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思考,鴛鴦最終沒有衝動的踏出這避身的小島。
和島上花草們都已經培養出了深深的友情,鴛鴦還沒見着天日回晴。
在人間,這種情況可能在也正常不過,然而,在河清海晏雲霞蒸慰的天界就……實屬驚天動地的怪事啦。
到底怎麼回事。
鴛鴦心裡在爲這事糾結,就傾訴給了旁邊的狗尾巴草聽,狗尾巴長的一般般,眉粗眼黑,是他臉的唯一看點,小傢伙性格比長相還不靠譜,一會說天上的明月是什麼樣的,一下子就扯到旁邊的含羞草暗戀他去了。
聽到鴛鴦的牢騷,狗尾草眉開眼笑的道“世界那麼大,坐井觀天是沒有出息的。”
說的他有出息一樣。
鴛鴦示意他繼續往下面講經。
她不會承認她其實也很想出去,找陌御的。
“雲姐姐,你放心大膽的去吧,我們這些花花草草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在旁頭含羞草懷疑的目光下,狗尾巴改口“咳,雖不算特別堅實,但一定是永遠支持你的,莫問前路是電閃雷鳴,還是冰霜寒冬,都逆水行舟迎難而上。”
“我會乘風破浪,踏遍黃沙海洋……”
狗尾巴唱起歌兒來不着調,旁邊的含羞草還是側耳傾聽着,搖頭晃腦着,配合着狗尾巴兒的節湊……
鴛鴦揉揉它們兩個的頭,哦,是草尖兒,暖洋洋的笑着“我走了,過幾天就會回來看你們,屆時,把你們也帶走,好不好。”
它們兩個出生牛犢,期待而嚮往着外面的美妙世界,當然是求之不得,立即就點頭如搗蒜。
出了小島,鴛鴦一身輕,迫不及待的去天界找陌御。
被攔住。
“侯了你許久,總歸沒讓我白等。”
倉北晉說話溫柔,掛在臉上的笑意沒有入眼睛深處。
“你怎麼知道我在此處。”
鴛鴦開始防備。
“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這裡。”
“那爲什麼你料定我會出來。”
“不是料定,是來碰運氣的,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如果你不出來,會永生永世的後悔。”
“後悔什麼?”
倉北晉嘲笑的看着她“過不了多久你會明白的。”手指隔空一點,鴛鴦便不能在動彈,“你對我做了什麼,放開我。”她要去找陌御。
“現下天界極不安全,我帶你回魔界還不好。”
“你放開我。”
倉北晉對她的喊叫置之不理,正欲帶她走,妖君出其不意的出現,一把羽扇落在了鴛鴦肩膀上,紅衣如殘陽美的驚心動魄,加之他那顛倒衆生的面顏,若此時不是非常時期,鴛鴦定要讚一聲,妖君,你又變美了!
“本君也守株待兔了很久,你這丫頭也挺能忍耐,到現在才主動出來,虧的本君比你更有耐心。”
“妖君,你救我。”
倉北晉眯了眯滿是不悅的眼睛。
鴛鴦對妖君顯然比他多了幾分信任。
妖君手攀上鴛鴦肩膀,和鴛鴦很親密似的,“你也知道本君比他值得依靠,既然這麼有眼光,不妨明日嫁給本君得了。”
他還惦記這事。
鴛鴦心裡怨念了句你們兩都不是什麼好貨,面上撇倉北晉一眼“是的,妖君你很棒。”
“那我們走罷。”
至始至終,妖君帶走鴛鴦都沒有和倉北晉說一句話。
倉北晉哪裡容得妖君在他面前挑釁一樣的橫行霸道,追了上去,熟料妖君有備而來,埋伏了妖精在那裡,如此一來,他追上去,反是絆住了他。
妖君帶鴛鴦回了殿,照樣是手一揮,把她給囚禁了起來,鴛鴦皮笑肉不笑“你死心吧,我不嫁給你。”
“不嫁?”
“那你想不想見一個人最後一面。”妖君施好法術後雲淡風輕的倚着雕花梁木睨着她。
“誰?”鴛鴦認真了起來。
“自然是你最想見到的那個人。”
“他怎麼了?”
