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元這幾天發現爸爸媽媽的行蹤有些奇怪, 自己早晨早早爬起,也找不到他們倆,只能哇哇地喊着爺爺奶奶。易老爺子承受不住, 只能喊來方毅嶼, 幸好方家小姑娘對易元很有一套, 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方法, 小傢伙竟然出奇地聽話, 不但不哭鬧,反而對方童很是佩服,走哪兒跟哪兒。對此, 方毅嶼倍感欣慰,還是自家姑娘給力, 總算占上一風。
而此時, 林指和易辰遠正在B市最大的婚紗店, 在和老爺子打過招呼後,這件事情就被正式地提上了行程。這幾日來, 易辰遠把天遠集團和自己遊戲公司的事情暫時都放下,專心陪林指挑選禮服。這一日,店裡說定製好的婚紗已經到了,兩人便趁易元還沒有起牀,早早趕來過來。
易辰遠動作很快, 換好衣服坐在外頭, 百無聊賴地反着桌上的相冊, 他的心中並非不緊張, 雖然自己早就有了一個所謂的女兒, 可是結婚這樣的大事,自己也還是頭一遭。身邊的接待看到英俊的易辰遠, 忍不住紅了臉,心中正嘀咕,如今的好男人身邊站着的女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平凡。
就在這時,試衣間的軟簾被輕輕拉開,林指踏着小步,一點點地走了過來,易辰遠的手還在相冊上,眼睛卻再也移不開,眼前的林指長髮輕挽,素雅的蕾絲包裹着肩部,安靜地站在他的面前。
不知怎的,易辰遠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那時候,林指和易囡說了再見,一蹦一跳地走出易家,正好碰上回家的易辰遠。遠處是在等待她的小男友,林指也沒有想過眼前年輕的男人是自己的僱主,連聲招呼也沒打,便匆匆地與他擦肩而過。
自己這是看着她從小女孩長大了啊。
然後便是那一次在江邊,易辰遠承認,無論那時林指吸引他的究竟是什麼,可那一刻當江風拂起她的發,他久久未曾動過的心絃撥響了。
“在想什麼?說話呀?”
“很好看。”
“我覺得腰會不會有點太緊了,我怕到時候我吃胖了點。”
“不會的,這樣正好。”
說完,易辰遠不顧周遭有人,走到林指的面前,他一身黑衣,站在她身邊,卻也合適得很。當他的手撫上林指的臉頰,再不懂事的人也都知道了些什麼,一旁的招待終於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我從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天。”
“你把人小姑娘都嚇跑了。”
“林指,你如果恨我,就全部告訴我,寧願你現在停止這一切,我不怕重新再來,重新再爭取,我不怕這些,可是能不能不要讓這一切突然中止。”
“你以前不這樣患得患失的,”林指輕輕抱着易辰遠,說道,“我比你更想擁有這一切,雖然它來得有點晚,過程有些曲折,可是卻一點不妨礙我對它的嚮往。你知道我的,如果我心裡真的不舒服,我會嫁給你嗎?想得美~”
兩人正在你儂我儂之時,林指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拖着大裙襬走到桌前,沒聽兩句,面色立馬沉了下來,迅速換了衣服,便和易辰遠坐上了飛回A城的飛機。
在路上,儘管心中很是沉重,林指還是努力笑着對易辰遠說:“看來要嫁給你還真不容易?”
“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只是都還沒和元元囡囡說一聲,也不知道A市的事情要處理多久。”
“我通知吳堃了,他也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你們還有聯繫?我以爲……”
“你以爲你讓我和他從此決裂了?林指,別總是把一切的過錯全都往自己身上攬,吳堃他只是需要一段時間冷靜,肖璇的事情,他比我們都要清楚,等他到了A市,就能解決好的。”
剛到家時,林父林母既是一副埋怨又是一副驚恐的表情,不知怎的,前兩天肖璇母親都還和他們打招呼,今天早晨就衝上門來要林指償命,嚇得他們趕緊叫她回家。
林指趕到的時候,肖璇的母親已經被人接了回去,只是留下音信一定要林指給他們一個說法。沒過多久,吳堃也到了,他風塵僕僕,可是精神卻比當年離開時好多了。
兩個男人正想走到裡屋去講話,林指卻喊住了他們。
“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
“辰遠早就讓我把一切安排好了,不知道爲什麼肖家那裡突然知道了這些事情。我剛剛來之前去了一趟肖家,看來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
“只是什麼?”
“老太太現在就認爲肖璇會沾上這些都是因爲你。”
“我?”
“我突然找不到周正了,沒有他的出境記錄,也沒有……”
林指突然臉色變得極差,她緩緩轉過頭看着易辰遠,他似乎也知道了些什麼,伸出手先扶住林指的肩頭,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方毅嶼的電話,可是那頭一片死寂,許久,才傳出無法接通的聲音。
“一定是秦紓君!”
