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會聽到有人對某些事說“這事說不清!”
有的人因此也就相信,當真認爲世上的事情的確有說不清楚的。
可是,當人們連一年四季,二十四節氣,黃道星位都已經總結出了規律,自己做的事卻竟然反倒說不清了,這難道不奇怪嗎?
而對於有些人似乎從來學不會偏聽偏信,遇事一定要搞倒自己明白,最後就會發現。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但凡人做的事哪有真說不清的?所謂說不清的那些事,要麼是不能說的,要麼就是不敢說的。
一般想來,明白了這一點的人豈非不會再有弄不清的事了?但奇怪的是事實恰恰相反,越是看清楚,“說不清”的事反而越多!
最後我們明白,事情之所以說不清,並不是因爲我們一人智短,反而是因爲我們生活在羣體中……
面對諸人的疑問,鍾傲峰除了緊閉口舌什麼也做不了。畢竟爲什麼他們要上雪山冰峰?蓮無芯又爲何會昏迷不醒被擡回來?送他們回來的兩人又到底是誰……?
蓮無芯告訴他是因爲受到了雪山冰峰上的召喚纔要上去,但那該如何解釋?相信並不會有人真的對蓮無芯擁有超高功法感到意外,但和他交手的人卻並不是真方便宣之於口的。
至於送他們回來的兩個人,是蓮無芯昏倒後,三人呼喚良久都不見他醒來,正憂心如焚的時候突然不知從何出現的。而他們一出現就說要送四人下山,其他一切包括姓名都不肯透露。
雖說如此,可見蓮無芯不知到底什麼情形,而那頗爲貴氣的紳士滿面焦慮也不像假裝出來的。可偏偏那爲蓮無芯診治的大夫臉色極其冷淡,只是行動嫺熟,顯然並非尋常市井醫師。總之目前的情況很簡單,此情此景他們誰都做不了任何有用的事。
這一場忙活愣是從半夜忙到了日上三竿,諸人旁觀都已感覺心力交瘁了,那大夫更是坐着好半天都沒力氣再動彈!
終於,蓮無芯從昏迷中悠悠醒轉,但似乎還沒恢復神智,眼中盡是空洞!
只聽修媚兒突然歡喜叫道:“蓮真仙果然不愧得道仙體,若換了旁人,如此重傷怕九條命也沒了……”
諸人聞言一愣!隨即暗暗領會了她的意思。作爲當時唯一仙道,無論他自己怎麼想,旁人勢必將蓮無芯視爲正道表率。而救了他的兩人雖然看不出心意,卻明顯身負魔氣,並不容易被相信。
但這麼直說難道自泄身份,引人來殺?如果沒有蓮無芯在就是了。可作爲天界認可的唯一仙道,蓮無芯必然是目前天地之間地位最高,身份最尊貴的。魔界就算並不忠於神界,且屢犯人間。若無魔君統率,對神道而言終究和人一樣螻蟻罷了,豈敢輕易傷害這位真仙?
平常來講修媚兒這番小心思是沒錯的,不過她忽略了對方能救下蓮無芯自非尋常人物。而且如果真能被她嚇到,恐怕也沒本事能把蓮無芯等四人帶回來了。
果然聽了她半真心高興,也半存威脅之意的話,那大夫忽然冷笑聲:“得道仙體?天下間被騙的蠢傢伙還真不少吶!就不知道有朝一日這活死人終於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世人又該找什麼樣的藉口自欺欺人……”
“先生慎言!”
被紳士制止,大夫雖仍不情願,但也還是住了口,只是很明顯被人根本不懂他什麼意思!
只不過鍾傲峰心頭一震,因爲他想起了雪山上非毒對蓮無芯的譏諷……
此刻,那紳士滿面關切的俯身牀頭看視蓮無芯,輕聲關心問:“公子可感覺好點了?身體還有何不適之處但講不妨!”
怔了好一會兒,蓮無芯喃喃問:“我怎麼了?這是在……在哪……”
聽他問,鍾傲峰當先跨上來:“真仙!你受傷昏迷,幸得這兩位及時相助將我們送回了客棧……”
微微皺眉,蓮無芯似覺精神稍稍恢復,也漸漸記起了夜裡發生的事!
“多謝兩位相救!說來慚愧,我一時誤入險地受了傷,連累大家擔心了……”
“哼!一時誤入險地受了傷?就算今天是一時,可今後就是常有啦……”
蓮無芯聽得詫異,那紳士忙以眼色制止大夫,柔聲安慰:“公子無需介意!只要好生將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沉了下,紳士又緩緩說:“公子!在下雖身在魔界,但也久仰真仙大名,今日得見也極感榮幸!只不過此處終是魔界,真仙雖法力超凡但到此必有要是,不應貿然惹出是非,所以之後行事還該三思謹慎纔好!”
“先生所言極是,這次確實是我莽撞了,今後必當謹慎小心……”
見其神情猶豫,明顯欲言又止的樣子。蓮無芯心領神會,對諸人說:“大家爲我擔心了好久,必然都累了,還是快去休息會兒,養好精神預備上路……”
諸人雖略覺踟躕,但想這兩人既然救活了蓮無芯,此時他都好起來了總不至於纔出手加害!而對蓮無芯來說雪山冰峰之行確非簡單,自己是因爲靈力消耗過大,仙脈受損才導致昏迷。那能將自己救回來,而且這麼短時間就逐漸恢復功力,足見此二人並無惡意,而且絕非泛泛之輩!
房間中只剩下三人,紳士緩緩坐到牀邊的椅子上:“公子或許已經料到在下身份了?”
