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三十五、

大年夜,一家人一起圍着包餃子,本來林指一家並沒有這樣的習俗,不過林指知道易辰遠兒時常年在B市這樣的北方城市長大,便讓母親擀了皮剁了餡,給易辰遠好好地過個年。易囡不會包,便在一旁隨便捏着餃子的形狀,林父耐心的在一旁教她,易囡包了一個大包子,熱的他哈哈大笑,“小丫頭,你真是個活寶啊”笑完又覺得自己的喜悅表現的太明顯,擦了擦手,躲到大廳裡去看晚會了。不一會,餃子下鍋,香味瀰漫整個屋子。

這一頓年夜飯,林母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領,把所有的絕活都展現出來。易辰遠嚐了幾道菜,連連稱讚,“林指的手藝都是您這偷來的,真的,阿姨,很多大廚根本沒法和您比”林父也覺得臉上有光,可嘴上還是說,“隨便吃,她都是瞎煮”林母點着頭,“是是是,明天你煮,你煮……”林指看着父母看似聒噪卻甜蜜的鬥嘴,偷偷的看了一眼易辰遠,沒想到他也在看自己,兩人對望了一會,笑了。許是相處久了,默契便形成了,有些話不說卻更明白。

吃晚飯後,衆人一起看晚會,許是覺得無聊,林父林母看了幾場小品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易辰遠工作的手機一整晚都沒有聽過,最後他乾脆關了。易囡鬧騰了一整天,覺得累也去睡了。只留兩人在客廳裡看着每年一成不變的歌舞,閒閒聊着。林指靠在易辰遠肩膀上,“幫我媽忙活了一天,累了吧”,易辰遠親了下林指的發,“不會。”林指嘻嘻的笑了聲,“你是怎麼搞定我爸的啊”易辰遠彎着嘴角,“秘密”。林指也不追問,安靜的靠在他的肩頭。

這樣的日子真好,他給她最多的就是安全感,好像身邊的一切他都能幫她搞定,有他在,好像自己永遠都不需要擔心什麼。以前的時候,自己總是在扮演一個照顧別人,擔心別人的角色,她以爲自己喜歡,可當被另一人視若珍寶時,她才意識到,原來那時的自己有多累。她不禁摟着易辰遠緊了些。

初一,林父林母要依照習慣去探訪幾位長輩和親戚,林指擔心他們會過多詢問前段時間的流言,加上現在帶易辰遠去見他們還太早了些,便沒有跟去。倒是易囡,不知道耍的什麼小心眼,竟粘着林父喊着要同行,林父也喜歡易囡,便也爽快的帶她出門了。易辰遠喚林指帶他在A市轉轉。兩人第一站便是來到了大操場,在A城,大年初一是適合出行的,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外出走一趟,今年天公也作美,不下雨,操場上的人也挺多的。易辰遠牽着林指在跑道上走着,他說,“你很喜歡來這?”“因爲離家近啊”“還有呢?”林指衝他吐舌頭,“不告訴你”易辰遠伸手抓林指另一邊的肩膀,林指躲,卻甩不開另一邊兩人緊緊牽着的手。

他們正嬉鬧着,無意卻發現,不遠處川水和伊珊正看着他們。易辰遠和林指停下,四人目目相望,好不尷尬,竟無人有動作。林指似是已經免疫了,上次和伊珊攤開了以後,心裡竟覺得輕鬆不少。易辰遠本來就對兩人的過去有些瞭解,對眼前這個在他看來十分不成熟的男孩略有反感,上次伊珊對林指發怒的行爲他也都看到了,但出於對林指的尊重,他也不便有什麼反應。

川水早就看到了林指,看到她生動的在那個男人身邊雀躍,心裡好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放棄了她,爲什麼竟在之後的歲月裡,不止一次的想念起她也曾給過的活潑、靈動?身邊的伊珊不是自己第一眼便動了心的人嗎?爲什麼如今她亭亭玉立的站在身邊,給自己帶來的快樂,竟蓋不住看見林指娉娉嫋嫋站在別人身邊的不快?伊珊自上次的事情後,就不再和林指惺惺作態,她見着身邊川水一臉不悅,心裡憤懣的很,把頭轉在一邊,不作聲。最後還是林指開了口,但她並未上前,看着川水的眼睛,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句,“新年快樂”,而後便離開了。

一開始,易辰遠不說話,林指想逗逗他,也不作聲。過了會,易辰遠忍不住,“你上次哭就是因爲他吧”林指看着他,哈哈笑了聲,“你是在吃醋嗎?醋缸”易辰遠揪着林指的鼻子,“不要天天給我起這麼多外號”林指表示不屑,“哼,我起的外號通俗又準確,別人想要還沒有呢”易辰遠正準備應她,她卻埋進易辰遠的懷裡,“你不準讓我哭”,易辰遠和林指在一起久了,越來越發現她們的不同,雲是熱情如火,敢愛敢恨的有些過頭,這讓年少的他心馳神往,欲罷不能;林指卻是時而清冷,時而靈動,他捉摸不透,她突如其來的溫柔讓他心動,她理智知性的樣子讓他欣賞,他覺得自己已經不算年輕了,眼前的人能給他少年那樣莫名而來的衝動,也能讓他享受平實生活的恬淡溫馨。易辰遠也伸出手抱住林指,“嗯,不會讓你哭的。”