吳堃一下子明白了,這哪是要拿林指開刀,這是在演一出調虎離山,如今易辰遠和林指都在A市,隔着B市十萬八千里,眼下幾個人的電話都打不通,怕是其中有什麼貓膩。
“我怕。”
縱使林指再怎麼冷靜,當易元的生命受到威脅,她還是忍不住緊張和恐慌起來,緊緊地抓着易辰遠的手臂,完全不敢鬆開。
“吳堃,幫我去F市拿個東西。”
“你是說……”
“嗯。”
“可是……”
“去吧。”
易辰遠安撫林指坐下,給她倒了杯水。當着林父林母的面,他面色嚴肅,但聲音誠懇。
“爸媽,對不住,今天讓你們受驚了,這都是我沒處理好的事情,連累了你們。我拿我性命保證,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易元是我兒子,我絕對不會讓人動他一根手指頭。”
“我們這兒都沒事,就是孩子也大了,該安定下來的事情還是早點安定。”
“我會盡快的,就是林指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雖然這個時候和您二老說這個不太合適,但等這件事情過去,我準備風風光光讓林指嫁過來。”
“哎,你們倆真的是,快點去吧,去吧。”
林父擺擺手,進了臥房,這幾年林指吃的苦他這個做父親的都看在眼裡,女兒的心偏又紮了根,說什麼都聽不進去。當易辰遠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忍不住還是給了他一棍子,幸而他忍住一聲不吭,才讓老人慢慢消了火氣。
林母心軟,安慰了下林指。前兩日被肖璇一家嚇得不輕,到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有時候,難免覺着林指嫁進這樣的一個家庭,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禍,眼下自己外孫人都不知道在哪,老頭子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怕早就是忐忑不定了,自己一個女人傢什麼都幫不上忙,忍不住紅了眼,抹了把眼淚,走到了廚房裡。
“你怎麼這時候說這個?”
“我不想讓爸媽總對我失望。”
“我心裡真是沒底,秦紓君向來討厭我,我真怕她對易元怎麼樣?’
“他不一定在她手上,我們只是做最壞的打算,她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不會這麼輕易丟掉籌碼。”
“那你剛剛讓吳堃去拿什麼?”
“拿她想要的東西。”
易辰遠的眼睛裡很是堅定,可林指心裡明白,要想換回這個家長久的安靜,他要付出的絕對不是什麼低廉的代價。至於秦紓君要什麼,她也說不上來,曾經和秦慎長談過,他卻毫無頭緒,只道秦紓君這兩年越發的陰晴不定,而易申遠常常不見人影,她一發起脾氣來就拿秦慎出氣,可她手上有什麼能和易辰遠交易的籌碼,他一概不知。
“辰遠,我不能失去易元,可我一樣不能失去你。如果我們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答應我,隨她的意。”
“好。”
不知道易辰遠用了什麼方法,秦紓君準時在F市出現,她得意的神色下隱藏不住滿滿的疲憊,孤身一人,不見秦慎的蹤影。
“林指,看什麼呢?都要嫁人了,還惦記我們秦慎呢?”
“易元在哪裡?方毅嶼呢?還有老爺子老太太,你把他們藏到哪裡了?”
“着什麼急啊?你看人辰遠就氣定神閒的。”
“我沒心情和你說這些,我會把你想要的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第一,馬上讓我家人安全到家;第二,周正送回S市,繼續接受治療;第三,你們一家人離開這兒,永遠都不要回來;第四,永遠都不要再威脅我。”
“呵呵,易總口氣挺大的喝,真不知道你現在哪來的資格和我談條件?還自己開公司?你以爲你比你哥只差一點點?如果沒有方毅嶼在其中作梗,兩面逢源,你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想和你廢話,你要是不答應這些,我自然也有辦法。”
“你要是真有辦法,你還會坐在這裡和我談條件?不過我不想太難看,把你所謂的我要的東西說清楚,順便讓林指聽聽,要是我滿意了,或許我會同意的。”
“我會恢復易申遠在董事會的職位和權力,你們家該享受到的股份和福利我一併歸還,秦慎擁有享有易家所有福利的權力,我會接受訪談和易申遠道歉。”
“不錯,但不夠。”
“我會把雲謐的墓遷出B市公墓。”
“這還像話,不過,還有呢?”
“S市的兩塊地我會讓給你們秦家,只要你點頭,我馬上讓人撤回標書。”
“你這兩年倒是懂事了不少,要是當年對你大哥和我這個大嫂客氣點,如今也不至於這樣。”
“那你快放人。”
“彆着急,還有一件事,你還沒有想起來。”
“等你放了人,我自然會給你。”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我馬上就要見到。”
“好,地點你約,我見到人,拿上給你。”
“如果你敢耍我,你知道後果的。”
等秦紓君走了以後,林指擔憂地問道:“辰遠,你們最後說的是什麼?”
“林指,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那是什麼的。”
“我更不想總是被瞞着。”
“她想要的,是雲謐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