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裡的動靜終於驚動ktv的管理層,包房門被人推開,一羣人衝了進來。
金姓男子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哭喊着大叫,“陳總,快救我啊。”
陸山民轉頭看着衝進來的一羣人,爲首的是一男一女,女人正是負責拉客的經理張瑩瑩,此刻正一臉憤怒的看着陸山民,然後又看了一眼旗袍已經被撕碎,此刻正趴在張麗懷裡嗚嗚哭泣的黃梅,眉頭緊鎖。
陸山民只是撇了一眼張瑩瑩,便目不轉睛的盯着被死肥豬稱作陳總的男人,男人三十幾歲,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襯衣,露出的小臂比大多數成年男子都要粗壯得多。男人臉上面無表情,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從小打獵的陸山民非常清楚,在山裡遇到野獸,最怕那種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野獸,因爲在你自以爲對方沒有敵意而放鬆的時候,說不定它立刻就會撲上來咬斷你的喉嚨。
男子也目不轉睛的瞪着陸山民,破舊的t恤,洗得泛白的牛仔褲,更有趣的是胸前還掛着一條滿是油污的圍裙,這身打扮與純金皇朝ktv的這間豪華包房顯得格格不入。男子淡淡的對張瑩瑩說道:“安排幾個人送金總他們去醫院。”
張瑩瑩擺了擺手,幾個保安走到陸山民旁邊架起金姓男子,陸山民並沒有阻止,事情到這一步,已經成功解救出黃梅,也打了對方一頓出了口惡氣,雖然沒見過世面,但陸山民也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恐怕不是打架就能解決得了的。
保安扶着金姓男子走過張瑩瑩身邊的時候,張瑩瑩滿臉鄙夷,自己早就提醒過他,這混蛋仗着有幾個臭錢就霸王硬上弓。
男子盯着陸山民看了半天,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莫名其妙的笑容,淡淡的對張瑩瑩說道:“把他們幾個帶到我辦公室。”
張麗擔憂的看了一眼陸山民,陸山民鎮定的點了點頭,張麗脫下身上的西裝裹在黃梅腰間,扶着她跟在陸山民身後向外走去。
走進男子所說的辦公室,陸山民有些震驚,滿屋子漂亮的傢俱,陸山民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漂亮的傢俱,比村裡白木匠打的那些傢俱賣像好了太多太多。
男子坐在辦公桌的老闆椅上,拿出一根菸遞給陸山民,陸山民搖了搖頭,對面的男子跟民生西路的那些人都不一樣,那些人多少都能從臉上看出一些喜怒哀樂,而眼前的人,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張瑩瑩也點燃一根菸,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雙手環抱,臉上怒氣未消。黃梅現在已經從剛纔的驚嚇中恢復了過來,此刻看見一臉不悅的張瑩瑩和高深莫測的老闆,雙手緊緊的抓住張麗的手,張麗手心也全是汗,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麼。
男子徑自點燃一根菸,吸了一口,淡淡的說道:“我叫陳然,是這間ktv的總經理,我執掌這裡有三年了,你還是第一個敢來這裡鬧事的人。”
陸山民淡淡道:“我不是來鬧事,我朋友在這裡被人欺負,我是來救人的。”
“砰”,男子毫無徵兆的把一疊文件狠狠的砸在辦公桌上,嚇得黃梅和張麗渾身哆嗦了一下,已經止住哭泣的黃梅更是再一次低聲抽泣起來。
陳然近乎咆哮的吼道:“救人,笑話,你看看這份合同,她是我的人,用得着你來救。”
作爲一個優秀的獵人,陸山民比誰都清楚,當一頭野獸發怒的時候千萬不能退縮,如果退縮,野獸會以爲你是弱者,會瘋狂的撲上來把你撕得粉碎。
陸山民微微擡頭,雙目圓瞪,露出面對野獸的兇猛表情,喉嚨發出低吼,冷冷道“我只知道她是我朋友。”
陸山民的反應讓陳然和張瑩瑩非常的意外,整個百匯區,多少人聽見陳然的名字都會打哆嗦,更別說面對他的咆哮,眼前這個看起來土裡土氣,不過二十歲左右的愣頭青竟然沒有半點畏懼之心。
張瑩瑩冷笑一聲,曾經不知多少人被陳然掰斷手腳,又有多少人被他扔進松浦江。自言自語道,“真是無知者無畏”。
陳然沒有像張瑩瑩預料的那樣立刻廢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犢的手腳,反而饒有興趣的打量起陸山民來。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你知道來這裡工作的女孩子都做什麼工作嗎?”說完看了一眼陸山民深山的圍裙,又淡淡道,“看來你不知道。”
陸山民冷哼一聲,“如果你就只會說些無聊的話,我們先走了。”說完就朝門口走去。
“呼”身後風聲響起,陸山民猛的轉身,打出一拳,“砰”,兩個拳頭狠狠的砸在一起。兩人各退一步。
張瑩瑩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張大了嘴巴,她看到一拳對轟之後,陳然竟然後退了一步,她簡直不敢想象竟然還有人能讓陳然後退一步。她哪裡知道陳然比她更加震驚,自己是衝上去蓄勢待發擊出的一拳,而對方只是倉促之間轉身打出的一拳,如果是在二人正面對轟的情況下,那自己就不是退一步那麼簡單了,他內心震驚得無以復加,他完全無法信對方這麼年輕,看起來還是剛從鄉下來的少年,功夫竟然還在自己之上。其實他不知道陸山民這一拳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否則他會更加震驚,當然他也不知道陸山民其實根本就不會功夫,只有一身蠻力而已,要是真的打起來,陸山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門口的兩個保安見狀,趕緊衝過來準備對陸山民出手。
陳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回去,這個舉動讓張瑩瑩更加不解。
陸山民冷冷的看着陳然,“你到底想怎麼樣?”
