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握着方向盤,弋陽的眉頭深深地縱着,他將車子停在了林子深處,這裡荒無人煙,他看了看白溪,然後悶頭推開了車門,深深地呼吸着。
入秋的白楊林到處都是落葉,雙腳踩上去滿是沙沙的聲音,饒是如此也沒法平息了心裡的怨氣。
白溪也跟着下了車,站在他身後,臉上也掛着愁緒。
“弋陽,要不然我們就算了吧!”多麼無奈的一句話,她在心裡喊了無數遍,直到了說出來心裡也沒有那個勇氣。
弋陽猛地回過頭,抓着她的肩膀,將她靠在了車門上,濃烈的喘息之後他還是沒有剋制的吻着她。
或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珍惜,他們的心中都有害怕失去的念頭,卻更有想要擁有的期望……
弋陽將衣服蓋在她身上,伸手摟着不讓她走,白溪仰頭看着他,有些無奈的笑着。
“真是丟臉死了,跟着你真是什麼都幹了,弋陽,你說我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跟你鬧着!”她轉頭往四下看了看,高大密閉的白楊林,一片落葉,悠遠的模樣。
“那你因爲你捨不得我!”擁有之後的喜悅讓弋陽心裡變得踏實起來。
“別胡說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鬆雨那邊該出事了。”白溪撿起了車裡的衣服,還想着已經快中午了。
“那你回去怎麼辦,難道還真的聽你爸的?”嫁給了那個老男人,弋陽倒是沒有說出口,就怕白溪覺得他也在說她老。
“是啊,不然還能怎麼辦?”白溪瞄了一眼弋陽,嘆着氣,如果她爸的態度還是那麼的強硬,說也說不過去的話,她還能怎麼辦?
弋陽沉默了下來,卻伸手拉着不然她走。
白溪抽了抽手,“時間差不多了,我真的該走了!”
“我倆這樣偷偷摸摸的成什麼了,你什麼時候回海濱?”弋陽鬆開了手,卻有些哀怨的看着她。
白溪一愣,忽的想起了還沒有和弋陽說她已經被海濱開除了這件事情,看來劉經理的承諾還真的兌現了,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公佈在這個行業裡,至少保證了她以後還能在這裡做下去。
不過現在跟他說這些有什麼用,他們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說出來也是添亂的!
“還不知道呢!”白溪迴避了眸光,說起這事的時候難免的有些暗淡。
弋陽以爲她也在心煩着他倆的事,想了又想忽然說着。
“白溪,我和你商量個事!”
白溪擡起頭,“恩。”
“我們註冊結婚吧!”
“弋陽,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白溪,我說的是真的,其實我早就這麼想了,我們可以先不公佈,等你爸同意了再說。”
“這也不行,弋陽,真的不行!”
“白溪,難道我們除了妥協沒有別的辦法嗎?過日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就想這麼算了,難道現在除了我努力,你就是放棄了。”
“弋陽,我……”
“我不管,三天之後我們就去登記,我還在這裡等你,你不來我就當你放棄了,那我以後都不來找你了。”
弋陽不知道白溪的爸爸爲什麼反對,如果說是因爲他沒有給一個婚姻的話,那麼他現在就能給,他的條件不比別人差,別人能給的他一樣都不少。
白溪嘆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麼所有人都在逼她。
“我真的都快要被你們逼死了!”白溪撇着嘴吧,眼角變得一片溼潤。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我沒有逼你,我只想給我們一個機會,也只想讓你爸知道我不是他心裡想的那種男人,我愛你纔想和你在一起。”弋陽給她擦了眼淚,又親了親她的嘴角。
他想表達的完全都是現在的感受,他愛,愛的狂烈,愛的只想擁有。
弋陽看着她離開,心裡難受的彆扭着,明明愛着卻不能在一起的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正大光明的一起走在這條路上。
進了村口,白溪比來的時候走得還要快些,現在已經過了中午了,她有些擔心,或許爸媽已經回來了。
推開院門,靜悄悄的,她的一顆心才感覺落了下來。
“白松雨……”她朝裡面喊着,可等了半天並沒有人回答她。
她有些着急的走進去,四下都找了也沒找見白松雨的身影,他這是去哪了,怎麼大門都不關就這麼走了。
她拉開大門朝外面看着,或許他就在門口誰家裡,沒準現在已經回來了。
可還是沒有一點的消息,她忍不住的給白松雨打了電話,打了好幾個都是無人接聽,她的心裡有點慌,手指冰涼的有些顫抖。
而此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裡面傳來白松雨焦急無比的聲音。
“姐,你快來,爸不行了……”
白溪的手機當得一聲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都來不及收拾,腳步凌亂的就跑了出去。
縣醫院的急診室,白溪哭着跑了上來,看見白松雨抱着她媽等在外面,兩個人的眼眶都是通紅的。
“媽,我爸怎麼樣了?”
