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伯羅伯爵夫人號一直挨着臨高角行駛,它順着潮水慢慢的向灣內駛去,同時不斷的發射着炮火,那些白色光柱始終照射着船隻,岸上的東方人顯然把他的船作爲主要的攻擊目標了,炮彈不斷的朝他飛來,幸好敵人手裡沒有重炮,西班牙大帆船結實的橡木船殼抵擋住了大多數炮彈的轟擊,只有少數炮彈擊穿了船板。但是炮彈殺傷了許多水手,甲板上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斷手斷腳缺頭的身體,甲板的排水溝裡流着血水。阿拉貢內斯有點受不了了:這麼打下去他不就地補充華人水手恐怕就只能打道回馬尼拉去了。
“這魔鬼的光柱!”阿拉貢內斯看發出詛咒的聲音,“還沒得手嗎?”他再一次的問李絲雅。她一貫鎮定的面孔也有點痙攣。除了西班牙人的炮火,劉香這次投入的本錢不小,登陸的各路人馬都是積年老匪,許多是亡命之徒和官軍水師的逃兵。以她的經驗,斯卡伯羅伯爵夫人號的火力在中國沿海是無出其二的,雖然在海戰中不見得象他吹噓的那樣可以滅了劉香,但是壓制住沿岸火力還是不成問題的,再配合這批精幹的海盜,奪船十拿九穩的事情――沒想到精心策劃的計劃並不比諸彩老的下場好多少。
空氣忽然傳來了一種與衆不同的尖銳呼嘯聲。兩個人一驚,一顆尖型彈結結實實的穿透了側舷,木片、鮮血和屍塊從缺口處飛了出來,滿耳都是哀叫聲。
“開炮!”
隨着白羽的口令,又一發70mm的尖形彈呼嘯着飛出炮口,已經改裝完畢的2艘漁輪上的4門70mm線膛炮盯住斯卡伯羅伯爵夫人號輪番開火,線膛炮發射的尖型穿甲彈的威力幾倍於圓彈,再厚的橡木板也擋不住。
斯卡伯羅伯爵夫人號終於抵擋不住,這種突然出現的炮彈摧毀了西班牙大帆船差不多一整面的舷牆,16門大炮中的9門已經完全不能發射,甲板下的炮手死傷過半。
“發出煙火信號,撤退。”阿拉貢內斯終於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雖然還沒開始退潮,要撤出港灣不大容易,但是此時不撤退,恐怕就再也撤不出去了。和劉香的同盟就暫時讓它見魔鬼去吧。丟了船,把一家一當都押在這上面的阿拉貢內斯就一文不名,等待他的是馬尼拉總督的怒火和債主們給他準備的監獄了。
“船長,我們還有幾艘划艇沒回來――”
“不用管那些骯髒的土人,轉舵!”
“划艇上水手不夠了。”
“把所有能動彈的人都給我趕去划船!”阿拉貢內斯暴怒起來,“快去!”