“他今天九死一生。”
鴛鴦沒有狐疑,心中只有刀絞似的疼。怔怔然着呼吸也不太順暢,連接下來的話都沒力氣再問下去。
“趁還有點時間,吾可以慈悲的帶你去,前提是你得答應嫁給本君。”
鴛鴦沒有心思罵趁火打劫的妖君是個變態,魂飛天外一樣的僵僵說嗯。
這下輪到妖君意外了,抿起得逞之笑,摟住鴛鴦腰間,舉止之間風流寫意。
鴛鴦卻不識趣的排斥。
“拒絕什麼,早晚你都是吾的妖妃。”
血腥瀰漫的戰場,不用猜就知道經歷了一場劇烈的廝殺。
鴛鴦看着腳底下已然變成枯骨的屍骸,毛骨悚然的同時下意識踩着乾淨的地方迅速離開,妖王在她背後看着她的舉動,頗覺搞笑。
“如果他死了,你會怎樣?”
鴛鴦沒回,徑自向前走着。
妖君漂移過去,自問自答“殉情,還是一蹶不振,抑或者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很好奇,等他死了你的反應。”
“不會說人話就閉嘴。”鴛鴦腳步搖搖晃晃,顯然被妖王這話給刺激到了。
走了不多時,妖王搖着小羽扇“還往前奔什麼,你的那個就是在這裡和魂魄尊絕戰的。”
“魂尊是?”
鴛鴦敏感的抓住了妖君話裡當然要點,心中猜測着,魂尊是萬魂至尊嗎?
“你想些什麼。”
“你快點和我說!”
“魂燈本體。”
“魂燈不是上古時期的神者鍛造出來的嗎?怎麼會有本體。”
不,有一種本體並非借物而生,而是來自渾然天成,除去天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的繁衍,還有一種生命來自天地精華滋生,好比石頭裡蹦出來的那一位大聖……上古時期據現在多少年已經無據可證,而魂燈此乃逆天神物啊。
魂燈之體,單憑陌御怎能抗住。
說陌御九死一生無一點誇大。
鴛鴦霎時生無可戀,蹲下了身子。
妖君繞有興致的捏她的臉,她也不掙扎了。
這個樣子可不好玩。
他的妖妃成天擔憂着另一個男人的生死。
這帽子還沒戴上就綠油油的了。
“死要見屍,不是還沒有親眼看到他死嗎?”
妖王嘴裡的話十句有九句是不能拿來安慰人的。
“他說過要娶我的。”
鴛鴦看着滿地屍骨,悲從中來 。
“吾也說過要娶你,怎就不見你念叨在嘴邊,真是偏心。”
忽的,天邊,一片山峰轟炸的巨大聲響震耳傳來,伴隨着的還有地面的搖動,也幸好只是一下,不然妖王估摸着這一塊地都得塌落了。
鴛鴦忙立起身“陌御和魂尊是不是在那邊?”
妖君竟然也破題兒的凝重之色“過去看看。”
拉住跑得快鴛鴦的手“這樣子光明正大去,等於送死知道嗎?”
“跟我來。”
兩個人都是妖,要僞裝起來輕而易舉。
“哎,這也太遠了吧。”附在路邊灰不溜秋的草身上的是鴛鴦,而一顆略顯乾淨不知名草的則是妖君了。妖君道“你當魂尊是傻的,我們離得近了還不會被發現。”
鴛鴦“你不是妖王麼,怎麼會這麼窩囊。”慫包這個形容詞鴛鴦慎重想了想 ,覺得說出口可能會氣的他炸毛。
妖王說“你懂什麼,本君這是顧全大局,忍辱負重,什麼窩囊,一點都不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這話的奧妙所在。”
原來如此。
鴛鴦一幅我懂了的表情,然後默默轉頭靜靜看前面還在激戰的兩人。
妖君覺得她這樣子蠻可愛,難得的和她描繪場面“穿鴉青色的是魂尊,別看他道貌岸然身姿矯健,其實長得比吾醜了那麼一丟,那個玄衣的吾就不和你解釋了,眼下的情形呢是魂尊明顯壓過陌御一頭,陌御身上傷處至少也……呃,吾還有待細看。”
鴛鴦是看不清楚那兩個人交的什麼戰,只是兩道光束時上時下,飄忽不定,變幻莫測,他們身周千里之外更是萬跡人蹤滅,除了她和妖王基本沒有什麼能倖免活着的生物了。
“你覺得陌御有希望贏嗎?”
