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暫時不要招了,機器用得人少,一般的散工招多了不好安排。”劉三說,“藥鋪裡的夥計、藥工有本事的不妨再招幾個――醫局能用。”
劉三關照他最近不要再招人了,等工廠落成之後再按照需求擴充人員不遲。
其實是鄔德和他打過招呼,要他把好中藥廠的人員關――現在潤世堂裡的工人有穿越集團招募來得,也有潤世堂自己從廣東招來得。成分複雜,也不容易管理。鄔德希望劉三儘快把人事權收回來,以後製藥廠的工人準備從檢疫營的難民中統一調配。
“賢弟說得是,”楊世祥沒想到其中還有彎彎繞,他對如何組織機器生產一竅不通,對劉三說的一切都是言聽計從了,“以後這廠子的事情,就要全部拜託兄弟了。”
劉三滿口應承,便談起潤世堂開設分號的事情了。李梅出任商業部副部長兼任合作社主任之後立刻對中成藥這個獲利豐厚的拳頭產品發生了極大的興趣,專門和衛生部開了幾次協調會,就擴大藥品銷售的問題進行協商。而對外情報局也希望增加新的駐外據點。
藥店不比奢侈品,那是人人都需要的東西,開在哪裡都不會惹人注意。潤世堂就成爲一個合適的對象了。
楊世祥不知道其中原委,但他也是極有野心的人。暗自盤算了一番,卻連連搖頭:“分號還是暫時不開爲好。”
他接着解釋原委:“開分號就要涉及到用人,我這裡有本事又信得過的,只有一個劉本善,其他人都沒當掌櫃的本事。再說,潤世堂這塊牌子在廣東一點名氣也沒有,藥店講究是老字號,越老病家醫家越信。”
“我倒是有個想法,”劉三說,“潤世堂能重整旗鼓靠得是什麼?”
“當然是賢弟你的兩張方子。”
“沒錯,這就是叫一招鮮吃遍天下。若是賣生藥飲片,自然是字號老得好,但是我們只要有幾種特效的丸散藥劑,不愁買賣不上門,飲片不賣也罷。”
楊世祥一怔,不賣飲片還能叫藥鋪麼?他到底是商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不賣飲片只賣成藥的話,成藥直接從臨高做好了運去,店裡無需儲備大量生藥,也用不着僱傭許多藥工炮製藥物,更用不着很大的房屋作爲儲存和加工之用。只要一所櫃房,再僱傭幾個夥計當櫃賣藥就好,掌櫃只要老成可靠就能用。能缺省一大筆的成本。
這個主意很妙,楊世祥想了想,又搖頭:“可惜沒這許多成藥可賣。”
“有了藥廠還怕沒有藥?”劉三胸有成竹,其實劉三和李梅打得注意是類似屈臣氏的連鎖藥店。
兩人商量了一番這個藥店該如何開,成藥的方子來源等等。計較稍定,楊世祥便打聽起澳洲人什麼時候準備“分女人”。
“不瞞兄弟說,大哥這裡頗有幾張滋陰壯陽的秘方,”楊世祥說,“王師爺用了都說好!”說着他站起身來打開身後的一個櫃子,從裡面取出些罈罈罐罐來。
“這是藥酒,這是滋補膏,”楊世祥指點桌子上的幾個罐子,“都是按照家傳的方子炮製的。”他指着其中的一個罐子,“王師爺吃得就是這種,很是見效。”
“他是中年活鰥,納了妾當然要用這個。”劉三笑道,“這個買賣能有多少,不做也罷。”這五百號人現在的問題是沒地方發泄,而不是發泄過頭需要滋補。再說穿越衆幾乎全是青壯,吃這個恐怕只會上火。
“這些滋補藥劑大哥願意全部報效。”楊世祥說。
劉三一怔。這份禮物可不輕。雖然滋補膏裡噱頭不少,真材實料的名貴藥材也是要用得。而且滋補膏不是吃一份就完事了,至少也得吃上一二帖的,算來也是很大的開銷。
“使不得。”劉三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是藥三分毒,穿越衆裡還有許多中藥黑,萬一有點什麼不良反應,就會成爲攻擊的把柄,影響到他和潤世堂之間的合作關係。
但這話不能直接說,他想了想說:“大哥的心意小弟領了,但是我們那裡多半是青壯,吃這個未免早了些。”
“賢弟不必擔心,”楊世祥說,“其中絕無虎狼之藥,不過是溫補而已。”
“使不得,使不得,”劉三回絕的很是堅決,見義兄的態度很是懇切,只好提醒他一句,“大哥,滋補膏也是藥,既然是藥就不是一般的吃食……”