陳然活動了下胳膊,整個胳膊對轟一拳之後已經有些麻木。
陳然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你朋友的工作就是陪客人喝酒,讓客人佔便宜,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陸山民皺了皺眉頭,其實剛進包房的時候,看見幾個男人摟着身邊女子又親又摸就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黃梅既然簽了合同,就相當於答應要跟她們一樣。
“那我朋友現在辭職不幹這份工作了。”
陳然冷笑一聲,“當然可以,但是你打爛了我那麼多杯子和酒,怎麼算?”
陸山民皺了皺眉頭,張麗和黃梅也緊張了起來,黃梅更是嚇得臉色蒼白,淚水不住往下流,幾人的經濟情況可以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種地方的東西雖然不知道多少錢,但肯定不會便宜。
張瑩瑩對着門口說道:“去統計一下打爛了多少東西。”門口保安應了一身就轉身離去。
陸山民臉上也露出了愁容,捏着拳頭的手心全是汗。
陳然饒有興趣的看着陸山民,剛纔面對自己的怒吼都沒皺一下頭,此刻顯得頗爲緊張,雙手還不自覺的有些顫抖,眼睛也沒有像剛纔那樣跟自己怒目相對,甚至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神。陳然面帶微笑的坐回到自己的老闆椅上,心裡想着,真是個有趣的傢伙。
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陸山民就像等着法官的判決一樣,等着那保安的回來。
不知道等了多久,緊張的心情已經讓陸山民對時間失去了正常判斷,保安走了回來。
“陳總,統計過了,打壞的酒水加上桌椅,一共三萬塊錢。”
陸山民三人心裡咯噔一下,黃梅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陳然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陸山民,“現金還是刷卡?”
陸山民咬了咬牙,擡頭冷冷的看着陳然,“我們山裡人從不撒謊,你給我半年時間,我會一分不差的還給你。”
陳然笑了笑,“我是個生意人,從不信別人的誓言,東海這麼大,你要是跑了,我找誰要錢去”?
陸山民從兜裡拿出身份證,放到陳然桌子上,“你只有相信我,因爲你現在在我們身上拿不到一分錢。”
陳然笑了笑,“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只是說出實情”。
“三個月”。
“成交”。
“三個月後連本帶利五萬”。
陸山民狠狠的咬着牙,“你這是仗勢欺人”。
陳然哈哈大笑,“你剛從鄉下來吧”。
“是又如何”。
“跟我當初一樣天真”。
“但你現在卻忘了本”。
陳然愣了一下,猛的一掌拍到桌子上,嚇得張麗和黃梅渾身一顫。“好一個忘了本,我告訴你,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強者的世界,只有弱者才幻想着所謂的公義,你要是是一個強者,我一分錢都不會要你賠償,可惜你不是”。
陸山民冷哼一聲,“我書讀得少,懂的道理也不多,你的道理我不敢苟同,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是我欠你的錢,利息你說了算,五萬就五萬”。
陸山民帶着張麗和黃梅離開後,張瑩瑩不解的問陳然:“陳總,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陳然拿起桌子上的身份證,笑了笑,“陸山民,山野村民,好多年沒遇到過這麼有趣的年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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