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琳說:“我聽說大澳這個地方,過去也是珠江口的海盜和走私的重要窩點。”
“大嶼山島上的東涌和大澳都是我們要關注的重要目標――最好能夠予以徹底的清除。”陳海陽說,“我們先看看聚集在大嶼山的海盜們的態度。”
幾個人正在說話,有哨兵來報告:從大嶼山方向來了一條舢板,正向臨時碼頭這邊過來。
“看來是當地的使者。”陳海陽說,“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陳海陽不準備在指揮帳篷裡接見他們――本時空土著的心態他已經很清楚了,尤其是第一次來和穿越衆接觸的土著,你不擺出點架勢來,人對你的能力和信譽度就會覺得差不少。平易近人固然好,該有的架子戲一點也不能少。
所以指揮部在離碼頭不遠的一處有山凹可以避風的地方專門建起了一座“大帳”,四周用布幔圍起,外面再掛上網子,綴着許多鈴鐺――概念是從日本人的軍幕和蒙古人的網城裡搞來得。不但用料考究,還裝飾着許多圖案。
布幔周圍,澳洲政權的新發明的各種旗幡林立,看上去非常的威武。加上海兵和士官生全副武裝的站崗,整個網城周圍顯得肅殺威嚴。
坐船前來使者有五六個人,爲首的三個穿着比較好,看起來像是本地的殷實居民。一個個看上去畢恭畢敬的跟隨着海兵向大帳走去。
船上還卸下了不少禮物,這種事情穿越衆們已經見得多了。無非是豬羊燒酒,外加綢緞銀兩之類。
進入大帳的幾個人一看到居中端坐的陳海陽,一個個趕緊跪下磕頭,呈上禮單。
來得人果然是海盜,確切的說是一股小海盜。來得人正是這股海盜中的二路頭目,名叫金財發。
金財發來得主要目的要求“投效”。在“澳洲大幫”裡一起行劫。金財發的“老闆”名叫鄭保。有28艘雙桅大船,還有差不多70艘在內河能夠機動的“長龍”和舢板。在小股裡屬於實力相當強大的一股了。
鄭保準備趁着官軍慘敗,士氣低落,陸海兵力空虛的機會,進入珠江進行大規模的劫掠。爲此不僅在大嶼山一帶下錨等待機會,還糾集了許多零星的小股。包括前幾天向特遣隊發起突然襲擊的趙亞金一股就是其中之一。這樣的漁民臨時當海島的,他現在手下還有不少,少到一條船,多到三四條船的。
澳洲船隊的突然到來,讓鄭保感到了機會降臨到眼前了――如果能攀附上這個大幫,對自己以後的海上行劫之路大有裨益。陳亞金開始他的莽撞的搶劫行動的時候,他並沒有阻攔――澳洲人的戰艦戰力到底如何,他想親眼看看。
“這麼說,你們有心要進珠江了?”
“是,小的們願意追隨澳洲老闆們,一起打仗發財!”金財發說。
“嗯。”陳海陽不置可否:如果接受他們的投效,在下一步的珠江作戰中他們也是一股有用的力量。但是,這種海盜是無法有效駕馭的,他們對命令是否服從完全要看有沒有足夠的利益,而海盜們在行動中過於殘酷的行爲也會使得澳洲人大爲失去民心。另外,海盜們的力量很強,一起編隊行動就會給他們有反戈一擊的可趁之機――這都是必須事先考慮到的。
他想了想,回答道:
“爾等可知道,我等乃是澳宋朝廷堂堂的經制之師,如何和你們一起發財?”陳海陽露出輕蔑的神色來,“你們若願意投效澳宋朝廷,就是我澳宋百姓。就是澳宋之兵。不是你們這樣在海上行劫的盜夥了。你們可願意?”
金財發不安的在地上挪動了下身子,他不知道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在他的概念裡,大家一起合夥打劫,當頭的拿大股,下面的拿小份。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爲什麼還要牽扯到什麼“經制之師”這種說法上去?難道是要他們當澳洲人的官兵嗎?
