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青藏高原,岡底斯山脈,其北側爲羌塘高原內流區,氣候嚴寒乾燥,以高山草原爲主。絕大部分土地只宜入牧綿羊和犛牛或爲無人居住的荒寂原野。但即使是這樣的地區,仍然存在着依靠着陡峭的山地與荒蕪的草原而生存下來的人。
在山的邊緣,依山而建的一些木質建築散落於此。這裡沒有村名,與其說是村子,不如說是一些集中在一起的破房子,相互依靠相互保護 。但這樣的村子裡,也是有開水房。開水房是黨和人民爲這個村子修的。
3年前,一羣自稱爲地質勘探隊的探險隊,帶着證件,在幾名解放軍的帶領下進入了大山,長途跋涉來到了這裡。
接着考察隊就和幾位民兵只是隨便在街上打聽的幾句就進了大山,就再也沒回來過,只是定期派人回到鎮上,由同行的老山民定期帶着物資進去。牧民們還是一如既往的上山打獵,但卻從未在山上見過他們,彷彿他們根本就沒來過一樣。
鎮上爲了安定同來的幾位大兵,爲他們準備好住宿,不久就有城裡來的人說要爲村裡人建一個開水房,讓大家都喝上熱水。這讓村名們歡呼雀躍,要知道可以在雪山裡隨時隨地喝上熱水,那可以說是小康裡的小康了。
這在當時這種事很普遍,爲了支持地質勘探,爲新中國的建設打下基礎,國家派出了許多勘探隊,但資源大都存在於一些地域偏僻的山溝裡。
所以國家決定,每個地方只要來了勘探隊,當地人民如果配合,基本上什麼要求都能滿足,要電的拉電線,要路的多修路,要熱水的修鍋爐房。
暮色漸漸消失在雪山的邊緣,西南風撕扯着房屋的邊緣,天色灰暗,天邊漸漸的出現一絲彤色的,氣溫較高,煙囪裡的煙是直直上的,空氣比較渾濁。
這是暴風雪的預兆,是雪神的眉頭。孩子們被拖進了家裡,女人們關上門窗,煮着青稞酒等村裡的男人們回來。男人們都去了開水室。開水室裡密密麻麻的都擠着是人。
開水房很熱,圍在裡面的牧民顯然才從山上回來,身上的積雪在高溫中蒸發,加上下雪前的燥熱,使在場的人們更是煩躁,每個人都眉頭緊鎖,有發牢騷的,有叫餓的,還有吵着要開水的,大家圍在一張桌子邊,只有一個人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在開水室的門腳邊,躺着一個黝黑的年輕人,嘴裡叼着煙,體型是標準的草原大漢,輪廓分明,眼神顯然是在走神。他名字叫多集,是當地的開水夫兼獵人,專門在開水房裡燒熱水,還有守着鍋爐,給鍋爐填煤。
這是一份好差事,一天到晚吹不到寒風,還有熱水喝,鍋爐質量好,沒怎麼壞過,不到吃飯的時間,基本上沒人來。他可以說是當時的工薪階層。以前的傍晚是多集最喜歡的時候,打了一天的盹,起來伸伸懶腰,吃點幹牛肉,喝口熱水,點只煙,看着夕陽回到家。
妻子一定正在爲他縫衣服,兒子也一定在玩他的獵刀和獵槍。他老婆個子很矮,胳膊和腿都很纖細,但臉蛋很白,也很紅潤,笑起來很好看,烏黑的長髮散在肩膀上。
兒子只有幾個月大,但已經是一個調皮鬼,帶着嬰兒肥的身體在家裡打滾,用肉乎乎的小手“乒乒乓乓……”試圖拿起比自己還大的獵刀卻一次又一次失敗的樣子,多集笑了,多集的妻子也笑了。
60年代的時候多集才十幾歲,就已經是一位出色的獵人,當時正是打狼運動的**,村名們帶着56式****,成羣結隊的上山打狼。當時正是土地改革後期,農民利益高於一切,爲了保衛牧民的利益,所以大量的放槍支發給了當地牧民,讓他們保衛自己的草原。
多集膽子大,槍法準,可以說指哪打哪。沒用過槍的人不知道,在射擊過程中,準星只能起到參考價值,真正要做到指哪打哪,不但要有經驗,而且還要有冷靜的頭腦和一定對於時間,速度和射程的判斷和計算能力。