沉吟片刻,蓮無芯緩緩點頭:“我是在雪山冰峰上受傷的,那除了墨雪家首領冷寒,我確實也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可以在那種情形下救我了!”
面前此人正是魔界四大氏族之一的首領,也是魔界自天魔星之下四大將帥之一的墨雪冷寒!
隨即,墨雪冷寒將發生的事緩緩講出,但事實上他對真相也並非完全瞭解!因爲他也只不過是在半夜睡眠中,忽然夢到了家族神祇冰雪女王,囑託他上山去救人。而開始時他也根本一無所知,因爲他當然知道自己家族世代守護的聖山,本身就是墮神冰雪女王的囚牢,除了天帝親自佈下的禁制,還因渾然天成的極低陰寒之氣根本連一般神魔都不可能承受!
況且事實上墨雪家族雖然將冰雪女王視爲始祖,一來倒也不無自擡身價之意,二來墨雪家族確實也與冰雪女王不無關係!其家族的最初祖先,本來就是冰雪女王坐下的仙童和侍女。主人墮神之後,吩咐他們不必隨身同罪,不如結爲夫婦從此平淡一生倒也自在。於是二人結合的後代,便逐漸形成了偌大的墨雪一族!但即便可以說因此沾親帶故,可仍不足讓墨雪家族的人有資格隨便登上聖山!
並且還不論山上的衆神結界有多強大,單就那無比的陰寒之氣,即便是墨雪家當代首領也沒把握可以承受。因此他雖知這趟不可不走,卻也始終擔憂該如何行事。索性當他與摯友來到神廟的時候,冰雪女王已經爲他打開了上山的道路,他才能順利救出了蓮無芯等人!
聽到這一切,蓮無芯倒是也並沒什麼疑慮,但整件事到此他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麼?
“冷寒先生!實不相瞞,其實我等是昨日午後才進城的,但從一進城我便感覺到山上有股力量在召喚我,非常強烈讓我根本無法無視。因此我纔會趁夜潛入尊府領地,冒昧之處還望原諒,不過……,此事至今我還有太多難解之處,因此還望先生予以開釋……”
冷寒微微皺眉,沉吟半晌說:“其實在下對此事也並非十分了解,但在在下盡訴所知之前,不知可否先問公子一個問題?”
“請!”
“公子此來魔界到底所爲何事?”
“我等此番來到魔界,乃是奉師命前往魔山暗宮尋找女媧神石,修補五方仙境受損的結界!”
聽他如此痛快的回答,兩人似乎也沒想到他如此坦誠,到不由愣了片刻!而那大夫始終對蓮無芯輕蔑不屑的神情,此刻也略見緩和……
“五方仙境乃是世初衆神劃定的天地間儲備靈氣,維持天地靈氣平衡的關鍵所在,怎麼會被破壞結界呢?”
“此事雖匪夷所思,但倒也可以解釋近年來的諸般異象了……”
“怎麼?此事魔界也已有所感應了?”
冷寒緩緩點頭:“不瞞公子!數年來魔界屢現異象,如魔界雖苦寒之地,但也不曾有過飄雪百日不斷,還有百日干旱,百日洪澇,乃至闔城之內一日新生兒達上萬之多,但其中卻過半畸形天殘!很多土地更是顆粒難見。墨雪家雖傾盡全力,但也杯水車薪,連原因都始終不明!如今看來,應是天地靈氣衰竭之故。畢竟人魔皆存天地間,人界更近靈境都遭大害,我魔界更如滅頂之災一般了!”
蓮無芯自知魔界也屬三界衆生,無非是衆生的好惡劃分界限,加之魔界終屬可與神界分庭抗禮之強勢,所以被衆神強制與人界之下,也有萬一有變可以人間作爲緩衝之意!
“雖然如此,但公子此行怕未必能輕易成功啊!”
“哦?按照先生所言,難道不願意五方仙境恢復正常?”
“哎!豈會呢?此時與我魔界之害比人界更甚,不過公子有所不知……”
原來當今魔界墨雪家雖然勢力最大,且不愧魔界王室第一忠臣,但卻並不爲王室與其他三大氏族所親睦!
因爲在魔界大多數人都延續着千萬年來的夙念,就是消滅人界,取代衆神成爲三界主宰!可墨雪一族本身乃是魔界大軍最有力的補給供應,但卻從來不肯無條件去支持戰爭!
在他們看來,神界縱然不在乎人類死傷多少,卻絕對不可能任由自己魔界輕易做大。一旦在魔界與人界拼的兩敗俱傷時,神界突然強勢出手,沒有魔君坐鎮整個魔界都可能面臨覆滅之危!
但無論多明智的道理在慾望野心面前也顯得微不足道!而最近多年來魔界更是災害頻繁,生活艱難,在魔界生活的各族爲了一口飯前去投軍的不計其數。也因此雖然那麼長時間魔界大軍鮮有進展,卻仍軍力不見減弱!
如此情形自然正合了天魔星和其他三大氏族的心意,他們又怎麼會願意五方仙境修復,讓那些不得已從軍的人回去平靜生活?
好半天,彼此對現狀都感到難以輕易改善。無奈之下,冷寒便告知讓蓮無芯先安心休養幾天,等自己派人去查看魔山情況。等到有了合適的時機,若再行動也事半功倍!
蓮無芯明顯感到他在迴避自己的問題,雖然更加好奇,但覺得眼下當務之急終究還是尋找女媧神石。至於疑惑,反正自己與他們近在咫尺,倒也不急於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