幾十個水手順着纜繩滑到划艇上,在長漿的推動下,西班牙大帆船艱難的轉過舵,開始撤退。阿拉貢內斯命令能發射的大炮繼續發射,一是多少壓制住敵人的,二來可以多消耗掉彈藥――逃命的時候船越輕越好。
“魔鬼!”他咬牙切齒的對着港灣深處的巨大船影說到,心底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寒意。
李絲雅站在他身旁,她曾想阻攔阿拉貢內斯的撤退――他一跑掉,劉幫主那五條雙桅船上的幾門炮更壓制不了敵人了,連船帶人都得給葬送到這裡。但是現在不是講義氣的時候,她順手把斗篷的風帽一兜,不引人注目的退下船樓去了。
西班牙人的撤退使得港灣內的海盜們完全喪失了鬥志,五艘雙桅船中的二艘已經在戰鬥中被港內火炮打沉,另外三艘看到西班牙人逃跑了,也跟着轉舵。一艘船在逃跑的時候忽然爆炸,煙火直衝天際。岸上的海盜們頓時亂了陣腳,許多人丟下兵器,爭先恐後的朝海灘上的划艇舢板跑去,在不多的幾艘舢板旁一度還引起了激烈的械鬥,許多人被殺,擠滿了逃命者的小艇在混亂和顛簸中已經很難控制,當追擊到海邊的穿越軍用步槍繼續射擊的時候,一些小艇傾覆了,海面上到處是浮動掙扎的人頭。剩下的一些人見勢不妙,逃進了附近的紅樹林苟延殘喘。
隨着各路人馬逐漸整合,聯絡指揮也順暢起來,從百仞城緊急增援的一個排也抵達了,席亞洲帶着士兵一路狂奔到到博鋪,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港口到底如何了,路上就聽得槍炮聲震天,看到探照燈亂舞,十分駭人。只怕穿越衆已是死傷慘重。
到了營地一看,雖然四周一片狼藉,見着鄔德,才知目前有二三十穿越衆受傷,大多是輕傷,土人勞工和士兵傷亡不少。
因爲天色未明,敵我剛纔又是一番混戰,各路人馬抵達後只是分駐各路口和要點,防備着敵人逃跑或是二次來攻,等到天色放亮再做決定。李海平建議將漁輪發動,追出港去,擊沉或者乾脆捕獲那艘洋船,但是衆人覺得眼下局勢未明,還是暫時保持守勢。
正商議着下一步的行動、打掃戰場和救治傷員的事情,忽然聽到一聲喧譁,接着又是炮聲、槍聲和吶喊聲音,十多分鐘後,聲音完全停歇了,間或傳來一二聲慘叫。
原來蝟聚在紅樹林裡的海盜們見勢不妙,企圖衝出去奪路而逃,結果被周圍嚴陣以待的海兵隊和大炮屠殺,全部斃命,受傷的也被補了一刺刀。
激戰了1個小時,博鋪港內的火光漸漸熄滅,唯有一艘火yao爆炸的雙桅船還在水面上燃燒漂浮,水面上漂浮着各種殘骸和屍體。登陸的大約400名中外海盜中有一大半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傷員遍地都是,哀號和慘叫此起彼伏。從百仞城抽調來的醫療組和衛生學校的護士們忙的焦頭爛額。
鄔德一邊派人滅火,一邊從百仞城抽調民工和必要的物資打掃戰場。自己還親自去了次隔離檢疫營,這裡關着好幾百從百圖遷徙來的男女老幼,剛纔的一輪激戰中這裡也中了一些炮彈,建築部分被毀,十多人傷亡。營地內一度恐慌。鄔德對大家撫慰了一番,告知是海盜來襲,已被他們打退,又讓擔架隊把傷員都擡出去救治。
天色微明之後,各路人馬開始對周邊進行大規模的清繳,不過餘下的活人已經不多,俘虜不到五十人,重傷的人不勞穿越者良心鬥爭,新軍士兵一刺刀一個都給解決了,只有那些自己能走到包紮所的人才能活命。
執委會衆人在海兵的護衛下巡視海灘,衆人一夜惡戰,都有些大難不死的感覺,不少人面色蒼白。總得來說,象第一次打退縣裡的圍剿之後那樣嘔吐的少了許多,看來大家也漸漸習慣了血腥場面,倒是新軍的戰士,雖然多數人也是第一次打仗,對血腥場面一樣熟視無睹――這個時空的人對死亡的場面見得太多,早就習慣了。
馬千矚一邊走一邊還和人拉家常,鼓勵下大夥的士氣。在他看來這樣強度的戰鬥還只是開始,以後會有更嚴峻的考驗等着他們。
