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紳們還是不放心,便叫人送了一封書子去瓊山的湯參將,試探下能否請動來剿匪。
劉進士寄予厚望的襲擾戰術卻得不到各村寨鄉勇團總的支持。鄉勇們並不願意打仗,大家聽說黃家寨的鄉勇在衆寡懸殊又是伏擊戰的情況下都吃了敗仗,士氣更是低落。
吳大令又是恐嚇,又是許願,各家的鄉勇還是不願去,他們也存着個想頭:這羣人上岸來也沒見他們搶劫殺人燒房子的,就算要修路攻城也是打縣城,與他們何干?自己去打了,反而把海賊們激怒招來報復怎麼辦?鄉勇們家都在農村,不比老爺們可以躲在城裡。被逼不過勉強去了,遠遠的轉個圈便回來。至於各村寨的團總,只要不是家宅產業不在縣城附近的,對此都不太熱心。鄉勇不是同鄉同宗,就是自己家的佃戶長工,萬一打仗送了命地讓誰種?臨高缺得就是勞力,所以也並不認真督責鄉勇們去廝殺。
鄉勇們頻繁在工地沿線出現的情況引起了派出去的偵察員的注意。軍事組人員因爲海灘營地已經成型,毋需太多的警衛,除了在臨高縣城下保留一個三人觀察哨之外,便將其他成員都投入到築路工地的警衛中去了。
沿着路段,築路路段上每隔3公里修築一個瞭望塔樓,每個塔樓都由配備高倍望遠鏡和步話機的瞭望哨警戒。塔樓下面則是警衛組建造的簡易工事,一人高的土牆,外面再圍上鐵絲網,工事裡有四驅農用車和摩托車,還有一部硅2瓦電臺。平時用摩托車在工地沿線各點之間來回巡邏。一旦發現某處發現敵人襲擊,就以農用車作爲快速投送工具運送戰士增援。
僅僅有戰士是不夠的,還得發動羣衆。施工隊配發了一批SKS步槍和彈藥。保證在每個工作點除了1名軍事組警衛之外有4-5名武裝工人。一旦發生突發性的襲擊事件,作業點上可以自我保護。
“一旦你們被襲擊,不要亂動亂跑,報告之後就地開火,明白嗎?”何鳴叮囑工地上各個點的負責人,“機動隊五分鐘內必到。別的點被襲擊你們只需要及時報告就可以。”
這樣一來小股來偵察的鄉勇在白天甚至都無法靠近工地,一發現有任何可疑人物靠近,馬上通報到工地指揮部,指揮部就會調度巡邏的越野摩托車過去查看。警衛們甚至不用開槍,摩托車開動起來的轟鳴就足以讓對方落荒而逃了。開摩托車的隊員一時興起甚至能追出很遠,直到對方跑得脫力倒下,再把人抓回來――要不是北煒擔心這樣會被敵人誘伏,嚴禁他們追擊,還能多抓幾個。一審問卻是嘰裡呱啦的語言不通,問不出什麼。用電臺把熊卜佑叫來了當翻譯官,幸好臨高話的幾百年來變化不大,折騰一番之後總算明白了他們是奉命來偵察的,除此之外就是老一套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歲幼子之類的哀求饒命的話。
從俘虜口中穿越者大體知道以爲他們修路的舉動縣城裡已經慌作一團,日夜預備着他們攻城。修路能讓人害怕這讓執委會有點意外,原先預計城裡多少會有些驅逐他們的準備,顯然臨高的大明官紳們更怕他們。這個第一手資料給了執委會很大的信心。
俘虜因爲人數太少,本來打算乾脆放走,但是執委會認爲這是一個機會,可以作爲將來大規模接受使用當地勞動力的一個演習。就被全部留下了。
隨着鬧鐘的“玲玲”聲,把鄔德從睡夢中叫醒了,一看鐘,早上9點。
昨天值夜到凌晨4點才睡覺,現在幾乎連眼睛也睜不開,不過來到古代不是來渡假,是來“討生活”的,再睡下去,恐怕到時候連飯也沒得吃了。
鄔德作爲漁船支隊的指揮,本來是可以睡在條件更好的漁船上的,但是軍事組眼下人手吃緊,海軍系統的人也得上陣,只好上岸來了。
在部隊多年,從小又是漁家出身,轉業後雖然在城市工作,但是豐富的經歷給了他許多生活經驗。執委會統一搭建的帳篷他嫌太小,人又住得太擁擠。便和醫療組商量,在他們附近的樹林裡找了塊空地清理乾淨,去伐木場找了10來根3米不到的長木棍,一頭拿繩子扎牢,另一頭撐開插進泥裡,用油布把四周圍上,留出一個口子出入,再在油布外面蓋上蘆葦,一個印地安型帳篷的雛形已經出現在衆人面前了,然後在四周挖出排水溝,在帳篷裡鋪上沙子和草木灰,一個象樣的窩就出現了。這裡沿河靠海,環境不錯,也能順便看着他的四條漁船。
爲了省油,漁船隊的四艘船保留二艘處於隨時出動的狀態,另二艘船暫時封存。一艘用來捕魚,龍豪灣這邊的魚蝦資源很豐富,還能撈到海帶之類可吃的海草類。吳南海最近一直在漁船上跑來跑去,看到撈上來的東西就拍照,拿個小本記錄。
另一艘則作爲備用,船上時刻都有一組人留守,準備隨時應對來自海上的襲擊。
