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其實杜風很無聊,因爲之前那段時間看起來好像他的事兒並不是很多,但是實際上心理上的煎熬是很嚴重的,這就直接導致了他的腦子始終在不停的運轉,爲的當然是不要出現任何的失誤,防止李昂提前登位的事情不能順利實現。
而現在李昂就這麼順順利利的當上皇帝了,而且韋處厚立刻變成了宰相,跟裴度倆人一個左僕‘射’一個右僕‘射’,構成了整個宰相集團裡最爲中堅的一股力量。
其餘的那些宰相,什麼中書令,什麼尚書,‘門’下‘侍’中之類的,分別都有着自己的政治朝向。比如向着牛黨或者是向着李黨,在政見上也各有不同,有的主張平藩,有的主張跟各地藩鎮搞好關係,只要他們每年進貢不想着什麼謀反的事兒就得了,至於是不是割據擁兵自重,他們懶得管。而對於吐蕃或者突厥的關係上,基本上也是分成兩種主張,一種是想着乾脆派兵跟他們幹,不服氣就打到他們服氣爲止,而另一種則是延續了牛僧孺等人的思想,主張跟這些蠻夷的國度保持正常的外‘交’,只要他們不冒犯大唐邊境,也沒必要非要跟他們分個高下。
而韋處厚和裴度的態度很曖昧,並沒有直說什麼關於這些政治方面的事情,也許是一種明哲保身的態度,也許是他們在做着細節的規劃也不一定。
杜風雖然那熟識正史,可是正史上對於這兩個人基本上也就是說了說他們爲官清廉公正,不偏不倚。沒有什麼奪權之心只是誓死效忠大唐王朝,別的關於他們地政治偏好涉及的比較少,因此杜風也不知道這些。
而李昂則態度明確,跟那些藩鎮翻臉是必然的,只是現在不是時候,他首先要做的,是從任何一個方面凌駕於所有的朝臣之上,他再也不願意重蹈他的祖輩的覆轍,被宮中的宦官拿捏的像是三指捏田螺似的。
所以李昂一上任就很忙,可能他也是擔心自己年紀太小。那些朝臣們並不是真正地臣服於他,更多的。只是懾於皇家地威風而已。因此他非常的勤勉努力,而杜風在這些方面。也是沒什麼好地建議給他的,搞得自己就很閒。
李昂是逢單日上朝,而且聽取那些大臣們的意見聽取的非常仔細,甚至連具體的項目都要一一過問,從朝廷用人到國庫儲藏,從各地的災情到水利興修,都事無鉅細的詳加過問。還在參政殿跟這些大臣詳細地討論此事,搞得經常一討論就是一天。從這些大臣們早晨四五點就來上朝開始,一直討論到中午,然後吩咐御膳房做飯,留這幫大臣吃了飯接着討論,有時候甚至都搞到晚上天‘色’黑了才放這些人走。
而李昂等到大臣們走了之後。自己吃過晚飯卻還是不休息的,會繼續的批閱奏章,然後還要‘抽’空讀讀書。一直到差不多晚上十一點的臨近子時的時候纔會睡去,早晨四點多就又急急忙忙的起‘牀’了。
這就讓杜風更加地鬱悶,活該他之前找李昂討了個翰林院的差使呢?當然李昂不可能真的給了他一個翰林學士地職務,那就太招眼了,原本這次李昂登基之後許多人都把杜風視爲李昂的心腹,李昂作爲一個想要有一番作爲的君王,就更加不會讓杜風坐在一個這樣的風口‘浪’尖上。即便是他也認爲杜風實際上早就具備了做一個宰相的資格和能力,但是恐難以服衆,其餘的大臣始終會覺得杜風是憑藉着裙帶關係上去的,所以就僅僅給了杜風一個一個翰林供奉的職位。
說起來,翰林供奉這個職位早就沒有了,其實就是翰林學士的前身。但是李昂是皇帝啊,加個什麼職位還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所以,到了這會兒,李昂覺得杜風這小子也的確不能丟到外邊去,只能放在身邊,否則要是讓他出去了,他還不定折騰出個什麼玩意兒來呢。就又重新設置了翰林供奉這麼一個職務,具體的職能更是閒的不行,也就是寫點兒詩詞歌賦應景的應和文章,而李昂這人偏偏又力行節儉,就沒什麼東西值得大書特書***的,於是乎杜風每天就像是個無所事事的閒人,除了跟‘侍’衛打打屁,就是調戲調戲***們玩兒,其餘實在是沒什麼事情幹。
