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不願意用它和我戰鬥的理由是怕割傷我的靈魂？”
上一秒還說着打算殺掉對方，下一秒庫洛洛的態度和聲音突然再度變得彬彬有禮，只是在場的人無不覺得周遭溫度明顯冷了下來，希壬更是覺得嗓子一緊，話都卡住了說不出來。
他彷彿感覺到庫洛洛在無聲的警告着，你太自大了，希壬。
“現在的我即使拿出它也贏不了你，這種程度的事我也知道。”希壬把鐮刀藏在背後，“但是這把刀劃出的傷口是看不到的，也不能用醫療性質的念治癒或者縫合。即使是我弄傷的，我也不會治療，不論多微小的傷口，但凡傷及靈魂，就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自愈，對人類來說也許一生都不夠。”
因爲人類沒有像惡魔一樣漫長的時間。
庫洛洛用看不出心情好壞的視線盯了希壬幾秒，希壬只覺得想往後退，就在幾乎抵抗不住壓力的時候庫洛洛突然輕笑一聲，看似隨意的接道，“這種說法聽起來好像是希壬不是人類一樣。”
聽到這裡希壬連大氣都不敢喘，心想庫洛洛不只意外戰鬥的欲旺盛，竟然還這麼敏銳，再講下去不知道又要被他聽出什麼，乾脆一閉眼裝成沒聽見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顆枯敗的樹，圍繞空地颳起的風帶起沒有一點水汽的樹葉，春天的庭院竟然有了蕭瑟的味道。大約1分鐘的寂靜過去，庫洛洛啪的合上了盜賊極意。
“好吧，我的測試早就結束了。希壬，現在該你選擇了，願意加入幻影旅團嗎？”
希壬根本沒把剛纔那句‘合格’和加入幻影旅團這件事聯繫起來，站在那沒有反應，伊爾迷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你不是在邀請父親大人？怎麼又找上希壬？”
席巴一聽乾咳了一聲，暗地裡一頭黑線。自家大兒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席巴最怕的就是庫洛洛邀請失敗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難道他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
“是我推薦希壬加入的。”桀諾在重要時刻表明瞭自己的立場，“希壬，這並不是逼迫你。庫洛洛一直希望揍敵客家的一員能加入旅團，但我們是殺手，輕易不想加入其他團體。不過希壬你不一樣，加入旅團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是嗎？如果是你，我想我們都能接受你代表揍敵客家的一員。”
去當強盜這件事希壬從沒想過，不過如果把庫洛洛當成強盜的範例，希壬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批評強盜點什麼。桀諾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的最後一句話讓希壬很動搖，那是一種連聽者都意識不到的暗示，似乎如果接受邀請，同時也會作爲揍敵客的一員被接受。
不論如何希壬是不會成爲殺手的，他不排斥，不代表他喜歡那種生活。於是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揍敵客家，早晚要離開。離約定的兩年接下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桀諾說的對，旅團未必不是一個去處。這趟旅行不就是爲了增加找到聖典的機會嗎？
比起停留在同一個地方，不如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希壬坦率的承認自己被吸引了，被這個邀請，和提出邀請的人。
想要加入旅團，想知道更多庫洛洛的事。
從沒有這樣一個人這樣強勢的控制着他的情緒，輕易的讓他恐懼，讓他好奇。他一邊顫抖一邊靠近，卻發現無論是追逐還是逃跑都難以改變雙方之間的距離。
這是一段在庫洛洛掌控之中的關係，可危險的，常常是最吸引人的東西，像毒品，半吊子的抗拒沒有絲毫意義。
“謝謝你們的照顧。”收起鐮刀，希壬對揍敵客三人禮貌的點頭，這段時間真的受了他們很多照顧。
接着他來到庫洛洛面前，
