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你的挑戰”。
正潑婦罵街的海東來轉頭看向陸山民,臉上的盛怒頓時化爲滿足的笑容。
脫掉阿瑪尼小西裝,挽起袖子,“來來來,大戰三百回合”。
“不過得等到我下班以後”。
還東來有些不滿,不過對方已經答應,也只得哼了一聲,找了個位置隨便坐下。
陸山民笑了笑,對眼前這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並沒有什麼厭惡,反而覺得還有些可愛,至少他不像金胖子那樣仗勢欺人,看上去也不像曾雅倩那樣暗藏心思,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雖然是大喊大叫挑戰自己,也沒有蠻橫無理的胡作非爲,不像曾雅倩那樣一言不合就掀桌子,找人報復自己。看來有錢人與有錢人之間也有很多的不一樣。
放到以前,如果沒有足夠吸引人的節目,海東來絕對坐不到十分鐘就得蹦起老高。
入秋的蚊子蹦躂不了幾天,在生命的最後日子,變得格外兇猛,就像垂死之人的最後掙扎。民生西路這樣的地方,恰好就是這羣亡命之徒最後的戰場,海東來這樣細皮嫩肉的富家子弟更是最好的美味兒。海東來本就等得煩悶,被這羣蚊子搞得更是窩火,心中暗罵這羣蚊子怎麼專咬自己,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其中的樂趣。伸出右手,張牙舞爪的揮手,把這些膽敢敢冒犯他的蚊子斃於爪下。
林大海和店裡的其他客人都含笑搖頭,這麼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這種地方哪裡是他該來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聽誰說了陸山民的事蹟,非要跑到這種地方來自討苦吃。
陸山民開始的想法與他們一樣,認爲海東來就是一個心智單純,閒得無聊找刺激的富家公子哥兒,不過當看了一會兒之後,越看越吃驚。用手抓住空中飛舞的蚊子並不難,很多人都能輕易做到,但要一抓一個準,那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位細皮嫩肉的富家公子哥兒能夠做到,這讓陸山民更加覺得不可思議,難不成他還真是個打架高手。
等到燒烤店下班,海東來桌子旁已經堆起了一小撮蚊子的屍體。
林大海走的時候,再三叮囑陸山民,千萬別動真格,隨便讓海東來打幾拳把他打發走了就行,這樣的有錢人家子弟,打了小的,老的跑出來可不是平頭小老百姓能扛得住。陸山民不禁暗自苦笑,以獵人的洞察能力,這位海大少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呆會兒誰被誰先打趴下,真還難說。
凌晨兩點,巷子裡早就沒有人,海東來興奮的摩拳擦掌,對於即將來臨的戰鬥早就急不可耐。
“等等”。
海東來一臉懵逼的看着陸山民,擺好的架勢又無奈的鬆了下來,“又怎麼了”?
“我不會無緣無故跟人打架,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找我打架”。
想到阮玉一臉鄙視自己的表情,海東來使勁兒的甩了甩頭。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陸山民,他不願提起這件事。
想了想“我聽說你是民生西路第一高手,有些不服氣”。
陸山民皺了皺眉頭,“你是民生西路的人”?
海東來昂起頭,拍了拍胸脯,“你看我像這種地方的人嗎”?
“那你爲什麼非要來爭這個民生西路第一高手的頭銜”。
海東來被問得啞口無言,一跺腳,“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你管我爲什麼”。
話音一落,海東來揮拳已經打了過來。
作爲一個優秀的獵人,需要狼的耳朵,鷹的眼睛,熊的體魄,陸山民無疑就是這樣一個獵人。
海東來的這一拳並不花哨,但卻很快,還夾雜着一絲拳風,以獵人的反應能力,陸山民才堪堪躲過。海東來咦了一聲,以拳變爪,直奔陸山民脖子,這一招是松溪內家拳中天鷹九勢,從小被盛天逼着練了無數次。陸山民只感覺脖子一疼,已然中招。橫退一步,怔怔的看着海東來,這富家公子哥兒果然有兩把刷子。海東來也有些驚訝,這招在盛天手上能啄斷一塊磚頭,自己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有練到家,還差得太遠,但這其中也蘊含了這些年練出了內氣,可不簡單的只是肌肉之力。
