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喜歡故事。
在化爲灰燼的書頁中,她找到那些隱秘的自己。
她也讀過HunterXHunter,可是對於幻影旅團,米拉只依稀記得是一個與蜘蛛有關的混混團體、反派角色什麼的,至於混混到什麼地步,她完全沒有概念。
所以,當旅團衆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心跳沒有停止,僅僅是加快了兩拍。
“沒有念反應。”一個冷冷的女聲說。
“開玩笑的吧,別說是基地,普通人靠近我500米以內,我都會有知覺。”另一個聲音響起,話語中盡是不滿。
米拉有點混亂。
這些人都是怎麼出現的?穿得奇奇怪怪的,一個個都還直勾勾地瞅着她。
她惶然地環顧四周,卻一下掉入了深潭。
黑,除了黑一無所有。
她一直認爲除了嬰孩,這個世上難有真正的黑瞳:那些沉澱於歲月間的輕狂、苦痛和隱忍,都會讓它漸漸褪色,甚至變得渾濁無光。而這一雙黑瞳,又與嬰孩的不同,它黑得沒有光澤、毫無波動,純粹得仿若吸食萬物的黑洞——包容萬物,卻又僅僅是滿目荒蕪。
真是……空前絕後的瑰寶。
直直地盯着,米拉不假思索地向這雙眼睛走過去。
四周很靜,沒人阻止,沒人說話。
靠近它,再靠近一點。
心裡有個聲音說,米拉彎着腰,貼近兩潭黑色,在只剩下10釐米左右的地方,她停下了。
果然,除了黑,一無所有。
爲什麼呢?米拉皺眉思索:明明沒有戴隱形眼鏡。
“能讓我摸一下嗎?”
沙發上的男人合上看到一半的書,向後靠了靠。
無聲的邀請。
食指瑩白,緩緩地靠近如墨的黑,卻在碰觸的前一瞬,停滯了。
女孩懊惱地收回手指,說:“對不起,我怕弄散了它。以前就是這樣,我一碰,夢裡所有美好的東西就會消失。”
女孩一臉認真,嘴角略略下沉,眼中的惋惜之意盈盈爍爍。
男人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彷彿在確認什麼一般。
“謝謝。”
男人第一次開口了,嗓音像是融雪時分滴落的水聲,溫柔又清泠。
“啊——”女孩意識到自己的讚美多麼的突兀,羞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幾乎同時,一朵血色蓮花在女孩胸口暈開,暈開……
米拉甚至沒來得及疼痛驚呼,就感覺到胸腔被穿透,皮肉被劃開,器官被攪碎,跳動的心臟被瞬間扼住了。
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更能體會到自己是活着的,醒着的。被冰涼的手指捏玩着的火熱跳動,是她的心臟,她的生命。
意識一旦迴歸,滅頂的疼痛便鋪天蓋地而來,米拉兩眼發黑,溫熱的液體不斷上涌,劃過嘴角,一滴,一滴地落在男人的白色襯衫上,宛若紅梅盛開於茫茫雪原,鮮亮刺眼。
原來,米拉一直保持着先前的姿勢,依舊彎着腰,與他對視。
而面前的男人,只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米拉的身後,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吶,團長,我可不是故意弄髒你衣服的,我沒想到她會流這麼多血。”
隨着說話人的聲音,她感覺到那雙手又加了分力,米拉近乎休克,但尚存的最後一絲清明讓她僵硬着不動,她的心臟正握在別人的手裡,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千真萬確,她馬上要死了。
這,不是夢。
“看來她是真的很弱。”依舊是那個冰涼的女聲。
“哼——早知道我就不動手,殺這種廢柴最無聊了。”
“飛坦,是你自己多管閒事的,團長什麼指示都沒下。”
“她忽然出現在基地,我還以爲至少能陪我玩玩呢。”
他們在說什麼?耳中嗡嗡的,米拉聽不清楚,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呼吸,去抵禦疼痛。
“你……放開……”說話聲幾不可聞,但在場的每一個都聽見了。
“小姐,你大概還有一分鐘的時間,”面前的男人撥開她被冷汗濡溼的劉海,“即使我的同伴不捏碎你的心,以這樣的失血速度,你也只有一分鐘。”
這一次,米拉聽清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殺我?爲什麼我會遇到這樣荒唐的事?
“嗯——”男子思考了兩秒,“我們沒有理由不殺你吧。”
既然沒有理由不殺,那還是殺掉吧,就像沒有理由殺你一樣。
真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可米拉已沒有力氣去嗤笑,她費力地擡了下眼,凝視那無際的黑色,右手習慣性地緊握在胸前,“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