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循着樂聲越飛越遠,直到長江邊上。
一位紅衣人在草亭中,彈着鳳求凰,草木似對他俯首稱臣,長江成了他的背景。如同一幅水墨畫,染上一點血色,暈出一片腥紅,醒目而妖異。
胤禩降到地面,看着這位令天地失色之人,一步一步走進。一直以來,胤禩都別人眼中的焦點,而此時,紅衣人成了胤禩眼中的焦點。胤禩仔細的端詳紅衣人,尤其眼睛是那雙少有的、深紫色的,神秘而深邃,散發着寶石的光芒。那光芒又似薄紗,若隱若現,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索那薄紗後面的世界。被這麼一雙眼睛看着,胤禩不禁生出一種羞澀之感,眼神飄忽。越走近越能感受到那目光的溫度。胤禩生硬的將視線移到玉石琵琶上,心中卻想着:“似乎在哪裡見過此人。這麼一個風華無雙的人,若是見過,必然不會忘記。”不自覺的眉頭皺起。
一區鳳求凰已經彈完,紅衣紫眸的人已收起琵琶,向胤禩走來。隨着他的走進,胤禩緊張起來,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夥子面對心愛的姑娘,又像是報仇心切的復仇者面對仇敵。胤禩活了兩輩子,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一時不知所措。他就這麼站着,看着地面,感受着紅衣人慢慢的走近,漸漸被一種熟悉的氣息包圍。
“熟悉的氣息?”胤禩擰眉深思,還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便問:“我們是不是見過?”紅衣人薄脣輕啓,緩緩道:“或許是在夢裡。”聲音低沉,如濃香的美酒,如情人的呢喃。胤禩忽略心中不正常的悸動,眉頭皺的更深,道:“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不?跟瑪麗蘇總裁似得。”
“瑪麗蘇總裁?”紅衣人笑問。
胤禩終於擡頭看那紅衣人,道:“少見多怪。”
紅衣人自從見到胤禩,心情似乎一直很好,嘴角一直上揚,道:“那麼,見多識廣的王爺,能否爲小的解惑?”他雖自稱“小的”,胤禩覺得自己纔是“小的”,心道:“沒想到現實中還真有瑪麗蘇總裁。瞧着人模狗樣,怕是小說看多了。”並不理會。
兩人面對面的站着,紅衣人鬆開緊握着的手,猛然將胤禩攬進懷中,緊緊抱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我終於抱到你了。”胤禩猝不及防,反射性的掙脫,卻發現渾身軟綿綿的,沒有氣力。胤禩心中有些慌亂,他一向順風順水,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厲聲道:“放開我。”
紅衣人抱得更緊了,彷彿要將胤禩融入骨血一般,在胤禩耳邊輕聲道:“別怕。”胤禩奇蹟般的平靜下來,感覺紅衣人不會害自己,又覺得這人的懷抱是如此可靠。這種感覺是以往都沒有過的,卻令人沉迷。
畢竟是陌生人,胤禩的警惕心不減,質問道:“你想幹什麼?”紅衣人道:“你是知道的,就像,夢裡那樣。”
“轟”,胤禩腦海如煙花炸裂,那些被封存的記憶一股腦的釋放出來。片刻的暈眩過後,胤禩面沉如水,厲聲道:“你個禽獸,放開我,我跟你沒完。”用盡力氣想要掙脫,卻是徒勞無功,心中焦躁不已。
紅衣人道:“沒完正好,我正想和你沒玩沒了,永不分開。”
“禽獸,混蛋。”胤禩的教養註定他不會罵人,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個字。
紅衣人“撲哧”笑出聲來,道:“你還是別罵了,省省力氣,等會兒有你費力的時候。”
胤禩警覺道:“幹什麼?”
紅衣人道:“當然像夢中那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胤禩猛然發現,他們已不在江邊,而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內,色調紅豔,如新房一般。尤其是那張大牀,一色大紅,上面竟還繡着雙喜。胤禩罵的更起勁了:“混蛋,快放了我,皇父不會放過你的。你真敢這麼做,我一定殺了你。”
紅衣人道:“你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你,我們天生一對。”
胤禩眼光如刀,若是眼睛能殺人,紅衣人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胤禩被放到那張大牀上,紅衣人在胤禩的驚恐中撲上來······
不知過了多久,胤禩醒來,渾身痠軟,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紅衣人正一手支撐着頭,專注的看着他。胤禩憤恨的瞪着紅衣人,清澈的眸中是紅衣人那欠扁的笑容。紅衣人道:“怎麼,還想再來一次?”胤禩扭頭不看他。
紅衣人在胤禩臉頰上落下一吻,胤禩頓時炸裂,一拳擊中紅衣人左臉。胤禩震的手疼,紅衣人卻沒事人一般。胤禩更氣了,拳頭雨點般向紅衣人砸去,只撿柔軟的地方。紅衣人一動不動,任其施爲,眼中滿是寵溺。
胤禩發泄一通,才發現自己沒有穿衣服。找了一圈,不見自己衣服,問:“衣服呢?”