投入戰鬥的海東來,渾身換了一股氣質,內家拳講求靜若秋月洞明,動若狂風掃葉,從小盛天就告訴他習武之時,務求神識清淨,養好全身一股氣,久而久之之下,只要是在練武之時,海東來很自然就投入到這種與平時判若兩人的狀態之中。
接下來的戰鬥,很不精彩,海東來一副武林高手的高大上風範,與陸山民毫無章法的橫衝直撞糾結在一起。陸山民身上不知道捱了多少拳腳,到現在竟然連海東來的衣角都沒碰到,這讓陸山民很是窩火,早就把林大海的尊尊囑咐拋到九霄雲外。
“嘶嘶”,陸山民身上纔買不久的廉價新t恤被海東來扯出兩道大大的口子。陸山民臉色變得冰冷,眼神中充滿憤怒,這可是花了五十塊錢剛買的新衣服。
“吼吼”,陸山民怒了,就像在山裡面對熊瞎子一樣,內心的憤怒化爲震天的吼聲。
海東來被吼聲震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冰冷的表情,血紅的雙眼,讓他心裡有些犯怵。雖然從小習了些武術,不過最多也只跟家裡保鏢過過手,面對這位好大喜功的海大少,那些保鏢多半都是故意相讓,何時打出過這樣的真火。
從小練習內家拳,雖然氣息較常人悠長,十幾分鐘的戰鬥下來,那口氣一弱,不禁也感到有些吃力。
陸山民雖然沒學過深武術,從小在山裡打獵,不止一次與猛獸搏鬥過,實戰經驗和戰鬥毅力比海東來要強得太多。
見陸山民再一次不管不顧的衝過來,海東來趕緊擺手,
“等等”。
已經打紅雙眼的陸山民直接無視海東來,大喝一聲,整個人撞了過去。
松溪內家拳又稱南太極,拳法之中暗含太極卸力之法,已經有些氣弱的海東來趕緊雙手交叉橫推,以期借用卸力之法把陸山民引向一邊。哪知陸山民這一撞,飽含怒火,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力降十會,想卸掉對方的力,首先自己得有着和對方差距不大的力量,否則就像一個熟練太極拳的小孩兒,也無法打過一個成年男子。
“砰”,不及卸掉陸山民全力衝過來的勁道,海東來啊的一聲,整個人被撞飛了出去。
看見疼得滿地打滾的海東來,陸山民冰冷的眼色才漸漸褪了下去。
“啊,我的手,啊,我的胸,啊疼死我了”。海東來就像一個撒潑打滾的小孩兒,在地上滾來滾去。
怒氣消散之後的陸山民暗叫糟糕,拍了拍額頭,衝動了,竟然忘記了林大海的諄諄囑咐。
陸山民緩緩的走過去,想看看海東來有沒有受傷。
“你別過來”,海東來躺在地上,一臉畏懼的指着陸山民。“你千萬別過來”?
陸山民尷尬的咧嘴笑了笑,“你沒事吧”?
海東來捂着胸口,站起身來,像看怪物一樣看着陸山民,“你真是個瘋子”。
陸山民看了看已經遮不住身體的t恤,“要不是你扯爛我的衣服,我也不會發火”。
海東來哭喪着臉,帶着哭腔說道:“你竟然爲了一件破衣服想殺了本公子,本公子這麼高貴的人,在你的眼裡竟然不如一件衣服”。
陸山民無比尷尬的看着梨花帶雨的海東來,“對不起,我實在沒控制得住”。
海東來一邊揉着胸口,一邊一臉幽怨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剛纔的眼神很嚇人”。
陸山民傻呵呵的笑了笑,心想,要是連人都嚇不住,怎麼能震懾住山裡的熊瞎子。冷靜下來的陸山民想了一下,海東來明顯沒什麼實戰經驗,要不是被自己的威勢給震懾得失去了方寸,誰先倒地還真是個未知數。
見陸山民恢復了傻乎乎的笑容,海東來才放心了下來,調息了一下身體的內息,其實剛纔那一撞,大部分力道都被卸掉,並沒有受到多嚴重的傷害,只是沒真正打過架,被陸山民那種奮不顧死的樣子給嚇得不輕。
“你把我打疼了,得補償我”。
陸山民呆呆的看着海東來,這小子腦袋不會真有問題吧。
“你要怎麼補償”?
海東來指了指燒烤店,你請我吃燒烤。
陸山民有些無奈,想到林大海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得罪這樣的有錢人,更何況經歷了上次玫瑰酒吧事件,若不是剛好自己的事情牽扯到王大虎和劉強的鬥爭,機緣巧合之下逃脫昇天,說不定現在早已是殘疾人士,有些事情還真不是自己這個山野村民能扛得住的。
燒烤店裡,穿着露背t恤的陸山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身阿瑪尼西裝的海東來。明明是個富家大少,吃相比乞丐還難堪。
“哇哈哈哈哈哈,太好吃了,這種味道,就像,就像”,海東來滿嘴油污的想了半天,“就像天上白雲,山裡的野花”。
陸山民一臉同情的看着海東來,腦子果然有問題,烤牛肉的味道,怎麼能扯上白雲,野花。
海東來打了個飽嗝,“好吃,比阿米迪奧的烤牛排還好吃”。
陸山民不禁皺起眉頭,這世上竟然還有姓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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