用現在話說你珠心算過不了4級,你開槍就是浪費子彈。多集經常自己一個人上山,一把柴刀,一把槍再加一袋青稞酒一連幾天可以打回兩三隻成年野狼。當時多集很孤獨,但他自己並沒發現,認爲這是獵人應有的情懷。
多集什麼事情都自己幹,自己做飯,自己洗衣服,自己睡覺。他爹媽死的早,打槍是他爺爺教他的,在他心裡,他爺爺就是他的精神依託。
但好景不長,他爺爺也死了,在打狼運動中,他爺爺說是要找回一隻失散的小羊。多集希望他跟着爺爺去,可爺爺死活不肯,說自己是老獵手了不會有危險,等籌集了12只羊,給多集找個媳婦,就可以安心養老了。
多集笑了笑,爺爺也笑了笑。可是,等到多集再見到他爺爺的時候,是在一個暴風雪的前夜,雪地被染成了紅色,好像澆上了番茄汁的聖誕一樣,他爺爺已經被狼撕開了肚子,裡面只有半截漏出來的腸子,面色一片蒼白,整個身體蒙上了一層霧氣結成的雪霜。多集笑不出來了。
老人很英勇,到死都拿着自己的打狼鐵棍,多集走上去,從爺爺手中拿走了鐵棍,什麼也沒說就走了,村裡人都很生氣,說多集這孩紙不孝順,爺爺死了,他連話也沒說。
喪葬也沒辦好,其實是因爲多集窮,沒錢在山裡,你死都死不起。可是多集不說 ,從那以後,多集更加的沉默寡言。
直到後來有一天他回到家中,那天他和一頭成年的野狼打了一場惡戰,回到家幾乎精疲力盡了,沒有人來看他,他一個人倒在牀上,他的房子修在被光處。他在牀上輾轉難眠,感覺着自己身上的傷口,在寒冷的房間裡被凍得隱隱發痛,他正準備承認,這就是自己生活方式的時候。突然他感覺到一股暖意,彷彿自己置身在溫水裡一樣,有人生了火,多集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一股溫暖。等到他緩緩睜開眼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人影變得清晰,慢慢看清了他的臉,那臉很白,也很紅潤,烏黑的長髮散在肩膀上,表情顯然很膽怯,應該是第一次和男人單獨相處。
桌上還有一個大海碗,女人膽怯走到他身邊把那碗青稞酒遞給了他,女人手很細小,和碗放在一起,一對比,顯得更加的嬌小。多集接過酒,那女的馬上就把手縮了回去。等接過酒,多集並沒感到預期的那種青藏高原特有的寒意,相反多集感覺一陣熾熱從手上傳來。
這是他第二次喝熱的青稞酒,還是那個酒味,還是那種古樸的酒香,只是味道中參雜了一絲暖意,把整個背光的房子都照的暖暖的,第一次喝熱酒是在八歲那年,他媽媽給他煮的,他早已不記得他媽媽長什麼樣了,只記得他媽媽很漂亮,也很疼自己,可在一次抓壯丁的時候,他爸媽雙雙死在了國民黨的槍下。他爺爺連夜帶着他,逃出了蒙古包羣,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山村,相依爲命。
“爺爺…”抽泣着多集哭了出來,一想到他爺爺,他就不由得的就是感到一陣心酸,彷彿又看見了他爺爺死的時候的慘狀。
多集用手捂着眼睛,但淚水卻順着手和臉頰的縫隙流了出來,這時多集又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自己的頭好像被一股軟綿綿的棉絮包住了一樣,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正被面前的那個女人抱在懷裡,藏族古老的藏歌在山的腹地迴響,那個女人抱着多集哭了很久唱了很久。
時間,過得太快,那女人站了起來,說道:“我要走了”多集看着女人轉身,突然,伸出了手,抓着那女人的手。
那女人顯然吃了一驚,臉刷一下就紅了。多集很尷尬,吞了一口唾沫,臉也紅了,看着面前的女人,白裡透紅的臉龐,突然羞澀的說道:“我,我,我想一直牽着你的手!”就此成爲了兩位心中不解的緣分,那位女子也就是多集現在的妻子