“還請老爺們明示。”
陳海陽說:“你回去告訴你的頭目,若是真心要投效我澳宋,叫他先將一應人員銀錢火藥武器全部清點造冊,然後親自帶着冊子過來。”
金財發猶豫了下,再窺其神情,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便說要回去“稟報首領再做定奪”,就辭了出去。
文德嗣說:“擺明了他們是不肯投降的。下面就是我們在珠口揚名立萬的好機會了。”
“要是我們有足夠的政工人員,我也不反對先來個名義收編,再把政工人員打進去改造海盜。眼下是來不及這麼幹了,只好讓淨化營多幹點活了。”
樂琳自告奮勇要去偵查大嶼山的海盜情況。
陳海陽說:“你就算了吧,別以爲去離島度過幾次假就對地形熟悉了。讓特偵隊的人去幹好了。”
金財發正在往碼頭上自己的舢板走去,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髡賊好生面熟。仔細一看,卻是過去諸彩老的部下施十四。只見他穿着髡賊的對襟小褂,腰裡束着帶子,掛着把短劍,還有支大名鼎鼎的“澳洲手銃”。
施十四站在一艘大船的船頭上看上去躊躇滿志的模樣。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細,恐怕沒人看得出他其實是個“假髡”。
金財發過去在諸彩老手下幹過,施十四雖然算不上什麼大頭目,但是在大幫中不是籍籍無名的小匪。金財發當然認得他。
回到在東涌的錨地,金財發向鄭保一一稟告了去見陳海陽的經過。
“看那大頭目的樣子很是驕狂,要我們去當什麼澳宋水師的兵……”金財發“呸”一口,“老子逍遙快活的日子不過,去受他的管束,當什麼鬼影子都看不到的澳宋的官兵……”
“也沒說咱們弟兄投奔過去之後給個什麼官噹噹?發點軍餉什麼得?”
“沒有!什麼也沒有,就要我們叫上簿冊準備接受改編。”
“TMD,這羣澳洲來得衰仔!當老子是什麼了!”鄭保也跟着罵了起來,“老子好歹還是大黎朝的歸義候,寧海將軍!”
“小的還是副將軍呢!”金財發想起了自己的這個官銜――還有一枚木頭大印,儘管他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字,卻也把它在紙面上蓋了又蓋。
鄭保這股海盜去過江坪,在那裡他們接受了越南北朝的招撫,成了名義上的黎朝水師。爲此後黎朝的傀儡皇帝還給他們封了各式各樣的官銜和爵位。當然也少不了木刻的大印章和許多文書。
鄭保之類的中國海盜去接受後黎朝的所謂招撫倒不單純的是爲了獲得這種虛名,而是爲了獲得一定的庇護和銷贓的場所。而北朝對從海盜活動中獲取收益也有很大的興趣。
但是虛名對海盜的吸引力很大。原本他們是中國沿海地位最爲低下的人,只能聽憑官紳大戶的剝削使喚和欺負。現在,他們忽然成了一個小朝廷的“官”,還有了在中國想都不敢想的爵位――即使只是一紙空文――靠着海上行劫在異國取得了聲望和地位。這種吸引力並不比發財小。
鄭保原本指望從澳洲人那裡能夠得到更慷慨的封贈,沒想到澳洲人對他們非常冷淡,開出的條件簡直就象要他們投降一般。聽着金財發的絮絮叨叨,鄭保的火氣也上來了。
鄭保又將隨他去得幾個心腹叫來打聽上港島之後的具體消息。又命人:“把汪師爺請來。”
所謂汪師爺,就是原先諸彩老的老營總管汪友。他在南日島大敗的混亂之中,勉強乘着一艘小船突圍而出,算是逃出一條性命。投奔到鄭保那裡。
鄭保過去是一個沿海的半民半匪的地方土霸,諸彩老兵敗之後,有十幾條諸彩老的大船來投奔,又蒐羅收容了許多諸彩老部下的殘兵敗將,一下聲勢擴得很大。鄭保在乾脆就自己拉起大旗幹起海盜的買賣了。
他這種海盜和劉老香、諸彩老和鄭芝龍不一樣,這些大海盜本身還是海商,他們在海上的激烈戰鬥主要是爲了奪取海外貿易的壟斷權。而鄭保,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搶掠發財,是真正的“海匪”。
鄭保原先想利用汪友曾經是老營總管的聲望招攬諸彩老的舊部。但是重新招募諸部殘餘力量的行動卻沒有收到太大的效果。鄭保遇到了兩股大勢力的爭奪,一面是鄭芝龍的大幫,一面卻是臨高集團。
鄭芝龍的威勢如日中天,臨高的澳洲人有鞏固的根據地,兩者都比鄭保來得有吸引了,諸彩老的老營的財寶大部分都被諸挺搶走――就此下落不明。鄭保空有一個老營總管的名頭而已。至於鄭保畢竟是新出來的股夥當然也沒有多少錢財可以用。沒了錢財船隻人馬,結義兄弟都可以隨時翻臉不認人。汪友的名頭也吸引不了什麼人。
雖然零零星星的收羅了不少失散的人員和小艇,但是最終也沒招納到幾艘大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