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兩銀子,怎麼可能!”貞杏不滿意的說道。
李寡婦冷笑了兩聲,斜着眼睛看着貞杏說道:“怎麼不可能?怎麼着,你們把我們家的房子燒了,還不賠錢?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咱們到衙門去說說去,看看誰能有理!”
說着,李寡婦突然站起身來,扯着貞杏的手就往外拖。貞杏努力的擺脫開她的手,可是,這老寡婦的手像是鐵鉗一樣,死死的抓着貞杏。
“怎麼着,我不在家這麼一會,還搶上了?”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進來。貞杏一扭頭,看到齊博鬆走了進來,不禁的如釋重負。
齊博鬆伸出手,瀟灑的拉起了袍子,大步的走了進來。李寡婦見貞杏的男人回來了,不知爲什麼,竟緩緩的鬆開了貞杏的手。
“李大嬸,你這就不厚道了,我纔不在家這麼一會,你不說幫着你侄兒媳婦照看着店面,怎麼還拉着你侄兒媳婦上衙門?怎麼着,是你侄兒媳婦得罪你了?要是那樣,改天,侄兒我祥和莊擺上一桌子酒席,親自向你謝罪。”齊博鬆說道。
李寡婦冷笑了兩聲,見到齊博鬆,她心裡有些沒底。過去,齊博鬆將綢緞莊的少東家掛在煙囪上的事兒,她早就有所耳聞。別看她在貞杏的面前橫,但在齊博鬆的面前,可就沒有那麼大膽。
再怎麼說,貞杏也不過就是一介小女子。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家小姐。就是再潑辣,能潑辣過她一個死了丈夫被人欺負過許多年的老寡婦?
“你們家燒了我們家的房子,讓你們賠錢,這事兒過分嗎?”李寡婦雖然心裡有些忐忑,但嘴上可是絲毫的不服輸。
齊博鬆笑了笑,請李寡婦坐下,微笑着說道:“當然不過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弄壞了人家的東西,賠錢也是天經地義。這事兒,我們能說出什麼?不過,嬸子,就是賠償,也應該有了個範圍吧,不能漫天要價吧?”
“哎呦呦,大侄子,怎麼着,你的意思,嬸子我是獅子大開口?說出去聽聽,看看我要的價兒到底高不高!不多不少,就一百兩銀子。這價錢,還是高不成?”李寡婦說道。
齊博鬆冷笑了兩聲,突然變了臉冷冷的說道:“嬸子好記性,當年,那綢緞莊霸佔着你家的地方不肯讓步,是誰幫着嬸子將他們趕走?如今,你侄兒有困難了,嬸子不幫忙還來鬧事兒?嬸子是個明白人,你侄兒和侄兒媳婦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該賠償的,我一個大子兒也不少。但是,嬸子要是想要趁火打劫,你侄兒可不讓了你!”
“你……”李寡婦氣的站了起來。
貞杏一看,猛然覺得應該是自己做和事老出場的時候了。貞杏趕忙端來了一盤子小點心,放在了李寡婦的手邊。
“嬸子嚐嚐,這是今兒新到的點心。嬸子容我說兩句公道話好不好?我們與嬸子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對嬸子如何嬸子心裡應該清楚吧?甭管我們這店賺錢不賺錢,可是,每個月的房租是沒短了嬸子的。你說燒着火,我們也不願意。我們損失了多少?嬸子是個明白人。我們也不糊塗。我看,不如這樣吧,該賠償的,我們一定賠償。但是,嬸子要這一百兩,實在是有些多。我們一個月折騰下來還到不了一百兩的銀子呢,這樣吧,算我們的誠意,少賠一點。嬸子看如何?”貞杏說道。
李寡婦思量了一下,還沒等李寡婦回答,齊博鬆突然說道:“三十兩,多了可沒有了!”
