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當然不會以爲在南宮傾城的心裡就會這麼兒戲,因爲她的一句話就不打仗了,而錯過這次可以置南宮景於死地的機會。但是她也沒有深究。只要可以停止打仗,只要她可以回宮,其它的她現在什麼也不考慮。
“把我交給刑部吧。”
程十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南宮傾城嚇得臉色都變了,“你想死也別用這麼白癡的方法。”
“聽着,如果你把我藏着,先不說對案子不利,如果被人發現了,你還落了一個私藏欽犯的罪名。但是,如果在刑部,有尹相保着,我自有辦法查明這件案子的真相。”程十一擲地有聲的說道。
“真相?”南宮傾城白了一眼程十一,“在這宮裡,想要殺死一個人,真相一文不值,而你已經樹敵太多,如果你現在想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就是死路一條。”他一臉的賊相,就像是他對這宮裡的手段早就已經瞭然於胸,而程十一居然還天真的以爲在這裡有公平兩個字。
“我自然有辦法。”程十一掃了他一眼,現在的南宮傾城在她的心裡,怎麼還有可能和往日一樣單純?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護,或許,他纔是這裡面最有手段的一個人。“而且,在明面上你也算是立下一功,皇上會對你另眼相看的。”程十一看着老九,還沒出聲,老九便明白的推下了。
雖然她只是名義上相府的庶女,但是尹相肯定怕受到牽連,能夠助她洗雪塵冤,他當然求之不得。
她曾經聽過紹白提到在刑部有個連皇帝也不放在眼裡的正直捕快,叫括持,他正直不阿,是現在她能依靠的最適合的人選。就連南宮傾城也不再是……
南宮傾城拗不過她,只得將她送到刑部,一到刑部,程十一便立刻被打入大牢,等候審訊。而在南宮傾城的幫助之下,來見她的,果然是括持。
“尹小姐,聽說你想爲自己辯解?”
括持手上持劍,雙手環胸,冷冷的看着程十一。
“或者,括捕快應該用另一種問話方式,我只是來協助你查明這件案子的真相,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明可以證明這件事裡我是兇手,最多隻是因爲我是最接近太后的人,所以,將所有的疑點都放在了我的身上。”程十一不緊不慢的說着,淡淡的掃了一眼括持,“我聽聞括捕快剛正不阿,纔敢把自己的性命託付在你的手上,若是連你也對我早就定了罪,我覺得我們已經沒有再繼續談下去的必要。再則,後宮之中,每年的命案,冤案不在少數,多我一個也不算多。”
括持還沒來得及說話,尹相尹定國已經趕到,他顧不得擦額頭上的汗,就沉聲說了句,“誰敢?初搖明明可以逃出宮,若不是因爲我尹府聲譽,怎麼可能會在返京途中被八王爺遇上?初搖你放心,在爹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給你委屈受。”
程十一立刻軟了表情,委屈的看着尹定國,“爹,是初搖給你添麻煩了,
真的對不起。不過你要相信女兒,這件事,我是冤枉的,我一定會有辦法爲自己澄清。”
尹定國也是一臉的感動,不斷的點着頭,老淚縱橫。程十一心裡暗贊,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要配合她演戲,而且還演得這麼逼真,也真的是辛苦他了。
“二位請放心,卑職一定會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的。”括持對着尹定國拱了拱手,“請相爺先行回府,你在這裡,卑職恐怕不太好交待。”
尹定國看着程十一,“初搖,我們全府上下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你不要怕。太后娘娘向來疼你,你也一定不能讓娘娘走得不明不白。”
“爹你儘管放心,我會的。”
尹定國走了之後,括持仍然是冷冷的看着程十一,應該說,在他的臉上可能只有這一種表情,“不知尹小姐現在打算怎麼做?”
“驗屍。”
程十一冷冷的說出這兩個字,立刻讓括持的臉色一變,“這怎麼可能?太后娘娘的鳳體雖然尚未下葬,但也只是……”括持沒將皇上一直是想要等到程十一回來陪葬這句話說出來,但他的表情,程十一自然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先是徵愣住,最後,她突然咧嘴笑了。
“既然你們已經沒打算要給我一個機會爲自己洗雪塵冤,那何必要派括捕快你來此一趟?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是因爲卑職也發現這件事裡的諸多疑點。”但是宮裡自有一幫勢力在阻止他繼續查這個案子,現在程十一回來,他也只是保持中立的態度,並不會輕易聽從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詞,只可惜,他人微言輕,皇上未必會答應他再去翻查此案。
在這個時候,南宮景剛剛回到景王府,雲碧歌慌張的迎了出來,“王爺,王爺,出大事了。”
祁容和紹白對看了一眼,兩人悄然退下。
南宮景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下人,伸手輕輕的攬過雲碧歌的香肩,輕笑道:“何事讓碧歌兒如此慌張?”