妖王搖了搖草的頭。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我還什麼都沒表示,剛纔風吹的。”
“……”
鴛鴦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陌御還有希望。”
妖王:“明明吾什麼都沒說。”
鴛鴦繼續唉聲嘆氣“那有什麼辦法嗎?我絕對不能眼看着他死。”
“你還是眼看着他死吧,在超然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妙計都不管用,不過陌御死了明天剛好能嫁給我。”
鴛鴦垂下頭。
“如果你鐵了心要和陌御一起死的話,我不會阻止你,但是你的遺體只會和幾千萬年後死的吾葬在一起。”
“幼稚。”
妖王低低一笑“吾只對你幼稚。”
風忽然咆哮起來,風聲如瘋子在嘶吼,四周的草木都被呼嘯的腰斷,更慘烈的直接被這颶風拔出了土,飄搖空中,不知去向,那兩人身形一明一暗,空中氣流激化,比滔天駭浪還要猛烈怒轉,鴛鴦妖王兩人目不轉睛。
“發生了什麼。”
妖王桃花豔深邃如譚“陌御被打趴在地,形勢對他不佳。”
“喂,你過去只會是累贅。”妖王話沒說完,已經出手用法術凝住鴛鴦身形。
細微的風吹草動,那魂尊勝利之態,亦騰出了劇邃的眼睛睥來這邊。索性妖王眼疾手快,忙用法訣掩住了自己和鴛鴦的身形。
鴛鴦和妖王俱冷汗滲出額頭,這魂尊真不是一般正常人,這麼遠的視線看過來竟讓人如芒在背。
陌御抹去嘴裡涌出來的血絲,握拳而起,趁着魂尊注意力被不明物體影響,執劍凜然,如鬆而立。
熟料魂尊並未對他這大敵鬆懈,兩人再度打的難解難分,該慶幸的是,妖王和鴛鴦兩人躲過了一劫。
“剛纔,謝謝。”鴛鴦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事態發展明顯就對陌御不利,假使自己在一頭熱衝上去,其結果必定是脫離陌御。
“還不算太笨。”妖王哼了哼。
“魂尊有所察覺,可惜被陌御掣肘着,沒精力來搜索我們,但不代表一直是這樣的局勢。”
此地不能久留。
鴛鴦眉頭凝成個大疙瘩“那陌御怎麼辦?”
“吾也不知。”
“走吧。”
“我想和他共生死。”
妖君側目看她,眯起桃花眼,心中也不知道要怎麼駁她的話。
“妖君,你走吧。”
“陌御和我一樣,都沒看錯你。”
世上難得癡心者。
鴛鴦心想,她纔沒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好,只是性命攸關的那一方是陌御,換做今天是她在面對強者受制,陌御也決計不會棄她而去。
她不怕死不代表想死,如果有的選還會千方百計的活下來。
“妖王,你走吧。”
妖君看她不懼的神色,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有說什麼,掐訣分秒必爭的離開了這危險地方。
鴛鴦“……”
魂尊終於發現了鴛鴦,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沒有任何手軟遲疑,一道光束劈向鴛鴦天靈蓋。
好在鴛鴦是妖,這一擊還是堪堪僥倖避開了。
是僥倖,因爲魂尊離她很遠,在近一尺,她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很有可能當場血花四濺。
陌御大驚失色,卻是鎮定了下來,沒有去和鴛鴦相認。
魂尊心情不怎麼好,他纔出世十多天,還沒有將淤積了幾千年的鬱七發泄出去,卻被百年難得一遇的對手纏上了身,縛住了身。
儘管他妥妥的佔上風,但這個對手就跟小強似的,打他不死趕他不走。
魂尊對此還好奇,幾千年前天界也沒有這樣難對付的仙君,這仙君,冷酷範兒十足,按道理來說,應該只是比較堅毅耐打,不至於這麼狡猾難趕啊。
是的,魂尊雖然本事高超,但他現在的心思沒有放在與人決一死戰上面,他攪得六界生靈塗炭亂七八糟的理想纔開始起步,還沒有寂寞空虛出新境界,想找人分個輸贏,順便看淡紅塵一了百了……
可誰來告訴他這個仙君爲什麼怎麼打也打不跑!
