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孝莊謝幕

胤禩在尚書房玩的肆意,孝莊這邊病情又有反覆。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孝莊太皇太后病危,康熙晝夜不離左右,親奉湯藥。康熙的孝心未能使孝莊的病情好轉,衆皇子們在慈寧宮侍疾的時間也增加了。但是,孝莊的病已經藥石無益,康熙決定到天壇爲孝莊祈福。

擇了吉日,康熙親自率領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壇,祈告上蒼,請求折損自己生命,增延祖母壽數。在誦讀祝文時,涕淚交頤,道:“憶自弱齡,早失估恃,趨承祖母膝下,三十餘年,鞠養教誨,以至有成。設無祖母太皇太后,斷不能致有今日成立,同極之恩,畢生難報……若大算或窮,願減臣齡,冀增太皇太后數年之壽。”

然而自然規律是無法抗拒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孝莊走完了她的人生旅程,以七十五歲的高壽安然離開了人世。孝莊離世,舉國哀悼,康熙罷朝七日。國孝期間,胤禩也不鬧騰了,安安靜靜的,舉止守法,康熙寬慰不少。

所謂國孝,舉國皆孝,這是胤禩第一次參加規模如此宏大的葬禮。康熙重視孝莊太皇太后是衆所周知的,國孝期間,在京文武官及聽除官,每人給布一匹,令其自制孝服,皆斬衰二十七日才能除孝服,此後服素服百日,民間也要穿孝服三日,百日內禁止嫁娶,禁止屠宰。自太皇太后駕崩之日起,宗室皇親入安康宮守靈,康熙雖然身爲皇帝,卻執孫禮,每日守於梓宮前。三日內,在京官員身穿喪服依次到梓宮前祭拜,第三日,改穿素服在協和門外行奉慰禮,到第七日方止。第四日起,文武官員三品以上命婦,穿麻布衫裙鞋,去首飾脂粉,到安康宮守靈,三日後才能除孝服,改穿素服。

太皇太后梓宮在安康宮停七日,第八日,梓宮出紫禁城前往陵園。出發前,康熙親自寫祭文,制“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啓聖文皇后”神位,並親自將神位送往太廟安置。梓宮離了安康宮,康熙命胤禩施法,將安康宮連基拔除,裝入隨身空間裡,隨梓宮一起出發。因爲,安康宮是太皇太后生前,康熙專門爲她建造的,太皇太后也是最喜歡此宮。爲什麼讓胤禩施法呢?因爲胤禩衆所周知的仙子,法力無邊,更重要的是,皇室修真並不爲外人所知。胤禩施法,別人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的,會覺得天佑大清,若是康熙施法,可能就會引起恐慌了。

太皇太后臨終前有遺言,死後不與太宗皇帝合葬昭陵,康熙不忍反駁祖母,便選在清東陵。梓宮臨行前,先有禮部官員祭金水橋、午門等必經之處的神,沿途有宗室及官員路祭。梓宮至清東陵,胤禩將安康宮放置在選好的空地上,梓宮仍安放在安康宮內,更名爲奉安宮。太皇太后梓宮暫置奉安宮,次年,入藏清東陵中的昭西陵。

梓宮安置好後,羣臣跪請康熙回宮。起初,康熙不從。怎奈羣臣每日必請,三日後,決定回宮,並定志服三年喪。

康熙回宮後,胤禩每日都陪着康熙睡在龍牀上。胤禩發現,康熙自從清東陵回來後,並不顯悲痛,反而彷彿如釋重負一般,胤禩倍感奇怪。幾天後,胤禩終於禩忍不住了。和康熙躺在龍牀上,胤禩趴在康熙身上,玩着康熙的頭髮,道:“皇父,禩兒有事要問,皇父可不許生氣。”康熙摸着胤禩的頭道:“想知道什麼?皇父不生氣。”胤禩道:“太奶奶生前與皇父甚是親厚,太奶奶新崩時,皇父痛不欲生。但是,直從清東陵回來,皇父便換了個人似的,全無半點傷心,這是何故?”康熙道:“修真之人講究因果緣法,潮起潮落,緣起緣滅,都是有定數的。自你太奶奶駕崩之日起,緣分便已滅了。有始有終,七日守靈只不過是做最後的告別罷了。她待皇父仁厚,皇父亦待她不薄,經此一別,縱有萬世輪迴,與皇父此生也都各不相干了。了了一段塵緣,皇父的境界大有提升,《升龍決》只差最後一層了。”胤禩作爲修真之人,自然明白,便道:“那真是恭喜皇父了!皇父練完了最後一層就能渡劫了。可惜,禩兒與皇父差遠了,如今纔到金丹期。”康熙道:“小八才幾歲,已經很不錯了。皇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纔開始修煉。”胤禩聽了,馬上得瑟起來:“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康熙笑道:“是,是,是,你是這天上地下,僅此一個,絕無僅有的,康熙出品,絕無第二個。”胤禩哼道:“皇父不許學我說話,是要收錢的。”康熙道:“你都是皇父的,到向皇父收起錢來了。”胤禩道:“誰是你的?”康熙道:“沒有皇父哪來的你,你的骨,你的肉,哪處不是皇父給的。”胤禩道:“還有一半是額孃的呢,而且,靈魂也不是你給的。”康熙不想進行這個話題了,便道:“好,皇父是你的,小懶豬。快睡覺,明日還要進學,又要起不來了。”胤禩也確實想睡覺了,聽話的鑽進被窩裡,閉着眼睛。