貞杏一聽,立刻說道:“這樣吧,嬸子,我們賠償四十兩。家裡什麼情況嬸子都知道的,再多了,我們也沒有了。”
李寡婦不高興的站了起來,陰陽怪氣的說道:“算我怕了你們,五十兩銀子。月底送到我家來,別說我做長輩的欺負你們。給了你們緩衝的時間!”說完,李寡婦像是倩女幽魂中的鬼魂一樣,扭動着肥胖的腰肢,離開了齊家。
第二日一早,貞杏吩咐小福子找來泥瓦匠和木匠,重新粉刷屋子,又裝上了大門和牌匾,另外,又重新做了幾個燒燬的架子。
這樣一折騰,從賠償李寡婦的錢、裝修的費用到貨物的損失,一共竟然用了一百六十兩的銀子。這可把貞杏心疼的要命,去年年底最後的那一個月的促銷,幾乎全葬送在這場大火裡,貞杏每次想起這件事兒,就捶胸頓足的懊悔。
簡單粉刷的齊家超市,並沒有因爲這場大火損失多少客人。新的促銷來臨之前,齊記的每天總營業在五兩銀子左右。
貞杏合計着,像沃爾瑪和家樂福這種超市,都有屬於自己的品牌。其實,完全可以找代工,做一個“齊記”的品牌呀。不過,在她考慮這件事兒的時候,伊犁商會裡,有人不滿意了。
當初,建立伊犁商會的主要目的就是大家聯合起來對付於大派。如今,於大派像是消失了的空氣。商會中沒有了統一的敵人,自己就窩裡反了起來。
瑞福祥鞋莊的孫老闆,和德勝祥的方老闆,兩家同爲賣鞋的,因爲爭奪顧客而大打出手。一天半夜,劉老闆親自砸開了貞杏家的門,拉着齊博鬆就出去了。
齊博鬆擔心貞杏,她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萬一這個時候有人來鬧事兒,她可應付不來。索性,就帶着貞杏,一起去解決這兩家鞋業巨頭的矛盾。
到了祥和莊,兩家的老闆不肯共處一室,被分別安排在兩個不同的房間。劉老闆低聲吩咐,讓小二將孫老闆帶到這個房間裡,一時間,大家陷入了短暫的尷尬。
齊博鬆給貞杏找來一把椅子,輕輕的扶着她做了下來。方老闆見貞杏的手臂上還裹着厚厚的紗布,問道:“弟妹的手還沒好呢?”
“可不是,這都大半個月了。”劉老闆代替貞杏回答到。
貞杏笑了笑,對方老闆說道:“謝謝方大哥惦記着,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方老闆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肯定是於大派搞的鬼。要不是他,我把腦袋割下來。他這個傢伙,做了壞事兒就把責任都推到了別人的身上。”
“哎……,有什麼辦法,李四死活都說,火是他放的。他看着我們家生意好心裡嫉妒,所以放火。可是,這李四兒是個拉車的把式,和我們家的生意是風馬牛不相及。於大派又是縣太爺的小舅子,縣太爺當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齊博鬆說道。
劉老闆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這個世道,咱們做生意的難呀。縣太爺能把你放出來,能讓於大派滾出這條街。已經是給足了咱們的面子。於大派這回肯定記恨在心,我聽說,他組織了一隻駝隊,去南疆了?回來以後,一定又是一場風波。”
正當這時,孫老闆走了進來,一見方老闆,立刻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齊博鬆笑着拉着孫老闆在一張椅子前坐了下來。
“小齊,你可別說我不給你面子。我不和這種人在同一個房間裡!看着晦氣!”孫老闆惱怒的說道。
齊博鬆趕忙笑着說道:“孫大哥,來來來,你先坐下。要是方大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小弟我替代他向你賠罪。孫大哥,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弄得生分了?我知道,孫大哥在商會裡一向的積極,是真心實意的對商會好。你看看方大哥,不也是真心實意的對商會嗎?兩個真心,都是好心,既是好心,爲什麼不坐下來好好的聊聊,解開心裡的疙瘩呢?”
“你少來這套。小齊,你問問他做過什麼!他竟然搶了我的貨!蹌行!缺德不缺德!”孫老闆鄙夷的看着方老闆說道。
“唉!你說什麼呢!說什麼呢!誰缺德?我可是忍了你好久了!要不是,今兒老劉大哥、小齊和小齊家媳婦在,我早就揍你了!”方老闆說道。
“得得得,兩位哥哥,這錯兒都是我的。你們倆先別吵吵,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齊博鬆說道。
“談什麼談!和他這種人有什麼好談的!”孫老闆說道。
這時,貞杏突然開口了:“兩位哥哥,咱們有什麼話不能敞開了說?當時,爲了救我們家齊博鬆,大家出了多少的力?兩位哥哥和伊犁商會的恩情,我們不會忘了。可是,現在於大派一離開,大家怎麼反而不團結了?”
兩個大男人聽貞杏這麼一說,突然閉起了嘴,一言不發。貞杏心裡有這個把握,女人的面前,他們總想保留點形象,她知道,只要她開口說這番話,這兩個男人一定不會在吵下去了。
貞杏笑了笑,又說道:“我看你們吶,是沒有了共同的敵人,所以,纔想起來窩裡反了。劉大哥,我倒是有一個提議。這兩位老闆,都是這條街上的大人物。剛好,咱們商會的副會長一職還缺着,就由這二位出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