這裡陌御不得不褒獎天君一句,果然高瞻遠矚,卓有遠見。
看到鴛鴦,魂尊只想殺一個人解解氣!
殺不了這小強仙君,殺一隻小妖還不是易如反掌。
鴛鴦敏感發現,自己有危險,擡腳跑。
陌御不動聲色的堵住了魂尊去路,將遠在幾尺外面的鴛鴦護在後面。
魂尊自己不好推開陌御過去,說白了也沒法子就這麼推開人家,不過要一個人過到他身邊來,隨便伸伸手指頭就可以。
鴛鴦壓根跑不了,頭皮一麻,身子被什麼提起,不可控制以流星墜天之速,被魂尊召至身邊,摔在了地上。
陌御雙手緊握劍,雙目充斥怒火,鴛鴦將嘴裡的腥甜硬生生的哽塞下腹,擡頭,佯裝不經意的掃去,示意陌御自己無礙。
比這更痛的,在以前不是沒有受過,而今天這點傷,在魂尊這裡更加微不足道,陌御若因她暴露了弱點,他們兩人都會沒有活路。
只是,魂尊深不可測的打量起來鴛鴦。
“本尊覺得你有些熟稔。”
話音宏亮,滲透了風般,極爲有力,不枉一代無人比擬的神尊。
鴛鴦平復着心中的對強大力量避之不及的叫囂,聲音有些低啞“區區小妖而已。”
魂尊怎會被鴛鴦這話搪塞過去,作勢越過陌御,陌御動了動腳步,魂尊頗有深意的審視他“一點私事處理,仙君連這點時辰都不放過?”
陌御雷打不動。
魂尊淡淡諷笑,徑自繞過他,鴉青色長袍撂風而動,雖爲燈魂,卻也生的天資不俗,便是陌御在他身邊,也失不了他分毫與衆不同的壓迫氣勢。
“能讓本尊覺着面熟的小妖當今世上只你一個。”
魂尊輕輕一擡手,鴛鴦的臉就彷彿被一隻無形之手攫住。
未幾,鴛鴦“魂尊可想起我來了?”
魂尊慢條斯理的笑,非常虛假,卻也讓人看不透其人任何想法。
“區區小妖,當真不足本尊掛心。”
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到他嘴裡反到變成她的渺小。
果然是一個不省油的燈魂說出來的話。
“殺了罷了。”
鴛鴦“……”
陌御一把劍送了過去,魂尊側身,這還是第一次見這仙君偷襲。
“陌御。”
鴛鴦被走過來的陌御扶起,他身上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只可惜玄衣看不出他身上的傷口在哪,血跡也不甚明晰,嘆息着將鴛鴦額角的散發捋順,輕聲在她耳畔道“這裡不是你插足的地方,快走”。
“你受傷了。”
“沒多大事,你不要讓我擔心。”
“你們果然相識。”魂尊想到了什麼,馬上動手殺向了陌御,這些天來還沒了斷的你死我活,早讓魂尊煩膩歪了。
有混尊在,陌御時刻保持戒備,一把推開鴛鴦,他孑然擋住魂尊的進擊。
鴛鴦擡腿想跑,不曾想,魂尊不打算放過她。
電光火石間,陌御被魂尊打中腹部,鴛鴦回頭,眼看陌御被魂尊打傷狼狽倒地。
“跑了就等着以後給他收屍吧。”
鴛鴦心知魂尊這話是虛虛假假雜糅在一塊,陌御要是能這麼死了,早死了。
可看到陌御渾身的血污,鴛鴦又猶豫不定,最終沒有當機立斷,想走就走。魂尊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腳撇開了陌御,將鴛鴦控制在手,不等陌御追擊,他挾着鴛鴦已經掠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