漸漸的,村民們都散開了,天黑透了,好像把整個山村裝在了墨水袋裡,“好了好了,別看了,再不回家,等着被風吹跑啊!山神估計是餓了,待會兒把你們也叼了去。”村知書在人羣裡叫到。
”都說了,沒什麼山神,就是狼,我們是偉大的唯物主義無產階級革命者,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你那一套是封建!”一個胖子模樣的人,帶着眼鏡,站在桌子上,在人羣裡叫到,手裡還拿着一本毛主席語錄。
1977年,*****纔開始,他是第一批下鄉的知識青年,才下鄉來這。村裡人全當他是空氣,各走個的路,風是真大了,現在不走,晚了走不了了,別看村子小,在暴風雪裡走路,一步都能累個半死 。見所有人走了,那胖子沒了趣,也走了。
多集嘆了口氣,坐了起來,擡頭看向面前的桌子,又嘆了一口氣,桌子上正擺着一具屍體,顯然才從雪裡面挖出來,屍體凍得堅硬,全身上下露肉的地方全凍成冰雕了,屍體的右半邊從鎖骨開始,整個肩膀到手臂全沒了,肚子被掏了個空,右邊的一排肋骨全都只剩下半截,上面有明顯的撕咬的痕跡,只剩下左邊的一排肋骨連和爛肉一起凍成了冰,面部的表情幾乎扭曲了,脖子呈現一種不可思議的扭曲狀,扭向多集的方向,右邊肩膀上還捆着一條紅色的三角布,上面用金色的細線繡上了一串數字:750120。這是每天定時來爲山裡的勘察隊取糧食的聯絡員。
上午在山裡,被老獵戶發現的,在一個山溝裡找到的,被雪埋了,如果不是老獵人眼尖,估計一般人發現不了。 山上的狼在60年代的打狼運動中幾乎死絕了。
又趕上這幾年***,山上能跑的,會飛的,會叫的,幾乎被有槍的人吃絕種了,狼則躲進了更深的雪山,和荒原裡,幾乎別說揹着槍了,你就是背根樹枝在山上跑,狼也要退避三尺。
可事實就是事實,屍體擺在這,你不信也不行啊。甭管他是怎麼死的,在這大山裡,死人很平常,把屍體擡到了鍋爐房來,早點解了凍,挖個坑埋了,這纔是正事。
於是多集伸出去捏了捏屍體的手,開水房溫度高,屍體已經在軟化了,血也流了出來,滴在地板上。
多集心說晦氣,便伸手去摸屍體的背後,把和屍體凍的黏在一起的56式****扳了下來,拉了拉槍栓,還能用。
多集大喜,自70年代打狼運動結束,自己用的全是一發子彈一發子彈上的老式獵槍,今天可算是開了洋葷了。
多集又伸出手去,翻找屍體的內包,想找找多的子彈。突然多集就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似硬非硬,似軟非軟,還帶着粘稠的液體。
多集嚇出了一身冷汗啊!怎麼回事,裡面是個什麼東西,多集沒敢多想,警惕是獵人的直覺之一,多集立馬抄起了柴刀,把手縮了回來,心說這是個什麼東西。
多集忙用刀去挑 屍體的衣服,另一直手抄起了地上的步槍,心說:管你是什麼,先打你個滿面桃花開再說。
正常人遇到危險第一反應都是跑,可生活在藏區,尤其是靠近荒原的牧民,那都相當的彪悍啊!遇到危險就跑,估計不到半年就能把自己跑死。
所以牧民遇到危險,第一反應就是找武器,管你是什麼,先打死再說。多集已經做好了,等毒蛇跳出來,就是一板凳的準備。
可等了良久,什麼動靜都沒有。正在多集正準備伏下身子去看,就只見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從屍體的懷裡掉了出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瞬間血花四濺。多集看傻了,從屍體裡掉出來的不是別的,正是一隻手,手腕處因爲解凍的原因,正在向外留着血,五根手指死死的抓着一個** 。多集本能的反應就是後退。這時候,獵人固有的警惕性,與推理能力體現了出來。他腦子飛速的轉動,不由的暗叫不好啊!