這可把他給鬱悶壞了,他原本還指望沒事兒乾乾脆就不用每天在宮內內朝的翰林院呆着了,能回去跟家裡兩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聊聊天出去玩玩,可是當他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時候,卻被李昂一瞪眼睛給瞪回去了,讓他沒事兒就呆在翰林院多看看書,主要也就是讓他看一本書 ̄ ̄大唐律。
天知道大唐律有多少條,反正密密麻麻,跟新華字典那麼厚,當然面積比新華字典還要大,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16開本,也不算太多,大概齊七十多本吧。杜風一看到這摞的比自己高出好幾個的一堆大唐律,當時頭就暈了,恨不能這些書都是用棉‘花’糖做的,給它們抻巴抻巴就能抻巴成一小團,擱在口袋裡到處帶着玩兒。可是明擺着這是不行的,杜風就傻了眼了,心說就算是吃,這些書也夠他吃好幾年的,別說熟讀了。更可恨的是,李昂一反以往跟他一直都是禮遇有加的樣子,伴着個臉黑漆嘛烏的說了一句:“你什麼時候把我大唐律法全都背下來,並且達到信手拈來的地步了,我就給你換個位置。”杜風一聽,什麼?背下來?靠,有病吧?但是沒轍,人家是皇帝,現在杜風才知道,原來當皇帝身邊的紅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無奈之下,杜風只能愁眉苦臉地開始背起那些大唐律來了。雖然那一張紙上寫不了十幾個字,但是光是那一千多頁紙一本又有七十多本的書,還是讓他覺得十分頭疼。
背了大約一個星期,杜風有點兒受不了了,而且他發現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這些該死的大唐律根本就沒有個章法,不像是現代的法律,隨便掏出一本來其實在內容上都比大唐律多,但是人家是分‘門’別類列有目錄索引的。而大唐律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的東西寫的,居然是想到哪兒寫到哪兒。這回書說到死刑有五種,可是翻過去三本書。發現那兒又多出幾個死刑的新品種來。又比如什麼刨墳掘墓,明明在第四本書裡就寫到了。可是到了第三十多本的時候,又出來一個新地解釋。
看到這樣的一套大唐律,杜風也只能搖頭苦笑,心說我他媽地哪兒能信手拈來給它全背下來啊,這撰寫大唐律的人倒是‘挺’信手拈來地,整個兒一個打哪兒指哪兒,不愧是個神‘射’手。
其實杜風這就是冤枉制定律法的人了。幾乎每朝每代的律法都差不多,都是拿着前朝的律法來,刪掉點兒,增加點兒,然後一換書皮,就成了自己朝代的法令了。然後隔了一段時間。發現不對,有個某種罪過不知道該怎麼判,大唐律上沒有。於是乎上書請示皇上,皇上假裝沉‘吟’片刻,說一句:“‘抽’倆耳光子放了吧……”然後那些刑部的人呢,就在大唐律上補充一條:XX罪行,‘抽’倆耳光。若是皇上當時心情正好不太妙,比如說昨晚翻了某個妃子的牌子,可是那妃子剛好是大姨媽來了,這就會讓皇上很掃興,完了一聽說有人報說自己地大唐律不齊全,有個偷看了隔壁王婆婆洗澡的傢伙,於是龍威大怒說那小子傷風敗德,直接來一句:“推出去斬了”。完後大唐律上自然又會被刑部的人加上一條:偷看‘女’人洗澡,斬立決。