過了一會,又睜開眼,趴在牀上,以手支頤道:“皇父,禩兒還有問題,不問睡不着。”康熙寵溺的道:“何事?”胤禩道:“據我所知,歷代先皇與先皇后都是合葬的。爲什麼太奶奶不和太爺爺合葬呢?”康熙道:“這是你太奶奶的骨氣使然。”胤禩道:“怎麼說?”康熙道:“這可不是一句兩句就能夠說的清楚的,你真的要聽?”胤禩道:“那當然。”康熙道:“明日你起不了怎麼辦?”胤禩道:“明日一定準時起,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不食言。”康熙道:“這可是小八自己說的,可不能反悔。”胤禩道:“絕不反悔。”康熙道:“好,你若反悔,皇父也不罰你,只是下次不再信你便罷了。這是皇室的秘密,皇父只說這一次,下次不許再問,也不許跟別人說起,知道嗎?”胤禩道:“知道,皇父你快說吧。”

康熙道:“小八應該知道,歷來皇帝雖稱天子,也不是那麼隨心所欲的,皇帝雖然擁有這天下間至高無上的權利,不能左右自己的性命。因此,自古不乏尋仙求道的皇帝,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成功的。直到我朝,情況才發生了變化。我朝太宗皇帝的靈魂與小八你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太宗皇帝前世本是一宗掌門,因門內弟子起了內亂,致使他派乘虛而入,情勢危急之時,太宗皇帝自爆元嬰,才使得門派得以保存。自爆之後,太宗皇帝的靈魂便來到了這裡,投生成爲皇子。都說真龍天子,是不假的。太宗皇帝身爲未來天子,便有龍氣環繞,龍魂護體。前世的修煉之法,不能修煉,太宗皇帝知道,這是天道使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是皇帝,便不能修真。太宗皇帝不信命,要與天一斗。幸而,太宗皇帝還有一篇《升龍決》,這篇《升龍決》不同於別的修真秘籍,與你的《蓮華訣》倒有些相似,不分境界,只分層次。每進階一次就是一次脫胎換骨,練完最後一層,就修成了龍,不論是身體還是靈魂。起初,這《升龍決》太宗皇帝也不能修煉,他便對天起誓,以大清龍脈來換得修真的機會。龍脈,乃國之基。沒了龍脈,大清滅亡也就不遠了。自那時起,大清便一直戰亂不斷,直到你出生。你的出生帶來了一條龍脈,比以前那條的氣運更加的悠長,而天道卻沒降下天罰。皇父最初要求撫養你,也存着與天一斗的心思,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你,保住龍脈。至今,都風平浪靜。小八是天道的私生子也說不定。”胤禩接道:“禩兒是皇父的兒子,纔不是天道的私生子。”言畢,覺得手撐得酸了,便又趴到康熙的身上。

康熙繼續道:“太宗皇帝以大清龍脈換得修真,在位五十年,也南征北戰了五十年,終於乏了,累了,便不做皇帝了,宣佈駕崩,做隱士去了。昭陵中並無太宗,乃是一座空墓。這是你太奶奶不肯葬在昭陵的原因之一。與其與藉着合葬的名頭獨守空墳,還不如自開一片天地,這也是你太奶奶的傲氣使然。”胤禩道:“這既是原因之一,肯定還有其他原因。”康熙道:“這另一原因嗎,就是太宗皇帝太過花心而不專心,多情卻是無情。他做皇帝期間,後宮龐大,每夜必昭美女侍寢,你太奶奶怨他,所以不願合葬。”胤禩聽完露出瞭然的神情拉長了聲音道:“哦?原來是這樣。”又極快的縮進被窩道:“疑問已解,這便睡了,皇父也睡吧。”之後便不做聲了。康熙笑罵道:“小沒良心的,自己滿足了就不管皇父了。”胤禩沒吱聲,康熙便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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