“王爺……”雲碧歌將他的手拉了下來,與他四目相視,“碧歌兒聽人說那尹家小姐初搖被野王帶進宮了,而她一進宮就被關進了大牢。王爺,你以前不是說過,這件事其實已經證據十足,根本就不會給尹小姐翻案的機會麼?那,她現在被人關進了大牢,不是必死無疑了?”
南宮景整個人緊了一下,但面上的表情如常,繼續伸手拉着雲碧歌往裡面走去,只是,他指尖的微顫泄漏了他此刻心裡的情緒。雲碧歌當做沒感覺到繼續哀傷的說道:“雖然她名義上是尹家小姐,但實際上,她是什麼人,我們都心裡有數。王爺,你真可以不顧她的死活麼?”
“夠了,碧歌兒,本王已經說過,本王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可是,若不是因爲王爺,她根本就不會出事……”雲碧歌一時“沒忍住”喊出聲來,隨即,她低下頭,不敢再看南宮景的眼睛。
南
宮景擡起她的下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碧歌面色掙扎,眼中含淚,最後,猛地跪在地上,“王爺,你要答應碧歌兒,不要怪罪碧歌兒。”她頓了許久,才囁嚅的說道:“就算王爺要怪罪,碧歌兒也自知該死。其實之前在軍營時,我就懷疑過那個婆婆就是程十一。她醫術了得,當今天下沒幾個人能夠做到這樣,就算她是一個高人,但是,她手上的肌膚根本就是少女所有。而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爲何要冒充一個老婦人?爲什麼要進軍營來幫王爺?王爺,莫非你就沒有懷疑過?”
他懷疑過,如果沒有一絲懷疑,他不會將那女娃也帶回京城,只是,他沒將這些話說出口,只是將雲碧歌扶了起來,“就算她是程十一,也與本王無關。她現在是八皇弟的未婚妻子。”
“王爺,妾身不知道她怎麼會遇上八王爺,更不知道爲何八王爺要秉公辦理將她交給刑部。你知,我知,她一旦進了宮想要全身而退根本就不可能,八王爺自然也知道。論感情,你與太后娘娘的感情,明顯超過八王爺,八王爺就這麼想爲太后娘娘做點事麼?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心愛的女子?”
雲碧歌所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戳中了南宮景的內心,她既然選擇隨他回宮,他還能做些什麼?雲碧歌看着他,低泣道:“王爺,當日是妾身自私,沒將自己查覺到的疑點告訴王爺,纔會讓我們南昭軍的恩人落到皇上的手裡,前途未知。她救了這麼多人,難道就不能將功抵過,讓她有機會爲自己洗雪塵冤麼?”
南宮景一徵,“你的意思是,你相信她是清白的?”
“妾身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什麼叫情義。太后娘娘向來待尹小姐如同己出,兩人之間的感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再加上尹小姐的身份,太后娘娘薨逝,對她根本一點好處也沒有。她爲什麼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陷自己於今日之境呢?這裡面根本就疑點重重,王爺,你就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麼?就算你不是爲了她,也應該爲了這麼多人的救命恩人去想想辦法拖延一點時間纔是。”雲碧歌一臉的懇切,緊緊的看着南宮景。
半晌之後,南宮景淡淡的說了句,“本王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到時候我們一起用膳吧。”南宮景說完不顧雲碧歌在身後的呼喚,果然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個時辰之後,一人來到皇宮大牢,程十一隻覺得他有些眼熟,卻叫不出名字,年約五旬卻踔厲風發,傲雪凌霜,他挑眉看着程十一,“皇上有令,尹初搖可以於宮內自由行走,協助括持查出案情真相,另,不得出宮,若有違抗,殺無赦。”
程十一往地上一跪,“謝皇上恩典。”她擡頭看着面前的老人,始終想不起自己何時見過他,他爲什麼要幫自己?在這個宮裡住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她已經記住了太后所說的每一句話,就算有人對你好,那也是因爲你還有利用價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