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在一陣響過一陣的鬧鈴聲中,宿醉的姚遠醒了過來。
頭痛得幾乎要裂開,稍稍離開了一會兒的感冒病毒好像又附上了身體,喉嚨痛的象刀割,渾身沒有一塊肌肉不痠痛。
草草梳洗過後,姚遠拎了包打算出門。忽然想到什麼,又衝到書房,拎了電腦包往外走。
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裡,買了包子和豆漿。剛咬了一口,發現喉嚨痛的根本咽不下。在路邊找了個垃圾箱,將包子扔進去,也不管空腹是否合適,喝了豆漿權當早餐。
早自修時,站在教室裡監督學生早讀,只覺得眼前有無數小星星在閃啊閃,只好回到辦公室,趴在辦公桌上休息。
“姚遠,身體還沒好麼?請假回家吧!”姜琪從教室裡回來,看見姚遠趴在桌子上,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邊上,“感冒要多喝開水!”
“還好,堅持一下就好了,老請假不好意思!”姚遠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
“姚老師,身體是自己的,學生是教不完的,回去休息吧!”一位四十來歲的女老師語重心長地勸說。
“算了,我今天是早上第一二節課,堅持一下就好了。”姚遠有氣無力地回答。
上課時,因爲喉嚨腫痛,姚遠幾乎沒辦法開口說話。幸好早有準備,她將筆記本電腦連到了教室裡的多媒體教學設備上,打開文檔,將最近從網上搜索到的幾篇美文展示給學生。有幾個一向調皮的學生,察言觀色後,今天也分外配合。
上完課後,本想接受大家的意見,回家休息。但想想,回到那個家,恐怕更會胡思亂想,還是打起精神繼續批改桌上的作業本。
放學回家後,姚遠並沒有象往日那樣繞道去附近菜市場買菜,只是順路去超市買了些熟食,今天她實在沒胃口。可是家裡需要餵飽的並不止自己一個,而且那一個對外面的食物最近很是抗拒,可沒有力氣和精力去做,只能將就着吃了。
將米放到電飯煲裡後,姚遠無事可做,在沙發上呆坐了片刻,走到了書房,打開電腦。電腦桌面跳出來後,姚遠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想打開自己的□□,看能不能找個人聊聊。點開□□圖標的瞬間,響起餘思箐昨天臨走前說的那番話,下意識的點了電腦系統自動留在上面的登陸過的號碼。
姚遠是個數字白癡,如果上面有一堆號碼的話,沒準她根本就找不出哪個是肖子凱的,問題是,現在上面只有兩個號。除了自己的,剩下的那個當然就是肖子凱的了。
輸入昨天餘思箐說的那個數字,果然登陸進去了!網名確確實實是“愛上貓的魚”,而爲數不多的好友裡,就有“愛吃魚的貓”。看來,這兩人,還真能拿着肉麻當有趣!肖子凱還真偉大,分明就是那位以身喂鷹的佛祖重生了嘛。
還需要打開他的郵箱繼續驗證嗎?肯定不用了。瞧瞧昨天人家那篤定的樣子,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想看看,“愛上貓的魚”和“愛吃魚的貓”間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姚遠將鼠標移到了聊天記錄。點開的瞬間,忽然又後悔了。
都說自殺過一回的人往往沒有勇氣再來第二回,那掙扎在死亡線上的感覺太可怕了。而不得已瀕臨過死亡的人重生後,也往往會比一般的人更熱愛生命。如果是半年前,遇到這麼多事,毫無疑問,姚遠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分手。可經歷過離婚後的煎熬,對於這次要真正分手,從此以後成爲路人,姚遠的內心還是充滿了恐懼。
這幾天裡,她也無數次唾棄過自己的行爲。可現在,她還是依舊對這段感情殘存着一絲希望。
正是因爲還殘存着一絲希望,所以現在還忍氣吞聲,不想和肖子凱短兵相接,真正撕破臉。
對陣劉志軍,是爲了找到挽回肖子凱的突破口;對陣餘思箐,是爲了能從外圍解決問題,解除威脅。可卻沒想到,對這段感情構成真正威脅的卻是當事人肖子凱的態度。如果不是仗着肖子凱對自己的感情,餘思箐憑什麼那麼囂張;如果不是對肖子凱對自己的感情沒把握,自己昨天又怎會由被害者淪爲遭人痛打的落水狗?
