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差就會加班的曾總,今天不但沒有加班,還心情愉悅的提前半個小時離開了公司。臉上的笑容由內而外自然流露,沒有絲毫惺惺作態的強顏歡笑。
方舟和一衆高管看在眼裡,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這位曾總一直表現雷厲風行威嚴滿滿,但她畢竟纔是個十九歲的女孩兒,這個年紀的女孩兒,不少人受點委屈還會哭鼻子,更別說肩上還要扛着這麼大的壓力。
特別是財務總監張平,壓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曾總閒庭信步的從容淡定說明錢根本就不是問題,只要錢不是問題,諾亞方舟就不會立馬關門。至於其他問題,一方面不是他考慮的事兒,一方面他是認同曾雅倩的理念的,否則當初獵頭公司找到他的時候,他也不會到諾亞方舟來。
其實他們不知道,曾雅倩臉上的笑容僅僅是源於剛收到的一條短信,與他們腦海中想的威嚴大氣從容自信沒有半毛錢關係。
有人請她吃飯,這還是陸山民第一次主動請她吃飯,值得高興。
“你找我有事”?曾雅倩笑盈盈的問道。
“額...昨天....謝謝你”。
“你找我就是爲了給我說這個”!曾雅倩帶不滿的說道。
“額、、,還有就是想請你吃頓飯”。
“約我就直說嘛,扭扭捏捏”。曾雅倩面帶笑容的朝前走去,陸山民呵呵一笑,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你就請我吃這個”?曾雅倩呼哧呼哧的哈着氣,辣得小臉通紅。
“這家重慶小面不便宜,二十塊錢一碗呢”。陸山民一本正經的說道。
曾雅倩嘿嘿一笑,“怎麼,這一場架打得肉疼了吧”。
陸山民嘴裡叼着面,重重的點了點頭,“全身每一塊兒肉都在疼”。
曾雅倩拿筷子頭敲了一下陸山民腦袋,莞爾一笑,“我就喜歡看你這幅財迷兮兮的樣子,特別可愛”。
“誒,對了,昨天你是怎麼知道我有危險的”?
“我收到一條陌生短信,說海家要對你下死手,你有危險”。
陸山民皺了皺眉,隨即呵呵一笑,“陌生短信,海家對我下死手,這柳依依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是她?這就不奇怪了,挑撥離間想引起曾家和海家的矛盾,她這種人做得出來”。
“除了她,還有誰不想我死又不敢來救我”?
曾雅倩放下筷子想了想,有些擔憂的說道:“柳依依到東海來絕不是開家拳館和拓展安保業務那麼簡單,這女人聰敏得緊,與她合作你可得慎之又慎。還有海家,這個家族雖然人丁單薄,相比其他豪門世家勢力有限,但是從上一代海中天到這一代海東青都是心狠手辣的梟雄,特別是海東青,是個很不講理的女人”。
陸山民笑着點了點頭,“放心吧,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我敢肯定海東青不會對我下手,至少現在不會”。
“這個我知道,如果真是海家要你的命,你的小命早就沒了”。
陸山民看着曾雅倩呵呵傻笑。以前和曾雅倩聊天,除了生活瑣事,完全聊不到一塊兒去,兩人的層次相差太大,所接觸的東西根本沒有交集。現在雖然還是差距很大,但已經能漸漸聊一些那個層面的事情。
曾雅倩白了陸山民一眼,“你傻笑什麼”?
“沒什麼,我高興”。
曾雅倩得意的笑了笑,“有我這個堂堂金融高專校花陪你吃飯,你應該高興”。
陸山民呵呵直笑,“那是當然,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去聽老教授的時候,教室裡那幫男生嫉妒得眼裡都快噴出火來”。
“你也別得意,老教授就快回來了,你要是完不成他佈置的作業,小心他老人家發飆”。
陸山民假裝着急,故作準備起身的姿態,說道:“哎呀,那篇關於“資產增殖”的論文還沒寫完,我得回去了”。
“坐下”。曾雅倩噘着嘴,有些生氣的說道。“馬老頭兒重要還是我重要”?
陸山民含笑看着曾雅倩,“呆會兒你有空嗎”?
曾雅倩瞪了陸山民一眼,又氣又笑。“跟誰學的”?
“學什麼”?
“撩妹兒的招數啊,欲擒故縱,這麼低劣的招數,誰教你的”。
“額.....無師自通,沒人教我”。
“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一個遠離世俗煩惱的地方”。
下了車,曾雅倩擡頭看了看門頭——陽光福利院。
“福利院?你帶我都這裡做什麼”?
“這裡住的都是些老人,除了對子女親人的親情之外,世俗的任何功名利祿都已左右不了他們的喜怒哀樂”。
“聽上去倒像是一處世外桃源”。
“走吧,陪我去看一個老奶奶,她是一位英雄的母親”。
陸山民並不知道那位老奶奶的姓名,只知道她是一個叫阿發的緝毒警的母親,阿發臥底被發現,不僅他犧牲了,他的老婆孩子也犧牲了。
這位可憐的母親一夜之間失去了兒子、兒媳還有她最疼愛的孫子,她是一位英雄的母親。
陸山民和曾雅倩到的時候,老人已經吃過晚飯,正癡癡呆呆的坐在陽臺上看着天邊的殘陽。
兩人沒有打擾老人的寧靜,默默的站在身後,與老人一起看着夕陽西下。
曾雅倩微微轉頭看着陸山民,身形挺拔如鬆,臉頰棱角分明,嘴脣微厚,飛星劍眉。這一刻,所有的紛爭,所有的煩惱煙消雲散。嘴角露出淺淺的、幸福的微笑,很自然的挽着陸山民的手,把頭側靠在他的肩上。
安穩,放開一切警惕的自由呼吸,這種感覺很久很久以前在父親身上找到過,現在,這個男人再一次給了她這種感覺。
一老兩少,像尋常人家的一家人,靜靜的看着夕陽西下,直到最後一抹紅暈消失在天際。
入秋的夜有些微涼,陸山民從衣櫃裡取出一張薄毛毯蓋在老人身上。
老人緩緩的轉過頭,“阿發”。
“嗯”。
“阿蓮也來了”。
“嗯”。曾雅倩溫柔的笑着。
“我的小孫子呢”?
“小輝上初中了,住在學校呢”。
“阿發,回去吧,你工作那麼忙,中午來了,晚上就不用來了”。
“老奶奶,你記錯了,我中午沒來過”。
“瞎說,我又沒老糊塗”。說着舉起顫巍巍的手指了指牀頭櫃上一箱還沒有打開過的牛奶。
“那不就是你中午送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