“馬委員,戰鬥統計出來了。”計委的工作一向以精確高效和無情著稱。
馬千矚翻看了一下,對着衆人道:“這仗,我們是虧損嚴重啊。”
衆人絕倒。
“你們不要一臉的好笑。”馬千矚沒有好氣的拍了下手裡的文件夾,“如果大家覺得繳獲的幾百把鐵皮刀、幾桿火繩槍、十來條漏水的舢板能夠抵得過我們消耗的1900發子彈,214發炮彈和幾百公斤火yao?”他最後又加了一句,“死亡新軍戰士20人,勞工15人,重傷殘廢10人。”
最後的傷亡數字的確有點觸目驚心,新軍士兵都是他們精心訓練出來的未來軍隊的種子,就這麼損失掉了實在讓人心疼,勞工起碼也會幾句普通話,而且也適應了這裡的工作方式,建立起了起碼的信任。
“這羣遭瘟的海盜!”李海平因爲戰鬥中海兵隊損失慘重,心疼的要命。
“你們非要自己訓練什麼海兵,訓練不足了吧?陸上打仗還得靠――”
魏愛文的話還沒說完,只見海軍衆對其怒目而視,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架勢。
席亞洲眼見馬上會引起毆鬥,趕緊插話:“現在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大家還是把戰鬥好好的檢討一下,補下漏洞,看看以後怎麼辦。”
“海兵最少要擴充到二個連,”李海平馬上提出,“博鋪的守備任務太重,執勤點過於分散,而且還要管理炮臺。”
馬千矚制止了又要發言的魏愛文,說:“海軍的缺員得馬上補上,擴軍的問題要綜合考慮。我們先來談博鋪的設防問題。”
博鋪的防禦還是顯弱,炮臺數量少,重炮不夠。臨高烽火臺在戰鬥中體現出了它的巨大價值,不僅居高臨下的監控了整個戰場,可以隨時隨地的報告戰場動向,探照燈也起到了極好的戰場照明作用。相比之下,那門12磅炮的發揮的效果就顯得有限多了。炮兵小組認爲:炮臺上的大炮最好要大於24磅,穿越者鑄造的幾門重炮限於吊裝能力,沒能運到烽火臺上,而改爲架設在棧橋旁的臨時炮壘上,事實證明這種倉促建造的炮壘本身的防禦水平太差,又沒有足夠的步兵掩護,在戰鬥中很快就被敵人攻佔,十幾個海兵全部戰死,造成了本次戰鬥中最大的傷亡。
12磅山地榴彈炮再一次體現了它的巨大價值。三四個人就能拽着跑的機動性使得它成了穿越者最可靠的面殺傷武器。林深河指出,如果能夠在兩座臨時炮壘旁配備1~2門山地榴,炮壘未必會這麼快被攻陷。
李迪、白羽和其他一些炮手們還提出,炮彈種類太少,實心彈對敵人艦船破壞有限,而霰彈只能在敵人距離很近的地方纔能發揮其殺傷力。
“沒有榴彈的話,至少也得有燃燒彈、哦,對了,還有鏈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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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鏈彈的話,這次就能打掉西班牙帆船的桅杆――它跑不掉!”
“原始的燃燒彈我記得不難吧?就是一個燒紅的鐵球,要有這個也不錯啊,起碼能讓船燒起來。”
“除了大炮,港口本身還得有些其他的設防措施。”李海平建議,“能不能搞些水雷?我知道做觸發水雷有點難,搞視發水雷怎麼樣?這個技術難度不大吧?”
“也不小。”林深河搖搖頭,“視發水雷要有電**起爆――這個還好說,用電珠代用,我們存貨也夠,但是需要的電線可就太多了,相對來說還是觸發雷好做。我們集中攻關一下。”
討論下來,決定在棧橋旁增建二座磚石水泥結構的三層炮臺。豐城輪的高大身軀在港口中也能起到類似博鋪烽火臺的作用,執委會決定在上面增加1~2座可迴轉的重炮。再考慮在港灣的入口處設置一些封鎖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