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
李修遠和四位護衛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胡漢所說的青山地界。
這附近只有一個小縣城,名爲青縣,縣外的幾十裡之地有一座連綿起伏的大山,
山不高,但卻山林密集,附近縣裡多有獵戶,農夫上山打獵,覓食,也有附近村莊的村婦,上山採集野菜,山菇。
“那裡便是青山麼?”李修遠擡目看去,的確是大山連綿,鬱鬱蔥蔥,不知道山中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景。
“方向沒錯,地名也沒錯,應當不會走錯。”吳非摸了摸光頭道:“大少爺昨日路過金陵城的時候何不入城休息幾日,這連飯趕路便是鐵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晚來一日誰知道會又會發生什麼事情,你若再抱怨的話,就留在望川山上去你的山大王去。”李修遠說道。
吳非連忙道;“別,大少爺,我可不想待在山上,太無趣了,現在那山中的味道小的便是聞到了都想吐。”
“走吧,先去青山看看,附近有村莊,今夜找一戶人家借宿。”李修遠道。
馬東又道;“大少爺,不是說那狐仙已經提前出發了麼,怎麼也不派人來接一接,還要我們去找?這山這麼多,我們這點人又去哪裡找啊。”
“到了地方該發生的事情自然會發生,不用擔心。”李修遠道。
胡漢已經提前去了青山,自己雖然耽誤了幾日,但若是自己等人進山的話,胡漢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並不擔心。
“走吧。”李修遠吩咐了一聲,騎馬繼續趕路。
而在路上,卻見迎面走了兩位粗壯,矮小的漢子,扛着鋼叉,挑着山中的有些野兔,野雞迎面走來,似乎要將獵到的野味拿到縣裡去販賣。
這兩個獵戶便走便交談起來:“最近山中不知道發生了是事情,這野物不躲在深山老林之中反而一個勁的往山外跑,昨日我佈下的陷阱不但逮住了好幾只野味,還抓住了一隻狐狸,你看,還是活的呢,我準備賣到縣裡的皮貨商那裡,聽說上好的狐皮價值不菲,尤其是這種沒有弄破毛皮的活狐狸。”
“這事情我到是聽附近一個村莊的老頭說過,那老頭說山中最近不太平,可能有精怪在打架,把山中的野物全部驚了出來,所以野物才一個勁的往山外跑,聽說是金陵城內有幾個富家公子,喜好狐裘,專門請了不少的獵戶進山獵狐狸呢,出價達到了一兩銀子一隻,嘖嘖,弄得我都想去賺這賞錢。”
“是啊,隔壁村的那個張獵戶這些天獵了二十隻狐狸呢,賺了足足二十兩,本來三十好幾連媳婦都沒討到的,這會兒剛和一個黃花閨女定了婚期呢,看的我好是眼饞,待我把這隻狐狸賣了,也要賺一筆錢給我媳婦添幾身新衣服。”
另外一位獵戶嘆道:“青山不可獵狐,這是我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我父親可是說了,若是我敢獵一隻狐,就打斷我的腿,獵兩隻就打斷雙腿,沒辦法啊,這筆錢我是賺不到了。”
“嘿,我這狐也不是獵的,而是它自個撞進陷阱來的,這可不算壞了規矩。”
那個獵戶拍了拍腰間的皮囊,裡面傳出了嗷嗷的悲鳴聲。
李修遠騎馬而來,聽到這兩個獵戶交談,忽的拉住了繮繩喊道;“兩位好漢還請留步~!”
“這位公子有什麼事麼?”兩個獵戶腳步一停,看着李修遠等人高頭大馬,衣着光鮮,氣度不凡,立刻客氣的問道。
李修遠翻身下馬道:“兩位是本地的獵戶?”
“是的,我叫木頭,他是壯子,我們是這附近打獵的。”那個叫木頭的獵戶有些拘謹道。
李修遠說道:“大山上有很多狐狸麼?”
“多着呢,我們祖祖輩輩在這山裡打獵,經常見到狐狸出沒。”木頭說道。
李修遠又問道:“聽說最近很多獵戶進山獵狐,這事情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至少也有好幾十位獵戶進山獵狐呢,便是縣裡的一些潑皮閒漢也都進山抓狐狸去了,有一位有錢的公子說了,花一兩銀子一隻收購,現在山中的野狐只要出現,很少有逃脫的,這樣抓下去的話,估計狐狸都要被抓絕了。”旁邊的壯子說道。
“知道是哪個人出價收購的麼?”李修遠道。
這胡漢得罪的人有點狠啊,一兩銀子收購一隻狐,這的確是要把青山的狐趕盡殺絕。
“這哪知道,只知道縣裡開了一家皮貨店,但凡是新鮮的狐皮掌櫃的都一兩銀子一張收購,這店也沒看多久,不知道背後是哪個東家。”木頭說道。
李修遠忽的又看向了哪個叫壯子腰間的皮囊道:“你這皮囊裡面裝着的是狐狸麼?”