知道的越多,是不是意味着兩個人再繼續下去的希望越渺茫?我對你的愛如此之多,因爲不堪重負,讓自己低賤到了塵埃!姚遠的腦海裡閃過這句不知哪部作品裡看到的臺詞。
“你在幹什麼?”肖子凱站在姚遠身後,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大概是想得太入神,竟然沒察覺到他到家了。
姚遠隨手關掉開着電腦窗口,其實,這一舉動在肖子凱眼裡無異於掩耳盜鈴。
“沒什麼,無聊而已。”姚遠淡淡地說。
“無聊?你是挺無聊!無聊到窺探他人隱私來解悶。”肖子凱話語中的不悅呼之欲出。
姚遠有些無奈,有些憤怒,但還是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誰讓自己那麼倒黴呢?可憐自己雞沒偷到,不僅蝕了米,還讓主人抓了個現行。
“我想和你談談。”姚遠直視着肖子凱的眼睛,心裡告訴自己,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所以一定要勇敢。
“我也正有件事情想問問你!”肖子凱走出書房,在客廳裡的長沙發上坐下,看模樣是打算來一番長談。
姚遠決定先探探他的口風:“那你先說!”
“你昨天找餘思箐做什麼?”肖子凱似乎在努力壓低自己的聲線。
興師問罪來了,這點姚遠倒沒想到。受害人還沒說什麼,惡人倒先跳出來了。
姚遠只覺得心裡一陣惡寒,於是冷冷地說:“想了解了解她和我親愛的老公是什麼關係!”
“你想知道什麼,問我就好了,何必去讓人家難堪呢?”肖子凱嘆了口氣。
讓人家難堪?昨天,難堪的那個人是誰?姚遠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好,我能不能問問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同學。”
“僅僅是同學?”
“以前是男女朋友。”
“我問的現在!”
“朋友!”
“是女朋友,還是女的朋友?”
“你到底想說什麼?”肖子凱的聲音高起來。
“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現在的關係。”姚遠聲音平淡,經歷過昨天的那場戰爭,她已經覺得很累很累了。
“女的朋友。”
“只是這種關係?沒有什麼不當的舉動?”姚遠的聲音裡有了一絲嘲諷。
“絕對沒有!”肖子凱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平穩。
“你們是不是經常見面?”姚遠盯着肖子凱的眼睛。
“沒怎麼見過。”
“12月31日晚上你和誰在一起?”姚遠緊緊盯着肖子凱,一字一頓。
“同學,先是和一幫哥們在金碧輝煌歌舞廳飈歌,後來去了劉志軍家打牌。”肖子凱有些不耐煩,“這些,那天不是都告訴過你嗎?說吧!你到底在胡攪蠻纏什麼?”
對待情人要象春風一樣和煦,對待老婆的逼問要象地下黨一樣堅貞。肖子凱倒是很好地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對這句現在流行在某些男人中間的名言做了闡釋!姚遠不禁切齒在心裡讚歎。
“你確定自己沒記錯?”姚遠的聲音裡有着一絲銳利。
“你當我老年癡呆了麼?”肖子凱眼裡閃過一絲慌亂,瞬間恢復鎮定。
“是麼?”姚遠忽然咯咯咯地笑起來,“好!那你說說,我爲什麼不能找餘思箐?”
看着姚遠的樣子,一絲恐懼在肖子凱眼裡一閃而過,他定了定神,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姚遠,不要讓自己表現得像個妒婦,你應該做個有修養的人。餘思箐她本來就夠慘了,你爲什麼還要傷害她?在人家傷口上撒鹽是你該做的事情麼?”
自己在餘思箐傷口上撒鹽?自己有這能力麼?那明明是個百毒不侵的妖孽。被人家生生地在心上扎刀撒鹽的分明是自己啊!姚遠忽然覺得無比疲累,再也無心戀戰。
“你們上過牀麼?我說的是你們重逢後,最近。”決定放棄後,似乎這句話也不難問出口了,既然要死,就明明白白地死。姚遠往後傾,放鬆身體靠在沙發的靠背上。
“沒有!”肖子凱說得斬釘截鐵,但姚遠卻還是從他的神態裡看出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你今天晚上跟我說的都是真話麼?”姚遠往前收了收身子,雙手拄在下巴上,眼睛平視着肖子凱,“想清楚再說!”
“沒有!”肖子凱不耐煩地說。
是呀,犯事情後男人須知:面對老婆的逼問,堅持不認,打死不認!很好!姚遠忽然很想看看被扯掉虛僞外衣後這男人的真實面目。
姚遠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手機,遞給肖子凱:“欣賞欣賞裡面的圖片,很精彩!”
翻看着手機裡存着的照片,肖子凱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
咖啡廳裡,幸福樹下,一對幸福的人兒互相凝視、拉手、美女替帥哥溫柔的抹去嘴角的咖啡沫。
“很精彩吧!可惜光線太暗,拍不到酒吧裡的。”姚遠嘆了口氣,似乎很遺憾。
“你跟蹤我?”肖子凱倏地站起來,滿臉不可思議。
“是!”姚遠定定地說。
“你有病!”肖子凱狠狠得將手機向牆上砸去,然後摔門而去。
“有病!我是有病!”姚遠大笑起來。是有病,還病的不輕,要不然,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這麼慘。
笑聲慢慢地變成了哭聲,哭聲越來越大,聲嘶力竭,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