然後突然拆開自己手上56式****的**,多集看了看**,裡面沒有子彈,**是空的……多集腦門上的汗就流出來了!
**是空的,可是老獵人帶着屍體回來的時候,在現場沒發現其他的動物的屍體,人不會無緣無故打光一個**的,也就是說,這位解放軍死前遇到了不得不開槍的情況,而且打光了一個**的子彈。結果不但沒有把它打死,還在換**的時候,被一口咬掉了半邊身體。請注意語言啊!
是一口啊,剩下的半邊肩膀和剛剛掉下來的的手上傷口的輪廓是吻合的,有什麼動物的嘴巴,會有人的半個身體大呢?而且是咬的,狼的咬力十分之巨大,但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狼可以一口咬斷骨頭的,它們都是靠撕扯的拉力,分屍而食。
但這明顯是咬斷的,如果是撕咬的,斷手肯定會被撤飛起來,掉在屍體旁邊,而不是留在屍體的衣服裡。這得多大的咬力和體型啊!難道是恐龍嗎?沒聽說過藏北高原上有恐龍啊!多集想到這裡,腦門上的汗就下來了。
心說,還是先睡覺,自己在這亂猜也沒用,明天把事告訴村長,多帶點人,上山看看,沒準是其他什麼大型動物,從遠方遷徙過來了。
就在多集轉身要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屍體的褲腿裡,一條長而粗的長條物在蠕動,從上往下,好像要從褲腿裡爬出來一樣。多集反應迅速馬上轉頭,放在地上的柴刀馬上又抽了起來,心說果然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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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褲腿裡的蠕動物在腿裡翻轉,直立,翻滾,時而鑽進腿裡,時而鑽回到褲腿裡,而且越來越多,大小不一,動作不一,在褲腿裡翻騰,不一會兒,整個右腿的褲腿就被撐滿了,裡面全是這種長而粗的東西在蠕動。多集心說這得多少蛇啊!突然,褲子破了,多集把刀豎在自己面前,想要擋住從裡面跳出來的毒蛇。
可是等她看清楚的時候,從褲子裡出來的不是什恐怖的怪物,而是一條綠色的藤蔓,上面還帶着一個花骨朵兒,血紅血紅的,含苞待放,立在屍體的褲腿外面,被無數只藤蔓支撐着。多集突然想有所動作,這時突然花骨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的張開了,花朵的花瓣像這五個不同的方向舒展開來,花朵如同鮮血染過的一樣,紅的讓人心裡發毛啊!
看着這朵血紅的花朵,多集的的手都微微的在顫抖,這豔紅的花朵,如同魔鬼的眼睛一樣妖豔,而且恐怖異常。
多集搜索這自己的整個大腦,就是想不出哪裡會有這樣的花朵。
幾乎就在花完全開放的一瞬間多集就聽見外面,一聲大叫:“有狼啊!”多集先是一驚,怎麼會有狼啊,這麼多年過去了,自打狼運動結束,狼基本上就沒出現過,就算有,也不會主動往人的領地跑啊!然後也顧不得什麼花了。要是狼把羊吃了,那就全完了。多集左手抄起56式步槍,右手拿起柴刀。奪門而出,只見外面能見度根本就不到兩米,暴風帶着皚皚白雪在空中飄舞,多集先是感覺一陣寒冷,就見一個半人高黑影從雪中閃回,多集不加思考,擡手就打。槍聲悠揚,多集不確定自己是否打中,於是便猛的後退一步,見那東西沒撲過來,後退了的一隻腳,猛然發力,整個人就衝了出去,照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輪圓刀就要砍啊,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左右兩邊便跳出了兩頭巨狼,帶着呼嘯,破開飛舞的白雪,就朝着多集撲了過來,多集反應迅速,把柴刀往地上一插,手一使勁,整個人便以柴刀爲圓心來了一個前空翻,兩隻狼撲了個空,多集剛一落地,背後又是狼影竄動,一直巨狼照着多集後腦就跳了過來,多集頭也不回,弓下身子,就在狼從他背上飛過時,多集腰一扭,輪圓一刀,瞬間血花四濺,狼哀嚎了一聲,倒地不起,這時另外兩頭狼狂奔這,交叉向多集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