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屎殼郎出現在地上,悉悉索索的聲音,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看在眼裡更是噁心,而劉珏的身上,已經被爬滿了屎殼郎,她站在原地用力拍打着。
我不知道這些屎殼郎是從什麼地方爬來的,在這座古墓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經有很多了。我的大腳板上依然在流血,腳底下也有屎殼郎爬過,可是,日怪,這些屎殼郎居然都繞着我走了……難道,這些屎殼郎怕血?
我大膽的擡起右腳,一滴鮮血滴落,那些屎殼郎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四散逃來。
我心中竊喜,大步走到劉珏的跟前,可是此時,我才發現我錯了,劉珏之所以大叫應該不是害怕這些屎殼郎,而是……幾步遠的地方,一個肉球緩緩移來,和剛纔那個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一個像火箭,一個像蝸牛,這個肉球的速度明顯比剛纔那個慢了不止一個層次。
她的身上都是屎殼郎,我不敢去碰,我從小就害怕蟲子。
劉珏看見我,她問我,“包裹呢?”
我愣了一下,想不起來那個包裹被我丟到哪裡去了。
她手忙腳亂的拍打着身上的屎殼郎……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也伸出正義之手幫她。
肉球緩緩移了過來,我也沒管劉珏身上有沒有屎殼郎了,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劉珏大喊,“我的鞋子被粘在地上了。”
三下五除二的將她身上的屎殼郎清理乾淨,然後轉過身,用力將她背起。她鞋子被粘到了地上,不管了,光着腳總比丟命強吧。我拼盡全力奔跑了起來。雖然這速度比我一個人跑要慢很多,但是,總是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這樣一位美女在我面前香消玉殞吧?
出了墓格,四周一片黑暗,屎殼郎沒再追來,可是每一次回頭,那個肉球都呲牙咧嘴的跟在我幾步遠的地方,比剛纔的速度,快了數倍不止。
身上揹着的劉珏發出了一聲虛弱的**,“把我放下來吧,我已經中了屍蠱的毒,不可能活下去了。你一個人跑,還有機會跑掉。”
我沒有理會劉珏的話,拼力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回頭看了一下,雖然是在黑暗中,但卻能清楚地看到所有的事物,那個肉球已經被我甩開了,沒有跟上來。
四周一片死寂,我將劉珏放在地上。我能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我想她是生病了,在這樣的地方生病那可是件非常要命的事情,出發前誰也沒有準備應急的藥物。
我嘆息一聲。出墓鬼能不能捉住已經不重要了,能走出這座墓纔是最重要的。我心中後悔萬分,遠處,傳來隱隱綽綽的火光。
我站起身來,那隱隱的火光終於將這座墓室的規模照射了出來,此時纔看清墓室的整個輪廓,這並不像是一個墓室。
無論是在電視上的考古節目中,還是我所知道的那些盜墓賊的口中,我沒聽說過這樣規模的墓室。
我的身邊有一根頂樑柱,很大,要好幾個人環抱纔可以抱住,頂部跟地面有十幾米的高度。
我曾進過一個被人挖開的墓室,那個墓室的高度只可以讓我彎下腰行走,兩個墓室簡直有天地之別。
劉珏的嘴裡傳來“嗯”的一聲,我低下頭去看她,她已經醒了,臉色很難看。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來,可是雙手剛支地做起,便又一次躺了下去。我彎下腰去扶她,將她的胳臂搭在我的肩上。從他的嘴裡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我們現在纔到了墓室真正的甬道。”
我撇過頭看了她一眼,她露出微微的笑意,“我騙了你……”
她接着說道,“……或許你不相信這個世界有地底建築,可是現在你應該相信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不是什麼墓室,而是一個深埋在地底下的宮殿。這個宮殿是建在漢朝公主劉珏陵墓裡的,它的建築者是唐朝的一位宮廷建築師,名叫南宮三藏,羊皮捲上的十三個墓**都是他的手筆,至於爲什麼將這些宮殿建在地底,我就不知道了,他是中國建築史上傑出的建築師,可是正史卻沒有他的半點記載,我之所以想法設法的讓你帶我進這座墓室,是因爲我很想知道他將這些宮殿建在地底的真正原因……我的父親曾經進來過,可是他那次進來後便再沒有回去……”