“以後請多多指教了，團長。”
***
兩天後。
自從答應加入幻影旅團以來，這兩天伊爾迷就像從希壬的世界裡人間蒸發了一樣。希壬從梧桐口中聽說伊爾迷沒有離開揍敵客家，可希壬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奇牙說伊爾迷在鬧彆扭，還說他大哥是個怪人讓希壬用不着介意，可希壬還是覺得很不舒服，難道伊爾迷就這樣打算在他離開之前都避而不見？
想着想着一股無名火起，希壬咬牙搜遍了所有伊爾迷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結果還是一無所獲，不管是問誰對方都說沒有見過伊爾迷。這讓希壬垂頭喪氣，他悶悶不樂的來到後院，一個人坐到了被自己割斷靈魂的那顆樹前，當然不是爲了吊念消逝了的靈魂，他不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人，或者說哪有同情心氾濫的惡魔？他只是覺得有點沮喪，如果伊爾迷就這樣再也不出現，那天揮下鐮刀的時候，似乎還斬斷了靈魂之外的某些東西。
一直坐到了晚上，回過神來夜色已經深了。
枯戮戮山的夜色很美，星星亮的有點刺眼。希壬愣愣的看着，心想明天就要和庫洛洛回幻影旅團的基地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同樣的景色。
他知道現在應該做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對着夜空發呆，但就這樣默不作聲的回去真的有點難過，他一定會介意的要死。可見不見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的，如果伊爾迷不想被找到，這麼大的宅子，他有一百種方法避開希壬，就算用惡魔的能力追尋他的氣息也是沒用的。
回房間吧。
啪嗒啪嗒走過走廊，停下來時希壬發現他竟然心不在焉的從自己房門前走了過去，側頭一看，發現竟然已經站在了庫洛洛門前。
希壬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想，我最近好像越來越不怕死了。
在心裡狠狠的鄙視自己之後他果斷的開始往回走，不幸的是這時門又開了。
用‘又’這個字是因爲場景實在是熟悉……
希壬一直很好奇爲什麼他每次來到庫洛洛門口從來不用敲門，只要在原地站一會對方一定會開門出來，更糟糕的是庫洛洛一定會在希壬不想進去了之後纔出來，像是摸透了他的心思故意在整他似的。
庫洛洛難道從來不休息的嗎？睡覺也都開着圓的嗎？
“不需要圓也可以，會在門口走來走去就是不敲門的人只有你。”庫洛洛把門開的更大，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又沒問這個。”希壬心虛的低頭，越過庫洛洛身邊進了房間。
“可你的表情寫着很想讓我告訴你。”帶上門，庫洛洛拉開一把椅子示意希壬坐下，自己則站到窗邊，“所以說，明天就要出發了，這麼晚不去休息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庫、不對，團長、厄……其實是……就是、”
希壬根本沒想好自己是來幹嘛的，或者說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打算到這來，可是又不能說有心事亂逛最後不小心就跑過來了。庫洛洛怎麼說也是團長，加入旅團的話自然要用對待團長的態度對待他，希壬可沒忘記‘飛毯’他們在庫洛洛面前的反應，很明顯是服從和尊敬的。
可庫洛洛對他的態度完全沒變，甚至更加讓希壬難以適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如果非要說的話，輕柔的就像是、對，就像是、在對待女人一樣。
這種關係對希壬來說是陌生的。很小就被米加帶走，他還沒來得及接觸這種感情就被迫開始了惡魔的生活，可庫洛洛的態度讓他情不自禁的把事情想到這方面去，他也覺得自己很奇怪，庫洛洛是男的他也是男的，這種懷疑實在是不可理喻。話又說回來了，既然可以把對這種關係一無所知的他帶到這種思考迴路上來，希壬覺得這百分之九十九都和庫洛洛的暗示脫不了關係。
所有的一切混雜在一起，註定了希壬在庫洛洛面前更加手無足措。
