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極閣與崇仁寺

北極閣建於元代至元十七年,明代永樂年間重修。廟宇臺階有四人多高,由前後殿、鐘鼓樓、東西配房組成。正殿內供奉北方水神真武帝君像,像旁有龜蛇二將、四天君塑像,均栩栩如生,口目傳神,正殿兩側壁上繪有關於真武修煉成仙的壁畫,後殿名啓聖殿,供奉着真武父母的塑像。胤禩一行人來到北極閣,進正殿,瞻仰一番真武帝君像,又轉到後殿啓聖殿,將帝君父母的塑像也瞻仰一番。胤禩是純屬觀賞,將殿中神像壁畫逐一欣賞,其他人都上了香。胤禩不是不信鬼神,只是對他們沒有敬意罷了。在胤禩眼中,鬼神只不過是些法力高強的生物罷了,人若修練有成,和他們也沒什麼不同。皇室中大型祭祀,他也只是走走形式,北極閣‘真武帝君’這種小門小戶,做樣子他都不屑。

真武帝君坐下龜蛇二將見胤禩對神靈如此不敬,心中不滿,向真武帝君道:“帝君,這個凡人對您不敬,帝君何不教訓他一番,好教他知道您的厲害。”真武帝君必定是久經劫難的上位神仙,他一眼便看出胤禩的不凡,雖然胤禩肉身法力不強,但神魂強大無比,至少是聖人級別,卻想不出最近有哪位大神下凡歷劫。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帝君便道:“世人愚昧,爾等成仙已久,些許小事也值得計較,看來你們的心境有待鍛鍊。”龜蛇二將便不說話了,他們心中卻把胤禩給記恨上了。殊不知,胤禩已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去。胤禩復又來到龜蛇二將的塑像前,看着塑像笑的不懷好意,眼中閃着七彩光芒。正要發難,只聽腦中傳來一聲:“且慢。”胤禩眼中光芒收斂,同樣傳音道:“真武帝君要護着他們嗎?”真武帝君道:“不敢,只希望上仙罰的輕些,畢竟跟了我這麼多年了。”胤禩道:“既然他們是帝君的人,我也不好帶你管教,還是帝君處置吧。”真武帝君道:“罰他們到無間地獄做百年苦力如何?”無間地獄是三界之中最恐怖的所在,那裡完全遵守弱肉強食的法則。胤禩道:“道不如讓去凡間走一遭,歷劫三世。”真武帝君道:“就依照上仙的意思辦。”於是,龜蛇二將便轉世去了。神仙交流,凡人自不可見。胤禩在龜蛇二將塑像前久站,還以爲是小孩子對龜蛇二將的造型感興趣呢,絲毫不知神靈間的交流。

逛完了北極閣正要離去,但見兩個道士向他們走來,一個鬚髮花白,精神抖擻,體態微胖,手持拂塵的老道,一個是未及弱冠,濃眉細眼,麪皮較黑的小道。走到跟前,單手立於胸前,身體微躬,道:“無量天尊,施主們萬福。”

這老道是這無極閣的現任閣主,道號“無涯子”。無涯子指着身後的小道道:“這是弟子空虛子。”納蘭性德同樣立掌回禮道:“道長萬福。不知道長有何事?”老道道:“今日,老道聽聞喜鵲鳴叫,掐指一算,知有貴人將來。老道等了多時,直到衆位施主出現,方知貴人已至。方纔各位施主興致正濃,不敢叨擾。各位施主若不嫌棄,還請陋室一敘。”納蘭性德道:“既是道長誠信相邀,敢不從命?只是,不知道長所謂的貴人是哪位?”老道轉眼在他們身上溜了一圈,指着三位阿哥道:“貴人自然是這三位小施主了。”納蘭性德笑道:“道長真是道法精深,慧眼識珠。只是不知他們願不願意。”老道便看向胤禩三人。胤禩看着那老道,忽然笑了,道:“你真有意思,可惜本貴人沒時間。相逢即是有緣,本貴人便送你兩句話,成與不成,全在此中。你可記好了‘玉蝶本是玄門物,豈能更做釋氏寶?若問何時歸真祖,便是花殘荷敗時。’”胤禩說完,率先走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出來,留着兩個道士在那敏思苦想。