劉美慧搖了搖頭,然後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
“媽,我錯了,都是我不好,我聽你們的,就嫁給那個男的,我什麼都聽你們的。”白溪拉着劉美慧的手嘶啞的哭着。
劉美慧只是閉着眼睛流着淚,覺得好好的的一家人就這麼散了。
白一洋的喪事辦得很簡單,老白臨走時交代了他的後事就簡簡單單的,別給後輩人找麻煩。
白溪一直跪在靈堂前不肯起來,不吃飯也不喝水,眼眶紅腫着,誰勸都沒有用。
料理了後事之後,白溪就倒下了,整個人跟蛻了一層皮一樣,什麼都吃不進去,喝口水都會吐出來。
“白溪啊,你別這樣了,你爸走的挺安生的,臨走時也想通了,他說了那個男的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誰的幸福誰都主不了,他不是討厭那個小夥子,他是怕啊!”這一次換做劉美慧拉着白溪的手了,這孩子中了心魔了,如果不解開,怕是要中病了。
“媽,我爸真的沒怪我嗎?”辦喪事這幾天,她是聽了親戚的說道,才知道那天喝喜酒,她爸是跟別人吵了起來。
具體的也沒聽清,就知道還是因爲她,別人說她這麼大了還沒結婚,恐怕這一輩子就孤着了,白一洋這才急了。
“傻孩子,你爸怎麼會怪你,他是擔心你啊!”劉美慧半抱着白溪,“他的女兒多麼優秀,他一直引以爲豪着,這一次是走火入魔了,所以才反對你們,哪天有時間把弋陽喊家裡來吧,你爸也想看看……,等把你們的事辦了,我和你弟去內蒙那邊當兵去,他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
“媽,爲什麼我爸不等一等?”白溪貼在她媽懷裡哭着,憋了幾天的苦終於發泄了出來。
走下長途汽車,刺眼的陽光讓白溪不適的閉上了眼睛,她拿着小行李包雙腿發軟的坐在了路邊的側石上,剛纔就覺得頭暈目眩,現在更是一步都走不動了。
現在好想弋陽,好想馬上看見他,她拿出碎裂已經不能用的手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理她了,那個三天之後的約定。
“師傅,能借個電話用用嗎,我的手機摔壞了?”白溪坐了一會,走到了汽車售票處那邊,看見了擺在桌子上面的電話機。
售票的先是看了她一眼,可能看出了她不太舒服的樣子,就把電話拿了過來,“別說時間太長了,公司有規定。”
“恩,謝謝了!”白溪伸過手進去,撥了弋陽的電話。
響了好久裡面纔有人接聽,可白溪一聽並不是弋陽的聲音。
“白溪?”
“葉總,弋陽呢?”
“他出去辦事了,沒帶電話,回頭我告訴他!”
“不用了,我也沒別的事,就這樣,先掛了吧!”白溪有些失落的還了電話,獨自一人朝着外面走着。
“誰來的電話?”弋陽從外面進來,看見葉涵宇正抓着他電話。
“這麼快就回來了。”葉涵宇將電話遞給他,“好像是白溪打過來的,她說沒事。”
弋陽一愣,然後看了看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就撥了過去。
原來那是海濱長途汽車站的電話,說是剛纔有個女的用過電話,不過現在已經走了。
弋陽又打着白溪的手機,發現還是無法接通,這才覺得有些不太對。
“表哥我要出去一趟。”弋陽抓了車鑰匙,然後將文件放下來。
“看出來了。”葉涵宇點點頭,一副沒轍的表情,打從白溪來過電話之後,他就有感覺這幾天弋陽指不上了。
沒多久弋陽就到了長途汽車站,在裡面轉着找着白溪,可想了想這麼久了或許她已經回去了。
他有些急切的想要回到頤和家園,去親口問一問,那天她爲什麼沒有來,害他等了整整一個晚上,一直擔心到了現在。
可剛坐上車就看見大海打過電話來。
“弋陽,你在哪呢,快來中心醫院……”
弋陽都沒聽清怎麼回事,就覺得事情挺嚴重的,趕忙的開着車過去。
而此時白溪就從門口的手機店裡面出來,一個垂頭的瞬間他們就這麼沒看見彼此。
白溪扶着路邊的樹站着,剛纔在手機店裡面忍了半天,出來之後實在忍不住的大口吐了起來,其實早晨也沒吃什麼,不知道胃口裡面怎麼這麼難受的。
她吐得面色蒼白的坐在臺階上,旁邊店的幾個女的看着她笑着,“懷上了吧,我那會比你吐得還厲害呢,不過沒事,過過就好了。”
白溪無力地搖了搖頭,“沒有的事,我就是不太舒服,剛下車,可能暈車了,一會去買點藥。”
“我看不像,旁邊有藥店,你買個驗孕棒試試吧,別瞎吃藥。”那個女的好心的勸着。
白溪也沒力氣解釋了,坐了一會,就站起來走進了藥店,她買了治胃口的,猶豫間還是要了一個驗孕棒。
從公共廁所出來的時候,白溪的雙腿抖得更加的厲害了,她將上面的說明書反覆的讀了好幾遍,確認了這種情況就是懷孕了,她不敢相信,又回了藥店,詢問了店員。
可別人看她這麼激動的樣子,哪敢打包票,就說讓她去醫院做個檢查,驗孕棒這種東西難免會出錯。
不過白溪還是夠興奮的,想給弋陽打個電話,可又怕不是真的,就這麼暈暈乎乎的回了頤和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