支支吾吾間看到了牀邊之前他給庫洛洛送回來的那本書，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我、我是想來向你借那本書的！”他焦急的把終於想到的藉口一咬牙喊了出來，心裡鬆了一口氣，心想幸虧反應夠快，卻沒想到這謊話實在說的太過用力，任誰一聽都是假的。
“呼，借書嗎？就當做是這樣吧。”庫洛洛沒拆穿他，就勢拿起希壬指的那本書站到他身邊，“對塔克拉的文明很感興趣？”
“厄、是……是的！”感覺到庫洛洛把手搭到了身後的椅背上，希壬立刻感到坐立不安。
庫洛洛突然覺得好笑，他從沒見過撒謊技術這麼差的傢伙。
並不是所有人的演技都能和庫洛洛有的一拼，可希壬的演技實在是蹩腳的無可救藥。平時一副波瀾不驚的臉，說話都是缺乏升降調的平淡語氣，誰想到這樣的人一撒謊所有的句尾全都自動變成了感嘆號，不知道還以爲他是怕別人看不出他在說謊。
聰明的人總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以爲別人都像他一樣聰明，或者說，難以理解別人的笨拙。
庫洛洛不知道惡魔其實是不會撒謊的。
惡魔誘惑，慫恿，迴避，但並不欺騙。
它們只會用甜美的□□誘惑你自投羅網。
而呼喚惡魔的，是人心。
“希壬，不用那麼緊張也可以，我又不會突然把你吃掉。”
這句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誰知道你究竟吃不吃人。希壬低下頭，不去理他。
看到希壬彆扭的反應，庫洛洛饒有興致的盯了會他紅到滴血的耳朵，接着愉快的走到牀邊坐下，晃了晃手裡的書，“這是揍敵客書庫裡的，今天一晚你也看不完吧？有什麼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
“唉？現在？”
“嗯，就在這。”說着庫洛洛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那是牀啊……桌子不行麼？
可庫洛洛說出的話總帶着讓人難以反抗的力度，希壬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他身旁坐下，“其實我只知道這是一個一日之間沉到地底的城市而已……”聊下去一定會穿幫，他在庫洛洛發問之前決定不打自招。
關於這個文明的記載希壬在仁家的書架裡見到過一些，不過只是一筆帶過的內容，他對塔克拉從根本上來說算是一無所知。
庫洛洛聞言輕笑，“我知道的。”他把書翻開到扉頁，指着上面那行有些像鬼畫符的文字，同時拿出了之前希壬看到的那張紙，“我之前得到了一些線索，曾經帶團員去過這個遺蹟。算起來剛好是認識你之前。”
庫洛洛給希壬講起了他上一次探索塔克拉遺蹟的過程，必須承認庫洛洛很善於引導別人聊天，希壬聽的一愣一愣的，腦子裡全是以前電視裡看過的考古節目。
那張紙上寫的是庫洛洛以前入手的古文獻裡翻譯出來的一段話，這段話是整個文獻中唯一一段用第一人稱敘述的內容，像是一種留言，亦或是一種咒語，不知道是誰留給誰的，起初庫洛洛沒有在意，可巧合的是在揍敵客家的書庫中，這本和塔克拉文明相關的古書，扉頁上竟然也寫着一段完全相同的話。這讓庫洛洛開始重視起這句話的背景和它想要傳遞的消息，但即使他成功的翻譯出了它的含義，還是不能把它和其他信息聯繫到一起。
“沉睡吧，吾以永生守候於地底，期盼再會之日。”
雖然不能發現新的情報，但至少多了一個線索。這句話既然在兩本完全不同的古書中同時出現了，就說明它一定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和存在的理由。這就是庫洛洛頻繁出現在揍敵客書庫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爲他對書籍有永無止境的興趣，也是因爲他希望能再找到一些和這本書相關的內容，可惜結果一無所獲。
“希壬，你脖子上的那塊水晶，可以告訴我它的來歷嗎？”
故事聽得入迷，突然話題被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希壬覺得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還想聽庫洛洛說更多有趣的事。
“你說這個吊墜？”他把脖子上的項鍊掏了出來。