我禁不住想起了刻在墓格和棺材上的那些文字。我看到那些文字的第一眼,便想到這個留下文字的人是劉珏的父親,可是我不會對她提起,她欺騙過我,爲什麼我不能欺騙她?我們都在爲自己的利益而下到了墓室,誰得到墓室裡面的東西就是誰的。
我看了看她,衝她微微一笑,然後便觀察着我們所在的這個甬道。
唐朝的歷史我相知甚多,貞觀之治和開元盛世以及大唐最出色的那些人我都知道,可是唐朝的宮廷佚事卻是沒有任何耳聞。
正如劉珏所說,這個甬道和之前在墓室見到的別的古物風格迥然迥異,剛纔在慌忙中沒有仔細觀察,現在終於發現,這個甬道的兩邊各有一列陶製兵馬俑,是唐朝最盛行的三彩風格。
更遠處,我也終於看清楚那傳來火光的地方,有道城牆,估計有十幾米高,四周都可以看清楚,但是惟獨城牆的上空是一片黑暗。城牆上有一道城門,城門的邊緣有一條護城河,護城河的上邊有一個鐵鏈吊橋,不知道護城河內有沒有水,我想是沒有,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
劉珏又一次開口,從她的嘴裡傳來輕微的聲音,“前朱雀,後玄武,左青龍,右白虎,上龍庭,下鳳舞。”
我的心頭一震,這不是我在那個珠子裡看到的嗎?可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劉珏搖頭笑笑,“我們走吧,進城看看去。”
我點點頭,沒有問她那句話的意思,或許不問清楚纔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思前想後,總覺得這句話中少了點什麼,可是到底是少了什麼,卻說不上來。
我扶着她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移動。
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跑步聲,我回過頭。
蘇小紅和烏龜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烏龜的背上,揹着那個被我丟掉的包裹。
可是下一刻,我臉上的笑意全部消散,蘇小紅跟烏龜的身後,追着一大羣蝙蝠。
蘇小紅大喊一聲,“快跑。”
半蹲下身子將這頭白白淨淨的劉珏背在了背上,劉珏有氣無力的在我耳邊說道,“向前跑,跑到那座橋邊的時候記住不要向下看。”
我點了點頭,這小妮子研究這古墓可比我透徹,在這個時候聽她的準沒錯。
我拼了命的發足狂奔,發現自己的速度居然一點也不比蘇小紅和烏龜慢……我都能有這把速度,那可都是拜這些蝙蝠所賜啊,要不然在這個時候還那麼慢吞吞的,我一定死得比豬還難看。
不過,那座吊橋還真遠,跑了好幾分鐘居然還沒到,就好像是海市蜃樓,永遠無法觸及。
劉珏忽然在我背上掙扎了起來,然後開口,“不要跑了,我們永遠也不可能跑到那裡。”
我緊緊的揹着她,上氣不接下氣的罵道,“給我悄逼點,就算跑不到那裡也要跑,我可不願意被這些蝙蝠給玩殘了。”
(註釋:悄逼點,陝北話,就是閉嘴的意思,也有罵人的成分在裡面。)
劉珏終於閉上了她那烏鴉嘴,也沒再掙扎,這樣我多少也能輕鬆點。
額頭的汗水流進了我的眼睛,我告訴自己不要去管,汗水淹不死人,可是……就像是鹽水滴進了眼睛一樣,很澀,很難睜開。
我的兩條胳膊被人抓住了,有人幫我,力睜開眼去看,見是烏龜和蘇小紅,於是放下心來,他們兩個人拉着我跑,速度提升了不少。那座吊橋終於近了,可是身後蝙蝠撲騰翅膀的聲音也越來越近,我們的速度更快了。我忽然想起劉珏說的一句話,大喊一聲,“閉上眼跑過去。”
可是我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吊橋的另一邊,那個城門是閉着的。
我閉着眼,但是清楚的感覺到我們已經子吊橋上了。不知道從哪裡飄來一股惡臭,我的耳畔縈繞着幽怨的哭嚎,聽得我頭皮發麻。可是我沒有睜開雙眼,我記得父親曾經也說過這樣的話,當你聽到惡鬼哭嚎的時候千萬不要睜開雙眼。
我們拼命奔跑,忽然間,像是撞到一堵牆,我頭暈腦脹的倒在地上,睜開眼一看……難兄難弟啊,我們三個人居然被同時倒在地上。劉珏的嘴裡傳來“嗯”一聲**,我沒去管她,抽出一條胳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然後轉過頭向吊橋的另一邊看去,一不小心瞅見了護城河裡的東西……
狼牙辟邪,玉環增壽。
這句話又一次縈繞在了我的腦海。然後不自覺的摸了摸胸口掛着的那個鑲嵌着狼牙的玉環。
十幾米寬的護城河內,滿是白色的人骨架,最要命的是那些幽怨的哭嚎聲依然充斥在我的耳邊。我的雙眼卻是連什麼也看不見,或許他們不是出墓鬼,所以我纔看不見……等等,差點忘了這裡面還有一個出墓鬼呢。
我轉過頭去看烏龜和蘇小紅,他們的臉色慘白慘白的,頭上都腫起一個包。空洞的雙眼凝視着這個不知道該稱之爲是護城河還是陪葬坑的環形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