琢磨清楚這些之後,杜風就明白了,這***哪兒是什麼法令啊,根本就是個皇上的喜怒晴雨表麼。他一句話,這人是殺是放(這個放是流放的意思,古代犯罪地人,只要你沒有親戚是能罩得住你,沒什麼可能能給你判個什麼有期徒刑兩年然後緩期兩年執行,再給你放回去,只要每個月去衙‘門’報到就行了的事兒)基本就定型了,從律法上的各項罪行地輕重程度就可以推測出制定這條法律的時候,那個皇上是開心呢,還是不開心……
“瑪勒格碧的,看來老子還要給他們修改律法。呃……修改這種事兒先擱擱,要不然依照李昂這新皇上任三把火還沒燒完的‘性’格,說不得一個小不爽,正好又覺得小爺知道的太多,給推出午‘門’斬了,那就冤枉大發了。算了,小爺我費點兒勁,給這該死的大唐律法‘弄’個目錄索引出來吧,然後好好的分分類,他***,不知道哪天才能做完……”
想到就做,這就是杜風的風格。
他也懶得跟李昂稟報了,直接找了一幫廢柴的也就是在各個部‘門’‘混’飯吃的傢伙,基本上這幫人都是那種除了會寫兩首詩字兒‘挺’漂亮的之外,沒別的什麼用的傢伙。可是仗着大唐的科考都是考得詩詞歌賦,所以才‘混’到了個進士出身。而點完了進士之後,皇上一看,原來是一幫草包,可是沒辦法,這都是朝廷點出來的,總不能說這小子是草包給丟出去永不錄用吧,人家也沒犯法。皇上爲了自己的面子,琢磨半天,就給丟到各個不同的部‘門’底下做點兒無關緊要的事情,反正朝廷出點兒銀子給那幫傢伙們養着就得了唄。
杜風去到那些部‘門’要人的時候,人家一來是覺得杜風是皇上的人,開口了要是不給以後不定給自己安排什麼小鞋穿呢,二來呢,這幫傢伙反正也是吃閒飯的,現在杜風給他們‘弄’點兒活兒幹,他們的領導也是巴不得。所以,沒費什麼勁兒,就給杜風招攬了快一百個搖頭晃腦手裡攥着一根‘毛’筆的傢伙,然後一起趴在翰林院的院子地上,刻苦的重新謄抄大唐律。
這幫廢柴開始還‘挺’不樂意的,杜風也就樂的施展一下自己的擒拿術。在抓住幾個傢伙成功的扇了他們一頓耳光之後,大多數人都老實了。還有幾個大概仗着他自己七大姑的八大姨的表舅的孫子的兒子養的那條狗跟朝中某要員家隔壁老頭兒養的狗曾經***過的關係上,還‘挺’不服杜風的。廢話,人家原本整天無所事事,甩個膀子早晨去報個道,下午就帶着一幫狗奴才去街上調戲良家***了,現在你讓人家趴在‘花’崗巖的地面上抄這些他們看來沒什麼用的東西,當然不樂意了。
但是杜風有法子治他們,直接去找出了他們引以爲傲的那兩條狗,給打了個二等殘廢,然後又找王守澄借了點兒神策軍,一個個端着長矛黑口黑麪的‘挺’嚇人,於是乎這幫傢伙就都老實了,一個個孜孜不倦嘔心瀝血起來。
別看杜風找了大幾十個人一起幹這個活兒,他自己比這個還忙。就像是總有些作者覺得自己每天除了上班吃飯睡覺泡妞看電視之外,還要辛辛苦苦的碼上幾千個字,比那些編輯辛苦多了,可是他們不知道一共就那麼幾個編輯,每天都要面對數以千計的作者,一一去閱讀審批他們的文章,實際上比他們忙多了。現在杜風也就是這樣,寫字謄抄這些事兒倒是都讓那幫人幹了,可是杜風乾的是要分清楚,他們每個人負責的是哪些部分,一一分‘門’別類,然後將其每天的戰鬥成果彙總,還要撰寫目錄等等,反正事兒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