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後,止小月與杜牧難免又是一通寒暄,然後分別坐下。
杜風原本是站一旁的,可是杜牧招了招手,“子游不妨也坐下吧,今日反正沒有外人。”
原本杜風就沒打算站着看他們吃飯,見杜牧開口了,自然也就順坡下驢坐了下來。
坐下的同時,看到止小猜微微的一撇嘴,杜風心裡暗笑,不管怎麼說,總歸他是止小猜的心留下了不淺的印象,這大概對於即將到來的分離會有很大的好處吧。
酒菜既齊,衆人便紛紛舉起了手的杯子。杜牧給止小月姐妹以及馮鶴娘相互介紹了一下,雙方寒暄兩句,別無多話,倒是馮鶴娘上上下下將止小月打量了個透,好似要將止小月剝開來檢查一遍似的。
顯然,止小月姐妹倆就是來陪酒的,又或者是唐朝雖然以胖爲美但是止小月姐妹是其的異類,她們屬於唐朝美女的特例,竭力保持着瘦削的身材,所以她們基本上就忙着幫其他人佈菜以及斟酒,自己除了淺淺的喝上一口酒之外,很少動筷子。
席間,馮鶴娘說了聲抱歉,起身出門,經過杜風身邊的時候輕輕的碰了他一下,等到杜風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又給了杜風一個眼色,意思是讓杜風跟着她出去。
杜風很是奇怪,馮鶴娘自從見到他之後就一直跟他有點兒不對付,怎麼這個時候突然好像與他親近了起來。
但是杜風還是等到馮鶴娘出門之後,也起身跟了出去。
一棵樹悠的打斷了許渾接下來越說越噁心的溢美之詞。
許渾顯然有點兒尷尬,好容易他誇杜風兩句,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馬屁似乎又拍了馬腿上,這個小書僮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
小辣椒止小猜開口了,“行了,你們倆別耍貧嘴了,剛纔門口,你倆騎牆頭上的事情都還沒跟我們解釋呢!現趕緊說了!”
杜風苦着臉,看着杜牧滿臉的愕然表情,倒是馮鶴娘撲哧一笑,杜風之前騎牆頭上的表現她已經看過了,這次聽說許渾也上牆了,不過也就是一笑而已。
杜牧心說,這個小書僮,越來越沒章法了——這是杜牧的揣測,他當然不會認爲家風渾厚的許渾就自己莫名其妙的就爬到牆頭上去,肯定是杜風搞的鬼。而杜牧和許渾認識很久了,許渾這人渾渾噩噩的,耳根子特別軟的脾性他是特別清楚的,所以一下子就猜出是杜風的主意。
可是那頭許渾一聽到這話,又重興奮了起來。
只見他手舞足蹈的就站了起來,大笑着用手裡的筷子敲打着酒杯的邊緣,得意的說着,“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吟完這首詩之後得意洋洋的看着其他幾個人,“不知道諸位以爲這首詩如何?”
衆人都是懂得詩的人,於是細細品味這首《遊園不值》,一品之下,都說是好詩。
“可是這首詩好跟你們倆騎上牆頭有什麼關係啊?你可千萬別告訴我說你們倆打算爬上牆頭去冒充那出牆的紅杏!”止小猜果然快人快語,就她這種性格放大唐,恐怕也只有杜風這樣的人會喜歡。
許渾依舊趾高氣昂的,“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吧?杏花乃是春花,且嬌楚豔麗,特別是當杏花成雨的時候,就跟小月姑娘這姿容堪有一比了。當然,還有小猜姑娘也是一樣。你們二人從門外走來,豈不是應了那紅杏牆外春色無邊之句?我與子游騎牆頭,這便叫做騎牆頭等紅杏,乃是大大的妙事啊!”說吧,氣宇軒昂,終於露出了點兒風流才子的氣質,只是這氣質不知道爲什麼,總讓人覺得來的特別不是時候。
衆人雖然對許渾的態度不知可否,但是對於這番解釋卻是忍不住啞然失笑。這一聽就知道是出自杜風的手筆,除了他,沒有人會這麼古靈精怪搞出這樣奇怪的花樣。不過衆人對於杜風的奇特已經逐漸開始適應了,因此倒也沒有過多的話好說。
反倒是止小月,端起了一杯酒,施施然站起,娉娉的走到杜風身邊,“小杜公子,雖然這解釋有些牽強,不過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首詩卻是做的回味悠長,不知是否公子所做?”
杜風連忙也端起了酒杯,站起來一飲而,隨後搖頭說道,“那倒不是我所作的,而是我的義父年輕時所爲……”
“此詩可有名字了?”止小月也將杯之酒傾。
杜風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許渾又急急忙忙的向美人獻媚,“有了有了,叫做《遊園不值》。”
止小月低頭沉思,口喃喃,“遊園不值,遊園不值……”
杜風連忙幫着解釋,“這是義父當年江南的時候,途經一個花園門前,聽聞那裡花草繁多且品種不凡,便想進去把賞一番。於是他就門口輕輕叩門,可是那花園的主人性格孤僻,向來不喜有人叨擾,只是從裡邊丟出一句讓我義父速速離開的話,便再無聲息。義父多少有些掃興,鬱郁之間正打算離開,轉到後院之時,卻看見牆頭之上探出一枝紅杏,當時心生感慨,便即興做了此詩……”這其實就是然見南山……”
杜風笑着也輕輕敲打起桌沿,嘴裡唸的,可就是另外一段了,“先生醉也,童子扶着,有詩便寫,無酒重賒。山聲野調欲唱些,俗事休說……”這是段元曲的小令,杜風也是情之所至脫口而出,說完就覺得不好,立刻補充了一句,“義父生前常說陶潛先生高節,因此老了纔想着要去陶潛先生居住的地方養老,他曾畫過一幅圖,便是那陶潛先生採菊東籬於南山之下的圖案,邊上便配了這半闕殘令……只可惜,過後不久,他老人家便……”杜風還真有點兒演戲的天賦,這莫須有的義父被他這樣一說,不禁形象就生動了起來,而且,說到這裡,他似乎悲不能禁,滿臉的苦楚,眼眶也紅了,好似因爲懷念義父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衆人見狀,也自然只是好言安慰,還是馮鶴娘反應快,說了一句,“早聽子游說小月姑娘色藝雙絕,那琴藝只應天上有,我看不如由小月姑娘操琴一曲,以解子游悲楚吧!”
要知道止小月的琴藝究竟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