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遷還沒來得及說話,南宮琪已經費力的爬上了他的腿,直把姚貴妃嚇得身子發抖,正要衝上去,卻被南宮遷伸手示意停下。
南宮琪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南宮遷,“父皇,你有一根白頭髮了……母妃說,父皇政事繁忙,有許多國家大事都要父皇一人處理。天下百姓都說父皇是最英明的皇上,琪兒長大了,也要和父皇一樣,爲百姓做事。可是,琪兒不要當皇帝……”
姚貴妃的臉嚇得更加慘白。
程十一靜靜的看着這一幕,面色如常。
“哦?爲什麼琪兒不想當皇帝?”
“母妃說,高處不勝寒,當了皇帝,就有皇帝的無奈與悲哀,父皇雖是明君,可是,仍然有許多事,是父皇決策不了的。”
姚貴妃跪行幾步,嚇得面如土色,“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琪兒他還小,不懂事,你可千萬不要怪罪他,要怪,就要怪臣妾教子無方,請皇上恕罪。”
南宮遷眸色晦暗不明,他緊緊的盯着姚貴妃,半晌,才沉聲說道:“你何罪之有?你教琪兒的,並非沒有道理。朕身爲一國之君,確實有太多的無奈與悲哀。這個道理,倒也只有一個孩子敢對朕說出口。”
南宮遷上前一隻手抱着南宮琪,一手扶起姚貴妃,伸手輕輕的拭去她的眼淚,“從什麼時候起,愛妃也這麼懼怕朕了?”
姚貴妃低着頭,眼淚像珍珠般的一直未曾斷線。
南宮遷掃了一眼程十一,“今日此事暫且作罷,你前幾日曾經答應過朕,會將莫茹淳的事調查清楚,可是現在謠言越傳越烈,就當是爲了景兒和蛋寶,你也應該想想辦法,而不是在朕的面前看似正義,這些,根本沒用,朕也無力因爲信你而保住你。”
程十一與姚貴妃的眼神在空氣中有了短暫的接觸,她突然明白了什麼,點頭稱是。
姚貴妃開始發招了,而且,是屬於蟄伏許久,想要一把將自己失去的東西全都討回來,她將往日盛氣凌人的棱角已經全部磨平,現在,南宮遷正是需要她這種看似溫柔如水,無慾無求的女子,才正是南宮遷現在最需要的。
“皇上,可否聽十一說句話?”
南宮遷摟着姚貴妃正欲離開,聽到程十一這句話緩緩停下腳步,轉頭看着程十一,“準了。”
“皇上可有想過這件事若是皇上不願明查,十一受到責罰,受益最多的人是誰?”
姚貴妃身子一顫,趕緊上前捂着程十一的嘴,“景王妃小心說話,皇上他已經給了你時間去查,到底真兇是誰,本宮相信以你的才智遲早會水落石出的,若是真相大白之日,皇上必定不會輕饒了真兇,無論她是誰都好。事情已經演變成了今日地步,再在這個時候多做猜疑,根本就毫無用處。”
程十一眼神沉了下來,對着姚貴妃福了福身,“多謝姚貴妃提醒,十一確實衝動了。”
兩人的眼神在空氣中再次有了一次交流。
南宮遷一臉不悅的拂袖先行,姚貴妃趕緊跟了上去。
看着姚貴妃的背影,程十一心裡已經很清楚,也就是這幾天,後宮必定再次掀起一場殺人不見血的腥風血雨。
姚貴妃是想要告訴她,此舉無論誰是真兇都好,許明薈,甚至是慕娜,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她是拼盡了全力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來了。
而這次程十一受冤,則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姚貴妃並非適時的出現,南宮琪也並非無意說出孩童稚言,一切,都有姚貴妃在背後推波助瀾,將她從盛怒的南宮遷手裡救了下來,被逼受了她這個人情。
不過,以現在的局勢來看,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
程十一回到景王府,景王早就已經在門口候着,一見到她下馬車,便趕緊奔了過來,“娘子,事先被一些公事纏着,脫不開身,本想進宮來接你,但又怕與你走岔了路……”
南宮景眼中的焦急讓程十一心裡頓時一暖,在後宮之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親情,有的,只有能利用與棄子的關係。
而只有他,與她之間纔算是生死相依。
“我沒事。”
轉頭看着朝着兩人走來的罌粟,程十一微眯了眯眼,罌粟對着她點了點頭,她便知道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主子,已經查出了真兇,動手的人是尹初茉。”
“尹初茉?”南宮景俊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而程十一則冷冷一笑,“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姐姐,我倒是從來沒有低估過她,只是,這件事,萬不是她有本事做得出來的,只怕,活生生的做了別人的替罪羔羊。”
“屬下還查到一件事,與我們同時在查這件事的,還有另外一些人。但是他們的身份,屬下與括持都還沒能查得出來,但是,括持曾經提過,能夠行事做到如此縝密的,恐怕也只有炙蘿門了。”
“炙蘿門?也就是說,這件事就連許明薈也很有興趣了?”程十一眯眼一笑,這件事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南宮景卻像是鬆了口氣,“娘子,依爲夫看來,這件事無論是不是尹初茉受人指使,但也總算是能夠給父皇一個交待,還娘子你一個清白。以後便無這些閒事纏身,倒也輕鬆了很多。爲夫這就進宮去向父皇交待。”
“不要。”程十一上前拉着南宮景,罌粟悄然退下。
“娘子……”
程十一將南宮景拉進了書房,神情鬼祟的探頭出去四處觀察了一番,這才小心的關上房門,“相公,這件事除了我們幾人之外,切莫對父皇提起半個字。”
南宮景沉着眼看着程十一,他知道,程十一向來喜歡惹事生非,而且,沒有一次犯的事小到可以不讓他擔心。
“相公可有想過此次是最有機會扳倒許氏與炙蘿門?”