“對。”庫洛洛伸手拿起那塊泛着紫色光輝的水晶，靠近了一些，似乎是在確認什麼，“這種顏色的水晶相當稀有，不是哪裡都能採掘出來的。”說完頓了一頓，似乎在考慮怎麼解釋比較妥當。
“希壬，我們在那所遺蹟裡看到過大量的這種水晶，除那之外再沒有發現過相同的東西，除了你脖子上的這塊。”
話說到這裡希壬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這塊水晶纔是讓庫洛洛對自己感興趣的罪魁禍首。他往後靠了靠把水晶從庫洛洛手裡帶出來，現在的距離太近了讓他不能好好說話，庫洛洛也不介意，帶着認真的表情等待希壬的答覆，但希壬並不知道這塊水晶有什麼特別的來歷，這是村子裡的朋友送給他的禮物，當時對方只告訴他這種水晶在村子裡並不稀奇。
就這麼告訴他算了，然後庫洛洛應該就不會再這樣用微妙而又曖昧的態度對待他了。
於是希壬從實招來，沒想到庫洛洛的態度並沒有因爲他幫不上忙變得冷淡。
“你以前生活的村子在哪裡？”
希壬搖了搖頭，“我說不清楚位置。”
惡魔的方向感很差，因爲它們不需要尋找什麼方向，每天都是漫無目的的遊蕩。時間久了‘路癡’的基因似乎直接被寫到了惡魔的DNA裡，如果惡魔有DNA這種東西的話……
希壬從不擔心找不回村子的原因，是他能順着對鎖的感應按那個方向摸回去，但說是說不明白的，總不能憑空一指，告訴庫洛洛‘就在那邊！’吧？
“可以讓我和你一起回去一次嗎？這個項鍊也許是重要的線索。”
“我跟仁說好兩年之內不會回去的……”希壬有點爲難，“現在已經過了快半年了，在那之後倒是可以、”
“可以，”庫洛洛沒有問仁是誰，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這段時間可以用來再收集一些其他方面的資料。那麼就一年半以後，我們再重新討論這個問題。”
探索一段歷史絕不急於一時，庫洛洛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事實證明不論是人類還是惡魔，都不要輕易定下約定。
這一晚聊的還算愉快，即使希壬對塔克拉一無所知，整個聊天過程中也聽得津津有味。刨除刻意掩飾住的部分不提，庫洛洛還是很好相處的，和他在一起聊天不論再怎麼不情願最後也會被他的話題吸引，有時候希壬真好奇還有什麼是庫洛洛不知道的，只是如果他能用更和諧的態度對待自己就更好了，不要動不動就靠那麼近……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深夜，整棟大宅都陷入了沉睡。因爲這座山上除了揍敵客家再沒有別人，窗外一片漆黑，有種現在包圍着自己的燈光就是最後一盞燈了的錯覺。
“好了，現在能睡着了吧？你該回去了。”庫洛洛率先站了起來。
沒想到庫洛洛會突然趕人，所以說這個忽冷忽熱的傢伙才惹人討厭， “我又不是睡不着纔過來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不要這麼大聲，會吵到別人。”耳膜被希壬忽大忽小的嗓音磨的生疼，庫洛洛無奈的輕按太陽穴。
覺得被對方當成了小孩子，但是自己又確實理屈，現在庫洛洛給了個臺階希壬心想就這麼順着下來吧，不然等庫洛洛把臺階搬走了他還不得摔死。
看希壬老實下來又恢復了面無表情，庫洛洛伸手去揉希壬的金髮，果然立刻在他臉上見到了 ‘我很高興但是絕不能讓你知道’的表情。庫洛洛見過伊爾迷對希壬做同樣的動作，那時就發現希壬似乎很喜歡，雖然表面上好像很不耐煩似的。
他也不討厭甜的膩人的關係，庫洛洛補充道。
希壬的存在讓庫洛洛漸漸提起了點興趣。起初只有他帶着的情報讓他有了特殊的價值，現在似乎還有意外收穫。
他膽小到稍微嚇嚇他就不敢擡頭，卻總是逞強做出什麼都沒有的樣子。臉上大部分時間都沒什麼表情，可心裡完全相反，似乎比大部分人更容易受到觸動。他實力進步很快，可以看出很有天賦，甚至能得到揍敵客的認可。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在抗拒，拒絕自己的接近，這是庫洛洛第一次在僞裝後還被初識的人拒絕。
庫洛洛幾乎以爲希壬很聰明，不知用什麼方式探出了他掩飾起的本質。
但更讓庫洛洛覺得特別的是，希壬在抗拒的同時，幾乎是強迫性的，在勉強自己接受他。
挖掘這些理由的過程很有趣，希壬的反應也很有趣。
庫洛洛對自己的慾望非常誠實，既然希壬提起了他的好奇，那麼在滿足他的好奇之前，他會一點一點把希壬剖開，把他想知道的一點一點挑出來拿在手裡，直到全部看清，直到失去興趣。