出了無極閣,胤禩便高興的問:“怎麼樣,剛剛我像不像世外高人?”胤祺笑道:“像,怎麼不想,連我們都給唬住了。只是,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胤禩道:“佛曰......”胤祐便搖頭晃腦的接道:“不可說,不可說。”胤禩道:“錯了,是‘天機不可泄露’。”衆人都笑了起來。

納蘭性德與王翬相談甚歡,胤禩這羣小的也是有說有笑。不知不覺便到了南豐祠,從南豐祠乘舟經湖心亭至歷下亭,在遐園登岸。略略看了一會,便乘車去崇仁寺了,崇仁寺距離遐園並不遠,無奈胤禩不肯步行,便乘坐馬車。

崇仁寺是一座香火頗盛的古寺,相傳爲六朝時所敕建。整個寺院“紅牆紺宇,樓閣參差中,有亭臺池館之勝。池中植白菡萏數百本,花時清香徹遠近”。崇仁寺在大明湖南岸,與無極閣隔湖相對。這崇仁寺的住持也是位老人,比無極閣的年輕了那麼一點點,瘦了那麼一點點,黑了那麼一點點,法號空寂。胤禩要走時,他也和無極閣的閣主一樣要請胤禩他們一敘,胤禩以相同的話回他。

出了寺門,胤禩大笑道:“這兩個老頭真是笑死我了。”衆人都不解其意,疑惑的看着他。胤禩看着他們一副求知慾的樣子,止住笑聲,正色道:“看什麼看,看我也不會告訴你們。”扭頭便走了。胤祐扯着他的袖子道:“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你一個人樂有什麼勁,不如說出來大家都樂樂。”胤禩道:“不行,說了就沒意思了,時機到了自然會知道。”擡頭看看天色:“這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回吧。”

回到濟南府時,太陽已經落下了,康熙竟站在門口接他。胤禩跳下車,向康熙衝過去,康熙接着他,對其他人點點頭,他們便散了。

康熙牽着胤禩的手,邊走邊道:“今天玩得高興嗎?”胤禩道:“高興。禩兒今天遇見了兩個有趣的老頭,他們都要和我一敘。”康熙道:“你把他們都忽悠了。”胤禩道:“沒有,我只是說的話高深了點。”康熙道:“你能說什麼高深的話,和皇父說說?”胤禩道:“禩兒餓了,吃了飯再說。”康熙道:“好,吃了飯再說。”父子兩人漸行漸遠。

無極閣的閣主與崇仁寺的住持,未出家前乃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無涯子爲兄,空寂是弟。兩人從小鬥到大,無涯子十歲時被無極閣的前任閣主看中,收爲弟子,卻不收空寂。空寂賭氣要拜個更好的師傅,便四處尋師。月餘,碰到了崇仁寺的前任住持,被其忽悠拜了師傅,當了和尚。

說來也是巧了,這無極閣與崇仁寺隔湖相對,兩人沒事就湊在一起,各方面都要一較高下。後來,兩人的師傅修煉有成,昇仙成佛去了。這兩個人都憑着各自的能耐接替了師傅的位子。

三年前,大明湖七彩霞光墜落後,無極閣的鎮閣之寶紫音鈴和崇仁寺的鎮寺之寶虛無鉢紛紛丟失,又不知是何原因,都到了對方手上。紫音鈴是無極閣第一任閣主飛昇後留下的仙器,可攻可守,更重要的是,無極閣一脈的修煉功法都在其內,不過打開的方法只有歷任閣主知道。虛無鉢也是一件仙器,是空寂的師傅偶然得到的,內有無限空間,可裝活物。

自己的寶物丟失後,無涯子和空寂看着自己手上對方的寶物,都懷疑是對方偷了自家寶物,要求對方歸還寶物,並要當衆謝罪,做出賠償。沒做過的事當然都不承認,見面必有一番爭鬥,連帶着下面的弟子們也是水火不容,好在都是嘴皮子功夫,沒出人命。

至今已經三年了,知道的人早已見怪不怪。無涯子與空虛也確實有些能耐,他們算到胤禩將至,便謝絕一切事物,專候胤禩,想讓胤禩出面解決問題。胤禩早知因果,故意和他們打啞謎。

康熙聽完了胤禩的敘述,道:“小八打算怎麼辦?”胤禩道:“不怎麼辦,這件事一時半會兒還了結不了。時機到了,自然就有結果了,咱們只看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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