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走到紅繡的房間,裡面空空如也,包括她平時穿的衣服,也全都收走了,乾乾淨淨,所有的東西也整理得妥妥當當,與紅繡平時的細心無異。
程十一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如果紅繡恨她到了如此地步,根本就沒必要下定決心要走,還會將這裡收拾得這麼幹淨。
“娘娘……”
一個丫鬟走了進來,樣子有些着急,“娘娘,奴婢之前碰到紅繡姐姐,見到她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對。想來今日是罌粟姐姐的大好日子,以紅繡姐姐與罌粟姐姐的交情,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纔對,擔心她會出事,叫她她也不理,所以奴婢才趕緊回來通知娘娘。”
“她去哪裡了?”
“奴婢只知道她是往玉河方向走了。”
“玉河?”程十一心知不妙,“通知王爺去找罌粟,本宮去去就回。”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瓶,“這個交給王爺。”
“是,娘……娘……”
哪裡還有程十一的影子?
……
“紅繡……紅繡……”
程十一衝上前去拉着一臉木然的紅繡,“你要幹什麼?”
紅繡蒼白的臉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她眼神茫然,在看清楚是程十一時,重重的跪了下去,“娘娘。”
程十一將她扶了起來,“你爲什麼要走?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
紅繡低垂着頭,只是低聲的痛哭。
“真的是你?你怎麼這麼傻啊?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程十一恨鐵不成鋼般的低聲吼着,“我一直以爲你和罌粟都是我的好姐妹,我們一路扶持走了這麼多年,你爲什麼會這樣對我?”
“不是的娘娘,不是的……奴婢沒想過會傷害到娘娘,奴婢只是因爲,只是因爲是真的喜歡括大哥,奴婢很清楚,括大哥的心裡只有罌粟姐姐,他不會對我有半點的情意的。奴婢也曾暗地裡探過罌粟姐姐的意思,她根本就對括大哥無心。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辦法讓括持與罌粟生米煮成熟飯,罌粟必然會被括持爲仇人,但是,你沒有想到,我卻勸服了罌粟,與括持成親。你現在看到自己反而幫了他們,心生不憤,所以對罌粟下毒,是不是?”
程十一隻覺得痛心,可以是任何人,但都不應該是紅繡。
往事歷歷在目,紅繡真的是爲了她可以連命也不要的。
“娘娘,本來就是奴婢做錯了,娘娘要殺要打,奴婢絕無異議。”紅繡突然擡頭看着程十一,“奴婢一直以來都想問娘娘你一句話,如果當初,不是罌粟姐姐,而是奴婢,你會不會在明知道罌粟姐姐與括大人已經有情的份上,而不理罌粟姐姐的痛苦與委屈?”
“會!”程十一毫不猶豫的答道,“在我心裡,你與罌粟一直都是一樣的,從無半點偏頗,有些事我從來沒跟你說,不是因爲不信任你,而是不想你涉及太多的危險,因爲,你沒有罌粟聰明,也沒有罌粟
武功好。我只想盡力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而這次,我也知道你是受了委屈,以你的性格,應該直接來找我問個清楚,但是這一次,你大錯特錯的地方不是你下毒毒害罌粟,而是你不問原由,就對自己的親人下毒手。”
“親人……”紅繡輕輕的重複着這兩個字。
“沒錯,罌粟性子冷漠,她從來沒有說過親人兩個人,但是,你沒有腦子想的麼?她平時是怎麼對你的?如果不是因爲心疼你,她怎麼會上了你的當?”
程十一捂着胸口,確實是氣得不輕,她一直都擔心紅繡會想歪,但是沒想到她一時的遲疑,居然釀出這麼大的禍事。
“把解藥拿出來,跟我回去。”
“娘娘,對不起,奴婢不會跟你回去的,而且,奴婢也沒有解藥。”紅繡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奴婢知道選擇走這條路,便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娘娘,如果還有來生,奴婢一定會再做牛做馬來報答娘娘。”
紅繡眼神一變,程十一頓時發覺不妙,已經第一時間伸手去抓了,仍然差了一些,眼睜睜的看着紅繡掉進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紅繡……”程十一軟軟的跪在河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
程十一回到景王府時,南宮景正要出門去找她,見到她神情恍惚的進府,嚇得趕緊衝上前去,一旁的莫茹淳見狀,趕緊走上前來,站在旁邊一臉的關切,“姐姐,可是出了什麼事?”
程十一微微一愣,“你怎麼在這裡?”