楊世祥是個聰明人,立即明白了他內中的意思,心道兄弟果然想得周到!當下點點頭。
“若是有人需要,小弟自然讓他來買。”劉三說,“如此妥當些。”
“還是兄弟想得周到。”
這頓晚飯吃到深夜,兩人又議了許多要辦的事情。末了,劉三已經有了七八分酒意,滿面通紅。楊世祥要丫鬟送來酸筍韭芽湯,湯裡又下了二十隻鴨肉餛飩,即醒酒又飽肚,劉三吃得渾身酣暢。覺得在這結義兄長家過得日子比在宿舍好太多了。
楊世祥見他已經有了七八分酒意,叫了丫鬟扶他到裡間安歇下。劉三還有幾分清醒,先將自己的手槍套取下來放在裡牀,才躺下來任丫鬟替他寬衣。不覺立刻酣睡過去。
這一覺睡到半夜,猛然覺得心口悶熱難忍,身上大汗淋漓,連襯衫領子都溼了。口舌乾燥異常劉三伸舌舔了下乾澀的雙脣,睜開雙眼,嚥下一口唾液,更是覺得口乾的緊,屋子裡很亮,月光從紙窗戶裡投射進來,給屋子裡帶來一種朦朦朧朧的光暈。一時間他幾乎忘記自己身在何處,愣了片刻方纔想起這是在楊世祥的外書房院中。
他趕緊摸了摸自己的手槍:槍彈俱在才放下心來――以後不如把手槍留在宿舍裡,縣城裡有步兵連有警察還有特派員,和綠區也沒甚兩樣,帶着槍走來走去真是白白給自己找麻煩。
渴的難忍,便自己起身準備倒杯水來喝。窗前桌子上放着茶具。藉着月光下牀走進桌邊。窗戶外面的月光極亮,就是在窗下看書勉強也使得。
然而雖有茶具,卻沒有茶水。茶壺茶盞全是空得,觸手冰涼。劉三有些失望的坐回到牀沿上。忽然想起大明是沒有熱水瓶這樣玩意,要喝茶得現燒水現泡,考究的人家也不過是有茶房裡時刻滾着水備用而已。
只是酒醉之後口渴難耐,急需要喝水,劉三也不知道這院子中還有沒有其他人,一時正沒奈何。忽聽門簾一響,室內燭光搖曳――有個女子舉着燭臺走了進來。
“老爺怎麼不叫奴婢倒茶?”
開口出來是廣東白話,這是劉三能聽得懂的方言,知道大約是個丫鬟之類的人物,當下說:“不妨事。”
“您不叫奴婢,奴婢不就沒用了?”女人的聲音很清脆,說着把燭臺放在桌上。劉三不覺定睛看去,只見來人大約二十七八年齡,穿着青布裙襖,外罩背心,梳着雙丫鬟。生得眉清目秀,又透着成熟女人的風韻來。
劉三暗暗奇怪,二十七八歲的女人還梳着少女的髮型,看她的一舉一動中透出的嫵媚也非青澀處子說能有得。
而且此人他不認識:楊世祥家中的僕婢不多,他差不多全見過,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女人。
他警覺道:“姑娘是哪裡來得?”
“奴婢是新近投到這府裡來得,”女子落落大方,“婢子叫萱春,是從漳州來得。”
“你是福建人,怎麼說一口廣東白話?”
“奴婢是廣東人,早先的主家是漳州的。”她邊說話邊從外屋提進個小銅吊來,取了茶壺茶盞在那裡沏茶。
“不用沏茶,我不過是口渴,有口溫水喝就好了。”
萱春卻不答話,忙活了一陣端了茶盞過來:“三老爺喝茶吧。”
“三老爺?”劉三奇怪,忽然想到這是在稱呼自己。自己是楊世祥的結義兄弟,就是他老婆也得叫自己一聲“叔叔”,這丫鬟當然得叫他老爺了。
茶盞外面是溫熱的,即不冰也不燙,喝到口中那個只覺得茶香清潤入口甘甜,劉三擡手拭拭嘴角的茶水,萱春遞上塊手帕,讓他擦嘴。劉三心內暗道:“難怪駐外站的人個個樂不思蜀,這樣的享用可比住集體宿舍吃公共食堂好多了。”
萱春收拾了茶具吊子又摸了摸他的被褥。劉三酒後即睡,被褥上又是汗水又是酒漬。她返身離開,一會又抱了被褥進來,替他將牀上的被褥收起,重新鋪設。
“這是新洗曬過得,極乾淨的被褥。”萱春說。
“不用,不用。”劉三有點尷尬,這也太鋪張了,書房裡的被褥原本就是乾淨的,自己沒有酒吐,上面不過是有些酒漬,又出了一身大汗而已。
萱春雙膝跪在牀沿上替他鋪牀,褥子上加被單,還要掖好,很是費事。萱春撅着個渾圓飽滿的屁股,移到東,挪到西,劉三的雙眼也不覺得跟着移動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