“不急,你再躺會兒。”
“衣服呢?”
紅衣人只好讓人送衣服過來。胤禩穿好衣服,擡腳就走。紅衣人道:“你這會兒法力流失,不如恢復了再走。”胤禩就像沒聽到,頭也不回,他怕自己忍不住與紅衣人同歸於盡。胤禩走到門口,只差臨門一腳,便能走出這不堪回首之地。而這臨門一腳卻邁不出,只因這門在胤禩擡腳的一瞬關上了。就這麼關着,不能撼動分毫。
胤禩對門而立,紅衣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許久,胤禩猛然回頭,他的眼睛不再是黑色,而是紫色,紫羅蘭般的顏色,與紅衣人的紫截然不同。同時,手中多了一根紫色的鞭子。紅衣人瞬間鄭重起來,突然消失,再出現時已在胤禩身側,而胤禩已被他抱在懷中,昏睡過去。
紅衣人嘆息一聲,喃喃道:“性子還挺烈。”
胤禩重新躺到那令他憎惡的大牀上,紅衣人看着胤禩,溫柔中帶着心疼,低語:“你這一動怒,不知多久才能養好。還好我行動即使,沒讓你動用神魂之力。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祖龍把你保護的太過了,這世間險惡,遠非你能想象。”
紅衣人又看了胤禩一許久,終於起身出去,向守在門口的白衣女子道:“他醒後,就讓他走吧,保護好他。”
“是,主人。”
胤禩再次醒來時,便看到一位絕色女子坐在牀邊,秋水般的眼眸柔柔的看着他。被這麼一雙眼睛看着,胤禩有再大的火也發佈出來,索性不去理會,躺在牀上,運轉靈力。靈力已恢復一點,還不足以瞬移。
胤禩正恢復靈力,聽到女子銀鈴般的輕笑,一眼看去,只見女子眼中滿是狡黠。胤禩沒好氣的道:“你笑什麼?和那混蛋一樣不是好人。”那女子笑道:“王爺說的是,我家主人的確不是好人,是個大魔頭,人見人愛的大魔頭。”胤禩冷哼一聲:“人間人殺才對。”
女子道:“那是主人太心急,嚇到了你,等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主人的好處。”
“本王見他一次殺他一次。”胤禩冷聲道。
女子“咯咯”直笑,道:“普天之下,還沒人能殺得了主人,奴家勸公子還是別費力氣。王爺這點氣力,在牀上享受都能睡這麼多天,何談其他?”胤禩惱羞成怒,騰地坐起,指着門道:“一丘之貉,滾出去。”
女子仍然笑道:“王爺別動怒,動怒傷身,這可不好。主人讓奴家保護王爺,王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奴家怎麼活啊!”
被這麼調笑,胤禩更加生氣,一條金鞭猛然甩向女子。只見女子纖手維揚,鞭子已被她抓在手中。笑容不減,道:“你可知奴家是誰嗎?”
胤禩不出聲,女子道:“奴家叫蘇妲己。”胤禩面色不變,蘇妲己道:“看王爺的眼神,應該知道奴家。敢動奴家的,向來沒什麼好下場。”胤禩道:“敢動本王的,下場只會更慘。”
蘇妲己哈哈大笑,道:“小子,口氣不小。”接着語氣一轉,道:“不過,奴家喜歡。小哥哥,娶了奴家可好?”胤禩道:“就你這姿色,只配給本王洗腳。”
蘇妲己嘻嘻一笑:“洗腳也可以,奴家對美人兒一向寬容,美人兒的腳必然也是香的。”胤禩臉色變幻,真是不知說什麼好,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臉皮一樣的厚。
胤禩走出宮殿,蘇妲己亦步亦趨的跟着。胤禩只顧自己走,目不斜視,不辯路徑。這麼橫衝直撞的走到人多的地方,逮着個人問:“這是什麼地方?”那人道:“這是蓬萊仙島。”
“蓬萊仙島。”胤禩心中默唸:“這難道是傳說中三仙島之一的蓬萊島?那混蛋還真是仙人不成?仙人可沒有這麼混蛋的,他一定不是仙人。”
蘇妲己見胤禩向旁人問路,道:“怎麼不問奴家,奴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胤禩快走幾步,想和蘇妲己拉開距離。蘇妲己見胤禩越走越寬,靈機一動,臥倒在地,痛呼:“哎吆,肚子好疼,怕是動了胎氣,這才兩個月,就要沒了。哎吆,疼死奴家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和我生氣也不能不要孩子啊!”
蘇妲己這麼一鬧,頓時許多人指指點點。胤禩權當沒聽到,不一會兒就影蹤不見。蘇妲己沒想到胤禩竟是這樣的人,也不裝了,站起來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