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的招式之詭異,已經讓陸山民的思維跟不上節奏,又怎麼能想到風衣之下還另有玄機。
他一直以爲海東青只是喜歡穿黑色的風衣,哪裡知道風衣的下沿隱藏着精鋼打造的鋒利鋼絲。直到手腕被割破才意識到那件風衣不僅僅是一件衣服,還是一件武器。
一招失算,招招失敗,面對海東青狂風暴雨般的反擊,他只能倉促防禦。
可惜的是,他雖護住了周身要害,卻沒能護住那張臉。
陰冷的氣勁一浪高過一浪,風衣翻飛、拳腳相加,逼得他一路倒退,一直退到了院子門口。
陸山民站在門口處,頭髮凌亂、滿臉灰塵,狼狽之極。
海東青沒有乘勝追擊,抖了都風衣上的灰塵,傲然立於院子中央,風衣還在餘風中兀自飄蕩。
陸山民緩緩擡起手,摸了摸臉頰,臉上沒有疼痛感,但卻是火辣辣的發燙。手腕只是被割破了皮膚,並無大礙,但臉上這一腳刺痛了他的心臟,顯然傷得更重。
天地間突然安靜了下來,安靜得有些凝重,也有些尷尬。
周同屏住呼吸,他很早就知道陸山民曾經被海東青踩臉的事情,這對於任何男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剛纔海東青踹在陸山民臉上那一腳,他看得清清楚楚,也聽得真真切切。當着三人的面被再次打臉,周同大概能理解陸山民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周同有些責怪海東青太過了,當然他也只能在心裡面想想,萬萬是不敢說出口的。同時,他也不敢勸陸山民算了,這種情況下說不定反而會火上澆油。
氣氛越來越凝重,越來越壓抑,壓抑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要是你,就忍不了”。祁漢幸災樂禍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打破了僵持的氣氛。
在場的人,只有祁漢最有希望阻止衝突的進一步升級,周同本指望着他打圓場,沒想到他反而來了個神助攻。
陸山民雙拳漸漸緊握,空氣中的壓抑感越來越濃,相比於之前,這股氣勢更加強悍和野蠻,猶如一頭匍匐隱藏的野獸呼之欲出。
以他爲中心,空氣也開始不安的涌動,院子裡的枯葉雜亂無章的跳動,在空中如利劍般來回穿梭。
周同手心全是汗,心提到嗓子眼上,眼巴巴的看着易翔鳳。
易翔鳳假裝沒有看見,現在臉頰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他可不想再得罪海東青,他這一輩子怕的人不多,哪怕是面對黃九斤也只是心生敬畏,而眼前這個女人他是真的怕,黃九斤再兇猛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但眼前這個女人,跟她講道理就是在找死。
院子裡沙塵籠罩,枯葉飛舞。海東青站在院子中央,紋絲不動,一頭烏黑的長髮在風中飄散飛舞,英姿勃發。
祁漢看在眼裡,驚歎不已,所謂人間奇女子,莫過如此。
剛纔與陸山民一戰,雖然輸在策略而不是單純的實力上,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被超越了。至於海東青,之前的一戰雖然大家都沒有盡全力,但那詭異莫測的招式防不勝防,通過剛纔的觀戰,他才意識到這個女人比想象中還要恐怖,她對武學招式的理解和臨場應變遠遠超過了他的理解。
他有些期待兩人接下來的真正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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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賢侄,你到底要軟禁我到什麼時候”?吳民生竭力控制住內心的着急情緒,被納蘭子建劫持到這裡,對外邊的事情一概不知。一個多月過去了,每過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在這裡多耽擱一天,吳崢在吳家的位置就會更加穩固一份,他翻身的機會就會越渺茫。
納蘭子建呵呵一笑,“吳叔叔,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一向尊老愛幼,哪敢軟禁您啊”。
說着指了指大門方向,“您看,大門一直都敞開着,您隨時都可以走”。
吳民生臉漲得通紅,要是能獨身一人順利回到吳家,哪裡還等到今天。吳崢現在最想殺的人就是他,如今的吳家,自己的嫡系多半都已被清理,還沒等他到達吳公館,各種天災人禍都會降臨到他的頭上。
“納蘭賢侄,你既然救了我的命,就送佛送到西,我吳民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等我重掌了吳家,納蘭家就是我吳家永世交好的朋友”。吳民生儘量保持吳家家主的風範,但言語間已是頗爲討好。