莫茹淳眼神一暗,輕咬了咬下脣,“事前喜娘來了,可是遍尋不着姐姐,所以下人們便來通知妾身,妾身也知道這樣做於禮不合,但是擔心會誤了吉時,到時候姐姐恐怕會更不開心。再後來,王爺見府裡來了賓客,擔心下人會失禮人前,所以才……”
南宮景一拂衣袖,“這些話不用再多說了。”他伸手攬過程十一,“娘子,你到底去了哪裡?出了什麼事……”轉頭看着還站在一旁的莫茹淳,“淳夫人有心了,既然娘子已經l回來了,這裡自然有她知道打點,你先下去歇着,稍後會讓下人來通知你的。”
莫茹淳柔柔福身退了下去,轉身時,眼底的那抹陰狠漸漸透了出來。
“娘子放心,罌粟所中的毒不深,爲夫已經與括持一起替她把毒逼了出來,以罌粟本身的內力支撐,稍後的婚事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南宮景知道現在程十一最擔心的便是罌粟的事,趕緊先說了出來,但見到程十一的臉色並沒變得好看,心裡的擔憂更甚。
程十一突然轉身抱着南宮景痛哭起來,“我該怎麼辦?”
南宮景嚇壞了,認識程十一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子哭,這樣的她,讓他心痛,卻更加讓他手足無措。
“娘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紅繡……紅繡她……”
程十一哽咽着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南宮景一聽到事情與程十一
本人無關,便大大的鬆了口氣,“娘子,再過一會,賓客都會前來,雖說他們二人的意思都是從簡,但括持爲官多年,幫助過不少的人,一聽說是括持大婚,那些賓客便都不請自來了,本王不懂拒絕,便喚了淳夫人來幫手,你不會生氣吧?”
程十一瞭解南宮景,除了她和蛋寶,南宮景不會關心任何一個外人的死活,並非他冷血,而是因爲,他看慣了生死。
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一塊,程十一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看着她神色不對勁,南宮景臉色一變,正要伸手抱她,卻被程十一輕輕的推開了手,“我想去看看罌粟。”
程十一在罌粟門前,努力的浮起一抹笑來,走進去,見到她正端坐在鏡子前面,披散着頭髮,一頭烏絲直直的垂下。
忍着痛意,程十一走到罌粟的身後,“是不是在怪本宮來晚了?答應要替你上頭的。”邊說,邊拿着梳子,學着喜娘教過的東西,開始有模有樣的替罌粟上頭,再後來,又親手替罌粟化好妝。
罌粟突然伸手拉着程十一,“主子,不是說好只是演戲的麼?你是真的要將我嫁出府去?”
“傻瓜,嫁夫從夫,括持自己本來就有府邸,而且,他現在也跟着我了,就算你們搬到外面住,離景王府也不過幾步的路程,我們還是每天都會見面的。你是女兒家,早晚都要嫁人的,莫非,你真想要過着一輩子殺手的生活?”
罌粟輕輕的垂下頭,“主子,可是紅繡給我下的毒?”
“……”
“其實我早就已經知道紅繡對括持有心,我這樣做,似乎太自私了。”罌粟低聲說道,程十一一直都知道罌粟其實外冷內熱,冷漠,只是她用來武裝自己的工具。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其它的事,我們都暫且先放在一邊,什麼也別多想。現在你只需要高高興興的上花轎。等到今天過了,剩下的事,我們再一起去解決。”
……
這邊,貞兒高興的跑回了小院,“小姐,小姐,奴婢親耳聽到景王妃說紅繡死了。奴婢還打聽到,紅繡一出府就直奔玉河,想必,是存了必死之心的。而且,程十一追上前去,再責罵紅繡兩句,她必然更恨程十一。她一死,程十一必定後悔莫及,痛不欲生。”
“死得好。”莫茹淳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本來只是想讓她離開景王府,讓程十一後悔,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到這一步。”
“景王聽到紅繡出事,沒有任何反應,奴婢看得出來程十一很難過,沒有過多的搭理景王,便獨自去了罌粟的房間。”
“這是自然,區區一個下人的死,於向來善於僞裝的程十一來說,自然要在外人面前展現出她痛苦的可憐模樣,但是對於景王來說,這又算得了什麼?哈哈哈,死得好,我早就說了,這個丫頭的用處大了。”
“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貞兒抿了抿脣,雖然小姐在府裡所受的一切委屈她都看在眼裡,也很明白小姐現在心裡的痛,但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