“是的,一隻活的狐狸,準備拿到鎮上去賣呢。”壯子說道。
“你拿到鎮上也是賣,不如賣我如何?”李修遠道。
壯子說道;“可以,那公子出個價吧。”
“你拿鎮上賣一兩銀子,我出雙倍,二兩銀子吧。”李修遠道。
壯子眼睛一亮,心中一喜,剛想答應,但隨後卻眼珠子一轉,看了看這幾人騎着的健馬,還有那馬鞍上墊着的綢緞,便知道這也是一位富貴人家的公子,是不缺錢的主兒。
“這位公子,二兩銀子有些少了吧,我這可是活的狐狸,連皮毛都沒有傷到一點,是上好的貨色。”
李修遠見到他這樣子便知道有幾分坐地起價的意思,便又道:“這樣吧,給你三兩銀子,把這狐狸賣我。”
壯子當即臉上浮現了驚喜之色,對他而言一兩銀子可是一筆大錢,而一隻狐狸能賣三兩銀子,夠上山打獵好幾個月了。
不過見到李修遠如此爽快,壯子又嘿嘿笑道:“這位公子,再加點吧,我把這些獵物全賣給公子你了。”
“四兩銀子,買你全部的獵物。”李修遠道。
“五兩怎麼樣?”壯子有些激動道。
“.......”李修遠沒有回他,而是看了看旁邊的吳非。
“啊,你說什麼?幾兩銀子啊。”
吳非咧嘴一笑,摸了摸大光頭,一隻手搭在腰間的腰刀上,帶着幾分猙獰的問道。
壯子頓時受驚,臉色大變,忙道:“四兩銀子夠了,夠了。”
吳非鏗的一聲拔出一腰刀,又問道:“什麼?我聽錯了麼,怎麼好像聽到了一個死字,是誰活的不耐煩了啊。”
“二,二兩銀子,這位公子,就按你之前說的價。”壯子一哆嗦,急忙道。
吳非忽的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咧嘴笑道:“二兩銀子?你看我們是那種拿不出幾兩銀子的人麼?你可別勉強,強買強賣的事情我們可不做,我們可是正經的大戶人家的人,可不是那種殺人越貨,欺男霸女的土匪。”
說完腰刀抵住了壯子的腰間,輕輕捅了捅。
壯子頓時都快哭出來了;“不,不要錢了,這隻狐狸送你們了,送你們了。”
他只是山中獵戶,打打獵,殺殺野雞野兔還差不多,哪裡遇到過吳非這樣的窮兇極惡之徒。
“好,仗義,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出門在外遇到事就報我的名字,我乃望川山山大王吳非是也,綠林之中的好漢見到老子都會賣幾分面子的。”
吳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道:“放心,我吳非說話算話,說是你朋友就是你朋友,說殺別人全家,就殺別人全家,絕不含糊。”
“大,大王,小,小的就只是一個打獵的,剛纔,剛纔不是有意.......”壯子哭喪着臉,滿是驚恐道。
吳非眯着眼睛笑道:“呆貨,本大王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麼?剛纔的事情老子早就不在意了。”
“那,那你能不能把刀,拿,拿開。”壯子聲音顫抖着說道。
“老子是對兄弟動刀的人麼?剛纔老子只是讓你看看這刀的成色怎麼樣,這可是上好的百鍊鋼刀,吹毛斷髮,是寶貝,我怕你們沒見過,所以讓你長長見識。”吳非晃着手中的腰刀道。
卻見腰刀在陽光下閃爍着寒光,讓人心中發憷。
“行了,吳非,別鬧了,給你們兩人五兩銀子,你三兩,他二兩,買你們全部的山貨,再幫我一個忙,通知附近的獵戶別上山獵狐了,如果再去獵狐後果自負。”李修遠見到吳非把這獵戶嚇的不輕,也點到即止。
給了五兩銀子,取走了全部的山貨,幾人方纔繼續趕路。
“兄弟回見。”吳非咧嘴笑了笑,騎馬立去。
等一行人走遠之後,壯子立在原地,拿着五兩銀子,渾身懾懾發抖,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
旁邊的木頭也是噤若寒蟬,不敢亂動。
他可以肯定,剛纔那個叫吳非的,絕對不只是嚇唬自己,那漢子刀上帶着血腥味,是殺過人的,剛纔那眼神很是可怕他只在縣裡的那些個儈子手身上見過,這種人一個個都是殺人連眼睛都不眨的狠人。
“呸,什麼傢伙,還玩起坐地起價來了,一隻狐狸他想賣五兩銀子,怎麼不去搶,我們出雙倍價已經夠大方了,大少爺你的心就是太善了,所以纔會被這些人蹬鼻子上臉。”路上,吳非呸了一口,有些氣憤道。
李修遠卻是笑了笑並不在意:“所以我身邊得有你這麼一個惡人。”
“嘿,這倒也是。”吳非咧嘴一笑,覺得自己被看重了。
李修遠放慢馬速,此刻揭開了手中的皮囊,當即一隻狐狸的影子,嗖的一聲竄了出來,一下子就從手中躍了出去,然後迅速的了溜進了旁邊的草叢裡。
“大少爺,不好了,五兩銀子跑了。”馬東忙道。
卻見附近的草叢一陣擺動,一隻狐狸迅速的向着山林跑去。
沉默寡言的邢善立刻取下了馬背上的一張大弓,搭弓拉箭,一氣呵成,蓄勢待發:“大少爺,要活的還是要死的?”
“不用了,讓它走吧,我買下來也是爲了放生,又不是要殺它,話說我平生就只殺過一隻無尾狐,不想它成爲第二隻。”李修遠道。
他知道,邢善的弓術,世間少有,他肯定是有把握射下這一隻跑到的野狐,只是若是射殺了,這違背了李修遠此行來的目的。
“明白了。”邢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去那邊村子裡找一戶人家借宿吧,明日天一亮就上山看看。”李修遠道。
等他們走進村子裡之後。
之前那隻逃跑的野狐,一直逃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之後方纔驚魂未定的停了下來,她左右瞅了瞅,忽的站立了起來,搖身一變竟變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臉色有些蒼白,眼中帶着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的人劫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