留下一點血脈的,但是尹之立初茉,你死不足惜。莫茹淳始終是死在你的手上,本宮若是不保你,你定會死無全屍。”
程十一一字一字的說得清清楚楚,尹初茉的眼神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
“景王妃
娘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求求你,他們真的都是無辜的。”男子突然跪行到程十一的面前,匍匐在她腳下,哀聲求道。
程十一秀眉微皺,這人的心防遠比她想的要脆弱得多,許明薈怎麼會找上這麼一個人來辦這件事?
“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娘娘……”男子嚇得面如死灰,他若是說出來,必死無疑啊。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猶豫的權利麼?”
男子緩緩的低下頭,神情焦灼,卻遲遲未說一個字。
程十一冷冷一笑,“若是你說出實情,或許,本宮還能保你全家上下,但若是你再有所隱瞞,後果如何,你應該心知肚明。”
男子徹底的崩潰了,“娘娘,他們抓走了治兒,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他們拿治兒來威脅我,讓我找人辦這件事。目地就是爲了要離間南國候與景王之間的關係,更可以順理成章的將這個罪名扣在娘娘你的頭上。本來,所有的事都計劃得天衣無縫的,可是,可是……”
“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讓本宮查明瞭真相。”程十一清冷的眸子幽幽一轉,“據本宮所知,皇后身邊一直都有炙蘿門的人潛伏在側,聽候她的差遣,這次爲什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你去做?”眼神與語氣都不乏鄙視。
“炙蘿門?”男子像是被嚇到了,瞪大眼睛看向程十一。
這幾年京城的人無人不知炙蘿門,殺人如麻,而且,來無影去無蹤,多是與官家做對。
“你不知道也是對的。”程十一輕一揚脣,“以你在許氏之中的地位,當然不會知道這種高級機密,但是,你的不知情,反而讓本宮多了一些好奇,心裡可是着急得很想要知道許明薈到底在玩些什麼把戲呢。”
“括持,想辦法救出他的兒子,將他的家人全都送出京城,務必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多派一些人手前去,此事,可向景王彙報,景王自會做出安排。”
“屬下領命。”括持將男子帶了下去。
等到括持與那男子走了之後,程十一坐回主位,冷冷的笑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尹初茉,“至於你,本宮一定會交一個人出去,而這個人,非你莫屬。”
“你不是一直都想將我趕盡殺絕麼,現在,不正剛好隨了你的意?”尹初茉眼神空洞,沒有看向程十一。
“你還不值得我程十一將你放在心上,成日算計着要你的命。想要殺你,實在是一件太容易不過的事。只是,看着你娘頭髮白了大半,還有你爹,要落了個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宮只是替他們感到可憐罷了。”
尹初茉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程十一,如果不是因爲你,我這輩子根本就不會就這樣斷送,你的出現,將原來屬於我的東西全都拿走了,我算什麼?我算什麼?我愛的人,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最終,我落到如此境地,都是拜你所賜,程十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的命?這次沒能收拾你,你也一定不得好死的,一定不得好死!”
程十一有些厭惡的皺起了眉頭,罌粟上前將尹初茉押了下去。
柳氏轉頭看着程十一,欲言又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