南宮景上前伸手輕撫過程十一的臉,“在你受傷之前,爲夫確實很想要將這兩股勢力打壓下去,可是,在這之後,爲夫只想你和蛋寶可以平安無事。”
“你錯了,只要他們還有殘存的一口氣,便不
會輕易的放過我,因爲,我知道了太多不應該知道的事……”程十一鼓着腮幫子,將心裡的話無意間說了出來。
南宮景也知道程十一向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主,也沒有多想。
“相公你不也很想將炙蘿門徹底的剷除麼?要知道你可是鬼面戰神,戰無不勝的,而對付區區一個炙蘿門,居然費了幾年的時間仍然近不得身。父皇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心裡難免不會對你失望,這些,你應該早就已經想到了。這段時間你日夜愁思,身爲你的娘子,又怎麼會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
南宮景沒有說話,只是更加暗沉的眼神出賣了他。
“一直以來,你抓不到炙蘿門,並非你的能力出了差錯,而是因爲……”程十一緊緊的咬着下脣,這個秘密她已經守了太久,現在她與南宮景的感情已經穩定,她不想他再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付出這麼多。
南宮景緊緊的盯着程十一,程十一正在說話,卻被南宮景一個眼神示意停住,南宮景飛身竄了出去,程十一隻聽到門外傳來一聲痛呼,聲音熟悉,便趕緊追了出去。
只見南宮景正一手緊緊的抓着若璃,冷聲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本王曾經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在不得本王許可之下隨便進入此院。”
若璃含着淚猛的跪在地上,“若璃知錯,請景王恕罪,若璃並非有意來此,只是……只是有一個自稱慕容席的人,說是有急事要來找姐姐,下人說姐姐在書房,若璃擔心會延誤什麼重要的事,所以若璃纔會斗膽來此……”
程十一趕緊上前將南宮景拉到身後,並將若璃扶了起來,替若璃擦掉眼淚,心疼的說道:“景王向來不善言辭,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說完,白了一眼南宮景,便拉着若璃走出了院子,而這時,若璃回頭對着南宮景露出了一絲歉意。
慕容席看到程十一出現,眼中瞬間露出了百味雜陳的情緒,只是轉瞬,便已經隱於眼眸之下,嘴角浮起一絲輕笑,顯得他更加的輕挑與邪魅。
“回來這麼多天,也不來看看我這位舊友,似乎有些恩將仇報了。聽說你出了意外,你家相公明知道我急得要死,卻就是不讓我來見你一面。現在看到你好端端的站在這裡,我真應該給你說聲恭喜,你還有氣再陪他折騰。”
慕容席的話中有話,程十一自然聽得出來,看來,這次她還沒開口呢,慕容席就已經事先替她查到了真相。
慕容席看着她眼神中閃過的清明,嘴角一揚,“你向來都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這次必然也猜到我來找你有什麼事了吧?”
程十一輕拂衣袖,並快速的給了慕容席一個眼神,有些誇張的笑了笑,“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想要跟景王搶蛋寶麼?這件事倒也不是我們說了能算的,那小子可是天天都吵着要見你這位乾爹。若璃,你去將蛋寶帶過來,就說他那個土豪乾爹來了,要帶他去混吃混喝了。”
若璃捂着嘴輕輕一笑,對着慕容席與程十一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