隨後兩人去了林指的中學,正值百年校慶,回來的人倒也多,不少和林指過去都有交情,本想和林指打招呼,見着身邊的易辰遠,想了想,便望而卻步了。林指早就做好這種準備,也不在意,主動和幾個相交較好的同學聊起了天,讓易辰遠坐在湖邊的椅子上等她。陳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林指,就是他啊”,旁邊幾個女生看不慣他打量易辰遠的樣子,“陳莫,大過年的,你別這副樣子”陳莫不樂意了,“誒,我說你們幾個,看見人家有錢長得帥,這麼快就幫人家說話了,現在的女孩子啊……”

林指見勢不對,忙圓場,“別說他了,你們呢?現在都在幹嘛呢?”陳莫雖說是川水的好友,卻也和林指有一定交情,便也好言相待,“X市,做教練”說完,擡起手臂,擺了個秀肌肉的動作,幾個女生笑成一片。衆人正聊着,走過來一老師,林指一看是自己高二時的許班導,六年過去,不免的有了點老態,當年她意氣風發的在林指面前說着對她和川水支持的樣子,林指還牢牢地機上心上。許老師把林指拉到一旁,坐下,“林指,好久不見,你都不怎麼回來啊好像”“工作忙啊”許老師狡黠一笑,“林指,你變了,愛說謊了”林指知道老師的意思,“許老師,你別和我開玩笑啦”許老師拉起林指的手,“你好像和川水分開了?”林指眼裡一片清明,“是的啊”許老師見林指如此落落大方的承認,便看出這丫頭對過去已不再流連忘返了,“怎麼就分了呢?前幾天川水還找我……”

林指打斷了老師,“許老師,我給你介紹個人”,言畢便朝易辰遠招了招手,喚他過來。許老師明白了林指的意思,收起了勸兩人複合的心思,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雙眉濃密,臉廓硬朗,站姿挺拔,外表還不錯。易辰遠開了口,“您好,易辰遠”,許老師連忙也笑着迴應道,“您好您好……”三人簡單交談了一會,有人便來叫走了許老師。

林指和易辰遠在學校裡在逛了會,便準備離開。林指突然想去下洗手間,便讓易辰遠在拐角處等她。林指進了隔間,沒多久,便進來幾個女生,林指聽了聲音,發現就是剛剛一起聊天的夥伴們。正欲開門出去,便聽到女生A嗔怪女生B,“你剛剛乾嘛說陳莫啊你”“我覺得大過年大家還是和氣點吧”女生C也開了口,“和氣,估計就你還這麼想吧,我看林指剛剛根本就不想搭理我們”“沒有啊,我覺得林指挺好的啊”“你看看前面和那個男的站在一起,林指多傲啊”“不會啊”女生A加大了嗓門,“你這麼護着她,你看看林指以後會不會幫你!”女生C應和她,“對,我和你說,人家以後是富太太了,難爲我這麼討厭她還要和她樂呵呵的說話”。

女生A冷笑幾聲,“不過,還得走着瞧,據說嫁入豪門都很慘的,天天都防着老公偷吃呢”女生C微微降低了聲音,“那林指要遭殃了,以前就看不住川水,以後……”林指聽不下去,她推開門,對着圍在洗臉池邊的幾個目瞪口呆的人說了聲,“借過”,匆匆洗了手,走了出去。她鬱悶的朝前走着,女生B追上來,“林指你別生氣啊,她們就是隨便說說”林指知道女生B對自己是不錯的,她沒有生氣,和氣地說,“珈珈,我沒生氣。不過你和她們走遠一點,”然後故意提高了嗓門,似是故意說給後面兩人聽的,“有什麼事你珈珈儘管來找我,我能幫一定幫,別的人就算了。”

說完便離開了,正惱怒自己怎麼還是不能做到心平氣和,易辰遠便走到跟前了,“我聽到了,怎麼了?”易辰遠略有擔心的看着她,上次和伊珊大吵之後,便和自己變相地說了分開,若不是自己當時捨不得那份移花接木的溫暖,指不定兩人現在就是陌路人了。新年伊始,她就被舊時的好友刺激,會不會又萌生了要離開的心思。

沒想到,林指朝他一笑,“沒事,也好,就當新年一開始就少了幾個假惺惺的朋友,好事。”說完,拉着易辰遠大步向前,走出了學校。

往事的紛紛擾擾,留在老地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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