這條起身拿鋁鍋端了一鍋草木灰去河邊,搓把臉,折根嫩柳咬爛了當牙刷順便把牙齒也搓一搓,昨天值夜班又修瞭望塔,晚上沒用睡袋,身上已經開始酸了,鼻子塞住了,頭也有些痛了。
不會感冒了吧?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摸摸額頭,好象沒有熱度,還好。折了幾跟柳條,剝下樹皮,扔進嘴裡嚼開了,柳樹皮裡富含水楊酸,雖然對胃有刺激,但是對付頭痛腦熱,確實很有有效果。
來到河邊浴場脫guang衣服就下了水,昨天太累了,根本沒洗澡,以現在這種衛生條件,不勤洗澡的話,會得皮膚病的。這個純天然露天澡堂是建築組在D+1完成的另外一個民生工程――在河口附近選了一個水很淺的沙底河灣,灣口掛上用攔截網,再清理掉了裡面的雜物淤泥,河岸上用從海灘上挖來的沙子鋪上,本來還做個屏帳什麼的,後來嫌麻煩就沒做。每天五六點一下工,一羣男人在裡面赤條條亂哄哄的場面蔚爲壯觀。鄔德因爲是輪班執勤,沒機會去湊這個熱鬧,據說男人赤條條的洗澡可以增進彼此的感情,什麼時候也得和馬委員他們一起洗個澡。
上午的水有些涼,鄔德不禁打了個哆嗦。把身上和頭髮都打溼後,用帶來的肥皂洗了頭髮和身子。洗完澡,用草木灰便把內褲和襪子洗了――這個是很要緊的衛生問題!他捨不得多用肥皂,雖然做肥皂不是什麼高深工藝,但是看眼下這亂哄哄的狀況短期內是不會有肥皂廠投產的。衣服擰乾後就近晾在帳篷邊的樹上。
營地的食堂是24小時供應的,他沒興趣去湊這個熱鬧。再說食堂裡沒什麼值得一吃東西供應,無非是些海產品:海帶湯、清水煮魷魚、清水煮貝類、清水煮大蝦、清水煮螃蟹……基本全是清水煮海鮮,一開始大家饒有興趣,爲了螃蟹的大小問題還吵過架,連吃三四天之後都有點吃怕了的意思,昨天晚上有人煮了一鍋方便麪,居然引來了許多人垂涎欲滴的圍觀――不吃海鮮想吃方便麪,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鄔德倒不在乎拿海鮮當飯,只是鄙視食堂裡做飯的傢伙們亂來,把好東西都糟蹋了。他直接來到營地外面的一個海灣,岸邊礁石上密密麻麻吸滿了牡蠣和藤壺,好東西啊……拿出小刀,不多時就撬下幾打,他也不多拿,這些貝類離水就死死了就臭,臭了的傢伙吃下去,拉肚子拉得昏天黑地,就算住醫務室旁邊也不能這麼冒險。就直接坐在礁石上,三下五除二,撬開貝殼,把所有貝肉和湯水吃個乾淨,真鮮啊,養殖的傢伙這這些比,遜的太多了。
回到窩棚,從揹包裡拿出內褲穿好――穿這個還是因爲海灘上多少會有些女人出沒,不然還真想一絲不掛,身體幹得快一些。保溫杯裡的水沒有了,前幾天都是自己燒水,從船上拉管子供應過來的機器冷凝水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幸好有些茶葉可以壓一壓。前幾天開始食堂開始供水了,開水鍋爐24小時供應是鄔德最喜歡的服務,就是水裡的漂味道稍微重了點。
在伙房沏好一杯濃茶,感覺都愜意了許多――不知道臨高產不產茶,即使不產茶,這麼基本的作物農業組應該也有考慮吧?
“趙頭,來塊我們伙食辦的最新產品吧?”伙頭軍拿來了一塊黑漆漆的東西。
“這是什麼?”
“煙燻魚,這可是上等魚肉,昨天在薰了一晚上。味道肯定好。”
盛情難卻,只好接了過來。這魚肉被薰了一夜,水分和油幾乎都被薰幹了,外面黑忽忽的,摸上去硬幫幫的,賣相十分恐怖。
魚肉看着恐怖,吃着更恐怖。這所謂的煙燻魚居然沒用鹽醃過就直接上架薰,薰的木頭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吃到嘴裡簡直和剛纔嚼的柳樹沒什麼區別,就着剛泡好的熱茶,才勉強嚥下了去。
吃完魚,猛灌幾口茶,才壓下要嘔吐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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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味道不錯吧?”
“兄弟,你過去是幹什麼的?”鄔德艱難的問。
“我啊,學生物工程的,我叫胡儀成。”這個前伐木工人因爲擅長動物解剖,混入了食堂繼續練習他的解剖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