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很是興奮地衝進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77nt.
“歐陽,戚偉民的案子有眉目了。”王小虎一邊說着,一邊抓起了茶几上的香菸點上一支。
歐陽雙傑正站在白板面前思考着什麼,聽到王小虎說這話,他扭頭看了王小虎一眼:“是麼”
王小虎用力地點了點頭:“還記得和戚偉民住一塊的那個保安嗎他叫馬志超,就是報案人,是他拿走了戚偉民的十六萬,而且我們也調查過了,案發的那天凌晨一點多鐘他就離開了工作崗位,說是肚子疼得厲害,得去趟醫院,一直到凌晨三點多鐘纔回到工作崗位上,他離開的那段時間正好與戚偉民死亡的時間相吻合,我們問他去了哪個醫院,他不說,後來沒辦法他就胡亂說了一家醫院,我們查過,根本就沒有那回事。我們再問他,他就什麼都不說了。”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不過他的眉頭微微挑了起來。
“根據我們的調查發現,馬志超正在自學法律,我們在他的房間裡找到了很多法律課本,其中有一本中國法制史的課外輔導讀物,叫明清律法通讀,其中就提到了大明律中的竊盜處極刑的內容,就在治亂世用重典那個章節裡。我推斷,馬志超應該是知道這些天來林城發生的這幾起案子,於是他就起了渾水摸魚的心思,謀殺戚偉民,掠奪他的錢財,然後用這樣的手段來讓我們誤以爲這起案子和前幾起案子是同一個兇手所爲,從而分散我們的視線,他也就置身事外了。”
一直到王小虎把自己的觀點說完,歐陽雙傑才淡淡地問道:“這些他都認了麼”
王小虎搖了搖頭:“他除了承認自己拿了那筆錢,其餘的一概不承認,他咬死自己沒有殺人。但我覺得他是在抵賴,你想想,戚偉民死的時候現場根本就沒有打鬥的痕跡,那應該是熟人作案纔對,周小婭那邊的報告也出來了,戚偉民是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被人用乙醚麻痹了神經,然後下的手,我想不出除了馬志超,還有誰有這樣的機會。另外還有一點,馬志超是知道戚偉民的錢來路不正的。”
“這麼說你幾乎已經認定了馬志超就是殺害戚偉民的兇手了”歐陽雙傑微笑着問道。
王小虎“嗯”了一聲:“我想應該不離十吧。”
歐陽雙傑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你是馬志超,如果是你殺害了戚偉民,你會主動報警麼你會主動和警方說起戚偉民手裡有十六萬麼更何況那錢是你拿走的。雖然我沒有見過這個馬志超,但有兩點我覺得不符合情理。”
歐陽雙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抱起了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第一,我們假設馬志超真如你說的那麼精明,策劃實施了這個謀財害命的案子,那麼向警方透露那十六萬,然後在警方的問詢中承認是他拿走了這筆錢,他之前的聰明與之後的愚鈍明顯就有很大的矛盾,第二,你覺得這個馬志超的心理素質如何”
王小虎想了想:“應該不錯吧,否則殺了人不可能還這麼淡定從容地報警,等警察找上他。”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可要是他的心理素質真的不錯,那麼他會那麼輕易就承認了那十六萬是他拿的要知道,他殺人的真正目的就是爲了這筆錢,爲了這筆錢連殺人他都敢,他還怕什麼”
王小虎讓歐陽雙傑給問傻了,不過他細細想想,歐陽雙傑說的不無道理,歐陽雙傑像是給他潑了一瓢涼水,讓他剛纔的那種激情一下子就冷卻下來了。
“可是他確實有作案的動機與時間啊,既然不是他殺的人,爲什麼他要騙我們說昨晚他真是肚子疼去了醫院去了哪家醫院他也不說,就算他沒去醫院,那麼他也該坦白告訴我們他的行蹤吧”
歐陽雙傑笑了:“他不願意說實話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又或者他去做了其他的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說,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想維護誰,怕說出來以後會給那個人造成傷害。至於他拿起戚偉民的那筆錢,或許只是個偶爾,正因爲戚偉民一直不讓他進自己的房間,他也知道戚偉民有其他見不得光的來錢手段,所以他懷疑戚偉民的錢很可能就藏在屋裡。所以當他一大早回家的時候看到戚偉民已經死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先是找到戚偉民的錢,第二時間纔想到報警。錢對於他一個從農村來的小保安來說確實有着極大的誘惑,可是常識告訴他,這種事情他又必須要報警。”
“那他屋裡發現的那些法律書又怎麼解釋巧合”王小虎還是有些不甘心。
歐陽雙傑說道:“那又有什麼奇怪的,純屬巧合,碰巧他正在自考法律,而碰巧書裡又正好有這一內容。”
王小虎苦笑道:“歐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接受不了,原本我以爲這個案子應該與我們手裡的其他案子沒有太大的關聯,現在看來我高興得太早了。”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也不能完全否定你的推斷,你的推斷同樣有着可能性,但首先你必須要弄清楚的是那晚他到底是去了哪兒,只有查實了那晚他的行蹤,給你的推斷以佐證,才能夠繼續往下走。這是人命關天的大案,不能夠有任何的先入爲主。就拿你現在來說吧,你已經在心裡認定了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馬志超就是殺人兇手,那麼你之後的調查就會想方設法地要證明你的推斷是正確的,那樣很容易會走彎路,最後辦成錯案。”
“那你的看法呢你還是堅信這個案子與前幾個案子是同一個兇手麼”王小虎反問歐陽雙傑,歐陽雙傑沒有正面回答:“我在想,這個案子裡,兇手的角色到底是什麼,是裁決者還是法官,無論是哪一個,他的思維模式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王小虎眯縫着眼睛望向歐陽雙傑的那面白板。
歐陽雙傑說道:“如果是裁決者乾的,那麼他這次並不是憑着莫須有而殺人,而是真正掌握了充分的證據,這與之前他的行爲心理有所出入,如果是法官,此次他引用的卻是大明律,而非現行的法律法規,這也與他之前的行爲心理不同。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我還沒有想明白,但我覺得這一點在這個案子裡相當的重要,兇手的任何一點行爲心理的變化對於我們破案來說都是很有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