想要的東西就去奪走，想做的事情沒必要剋制。
成爲了團員就不能收做自己的收藏品之一了，有點可惜。
希壬的頭髮很軟，很快在庫洛洛的□□下亂成一團。他兩條眉毛擰在一起，像是在很努力的忍耐不去和庫洛洛一般見識，可庫洛洛像是故意想惹他生氣，揉來揉去過了半天也不見有停手的意思。他偷偷擡頭看庫洛洛的下巴，發現對方的嘴角竟然微微勾着，頓時沉不住氣了，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勇氣，一把抓住在自己頭上肆虐的手狠狠的往下一扯，想阻止對方再繼續像摸小狗一樣摸自己的腦袋，誰知庫洛洛手上其實根本沒用多大力氣，希壬一股蠻力拽了個空，帶着這往後一拉的力道失去平衡，抓着庫洛洛的手向後倒了過去。
後果沒什麼特別的，地心引力在任何一個能貼地表行走的地方都一樣適用。兩人就着這股力道，上面的壓住下面的，疊羅漢一樣倒在了身後那張柔軟的大牀上。
上面的是庫洛洛。
被另一個明顯比自己沉了不少的重量砸的有點頭暈，希壬只知道他把庫洛洛拉倒了，還沒明白現在是怎麼個狀況，自然也就不知道現在應該快點把身上的人推開。等暈乎勁過去，他看清上方貼的比任何時候都更近的那雙帶着笑意的黑色瞳仁時，他處理速度原本就不快的大腦短暫的當機，唯一能想起的短句只有‘自作孽不可活’而已。
這樣一個曖昧的時間，燈光亮的剛好。背後是鬆軟的雙人牀，兩個人一上一下以一個曖昧的姿勢疊在一起，我的手抓着你的，你的腿纏住我的。這麼近的距離，甚至有呼吸落在臉上，你呼出來的我吸進去，好像吐息都變成一件小心翼翼的事情，怕驚動了現在靜止的時光。
好像一切都是美好的。
換成一對戀人的話就是美好的。
所以你果然還是給我起來啊魂淡！！！
終於徹底回過神，希壬觸電一樣從牀上彈起來，沒想到剛纔摔倒時庫洛洛的膝蓋‘不小心’抵在了他腿間。只見他坐到一半忽然渾身一抖又按原軌道倒了回去，整個人僵住不敢再動。
果然是僞君子啊庫洛洛•魯西魯！！！
由於極度的尷尬希壬不敢去看身上的人是什麼表情，視線閃爍，欲言又止。他祈禱庫洛洛快點像平時一樣拿出犯規的讀心術能力，可這次對方竟然遲鈍的不可思議。
一定是故意的！他憤憤的往後縮，可背後緊挨着牀，已經沒有了後退的位置。
這次真的是希壬誤會庫洛洛了。
剛被抓住手時庫洛洛也沒想到希壬會突然用力拉他，雖然他想站自然是能站穩的，可摔倒似乎更有趣一點。他知道希壬很怕他靠近，但絕不會討厭，所以‘適當’的接近是必要的，這麼一個機會不抓住豈不可惜。
再說現在真的不是庫洛洛不願意起來——他的手還被希壬穩穩的抓在手裡。
他也不急着起來，反正現在是他壓着希壬，當然反過來他也不介意——從體位上來說的話。
說到底不小心被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一大半都是希壬自己亂折騰的錯，可希壬自然不可能這麼想，在他心裡庫洛洛從‘大魔王’順利升級成了‘色情魔王’，並且從此以後還會一路升級下去。
庫洛洛並不反感這個摔倒中的巧合，甚至略微有點愉快，畢竟像希壬這樣整個人金槍魚狀僵硬在他的牀上的人，至今爲止還不曾出現過。
思前想後，希壬終於決定武力解決糾紛。打不過也得打，堅決不能讓僞君子得逞。他打定主意剛想朝對方要害一腳踢過去，沒想到這時最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
“希壬，怪不得你這麼幹脆的棄我而去，原來你們是這種關係。”
幾天來失蹤到找都找不回來的伊爾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牀上神情迥異的兩人，扔下這句話掉頭就走。從他離開的方向隱約還能聽到，
“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母親大人說的沒錯、”
信息量完全超出了負荷。
臉上一陣火燒之後希壬眼睜睜的看着庫洛洛一手支在自己耳邊的牀上撐起了上半身，擡起另一隻手輕輕在自己面前搖晃，遊刃有餘的微笑裡不知道怎麼多了一點幸災樂禍的孩子氣，
“希壬，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誰去給我把抓着庫洛洛的那隻蹄子給我剁了？！！！
拉出去剁一百遍啊一百遍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