納蘭子建半靠在沙發上,眯着眼睛笑道:“吳叔叔,您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當然記得,賢侄當初來到吳公館,開口就給吳家送上一份大買賣。賢侄當初的豪氣不僅讓我震撼,就連家父也讚不絕口。我現在猶記得家父對你的評價,他老人家說生子當如此”。
“呵呵,能得到吳爺爺這樣的評價,實在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以吳崢的野心和心性,很難與賢侄成爲朋友,你也不想失去吳家這個最堅實的盟友吧。”
“吳叔叔好歹是長輩,一口一個朋友,我實在承受不起啊”。
“賢侄見外了,要不是賢侄你,我早就死在吳崢這個畜生手上,你現在不僅僅是吳家的朋友,還是吳家的恩人”。吳民生厚着臉皮說道。
“嘖嘖、、吳叔叔不愧縱橫商場幾十載,腰桿能屈能伸,臉皮能薄能厚,實在令我歎爲觀止啊”。納蘭子建笑嘻嘻的說道。
吳民生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仍然耐着性子說道。
“我已經風燭殘年,活不了多久,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在有限的生命裡清理門戶,給吳家的基業一個交代。賢侄雄才大略,以後必定能帶領納蘭家成爲第一大家族。等剷除影子奪取了他們幾十年的財富積累之後,我吳家那份可以全部給你,只求我死後,你能多照拂一下吳家的不肖子孫”。這番話有恭維納蘭子建的成分,也有真情實意的流露。吳民生微微低下頭,頗有幾分英雄末路。
納蘭子建玩世不恭的笑了笑,“吳叔叔啊,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這盤棋下到現在,太混亂了,任何一招都可能引發不可預料的結果,你這顆棋雖然不算大,但也絕對不算小,下得不好會影響大局啊”。
吳民生心頭震動了一下,被軟禁的這一個多月時間,他的腦袋一直沒有閒着,思前想後想了很多事情,發現很多事情都透着陰謀的氣息。而其中大部分都與納蘭子建有關,吳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追溯源頭,就是起源於納蘭子建到吳公館極力說服吳家揪出影子瓜分影子不可估量的財富積累。之所以沒有大發雷霆,只不過是還有求於納蘭子建忍氣吞聲而已。聽納蘭子建這麼一說,心頭那些疑惑更加分明。
“呵呵,吳叔叔,你的養氣功夫實在令我佩服,要是我的話,早就跳腳罵娘了”。
吳民生強忍着心中的怒火,苦笑一聲道:“賢侄,吳家從沒有對不起你,在納蘭家遭難的時候還出手幫助過,何故如此這般羞辱於我”。
“何故”?納蘭子建皺着眉頭若有所思,半晌之後反問道:“因爲我看你們不爽,這個理由滿意不”?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吳民生也沒有必要再惺惺作態的卑微討好。
“我吳民生縱橫一生,自信從未看錯過人,唯獨看錯了你”。
納蘭子建呵呵一笑,“你不是看錯了我,是我把你們看得很準,誰叫你們那麼貪呢”。
“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聽了你的挑唆,若不是你,吳家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此言差矣,這怎麼能叫挑唆呢,影子積累的財富無可估量,滅而分之,那可是件實打實的大買賣。你們哪,個個都是人精,但那又如何,你和吳世勳也罷,田家老爺子也罷,誰看不清裡面的厲害關係,但又有誰能抵擋得了鉅額財富的誘惑。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真他孃的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你把我們都當成了棋子,何嘗又不是我們的棋子,你不用太得意,我能想到,田家一樣能,一旦田家和呂家知道了你在算計我們,你以爲納蘭家還能在天京立足嗎”。
“呵呵,謝謝吳叔叔關心。”納蘭子建嬉皮笑臉的說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繼續與我們結盟纔是納蘭家唯一的存活之道,而且有我在,吳家才能組織起更強大的力量,吳崢是狼子野心是不會與你真心結盟的”。
“吳家死了那麼多人,你都沒有吸取教訓,你們吳傢什麼時候才能改掉自以爲是的臭毛病啊”。納蘭子建輕蔑的看了吳民生一眼。
吳民生世家出身,又高高在上幾十年,何時遭受過別人的白眼,納蘭子建毫不掩飾的蔑視讓他心頭大爲火光,“知道什麼叫蚍蜉撼樹嗎,納蘭家不過是二流世家,你是在玩兒火”!
納蘭子建偏頭看向納蘭子建,咧嘴一笑,“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爲我四處遊說是爲了跟你們分享影子的財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