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一號教學樓,隔着綠化帶,科技館隱隱出現在眼中。我加快了腳步,也顧不得破壞公物,直接從綠化帶穿了過去。
好不容易來到科技館樓下,上面便傳來女聲的呼救:“黑子,快上來幫忙……我快抓不住了。”
我擡頭看上去,心臟頓時大力地跳了幾下。只見科技館的天台上,在青藍色的夜空下,一個女生的身影吊在了半空,而似乎還有另外的人抓住她。聽那聲音,抓着半空女生的,有點像是陳倩倩。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再不行動,就又有人死了。二話不說,我衝進科技館內,卻還沒來得及跑上樓梯,只聽身後“碰”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高空掉了下來。
閉上眼睛,我捉緊了拳頭。科技館外頭,已經響起胖子大呼小叫的聲音,我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羅素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她側着頭,像被丟上岸的魚,張大了嘴巴想拼命吸氣,可從她嘴裡吐出來的血,卻已經堵住了她的呼吸道。她像是看到了我,那漸漸擴散的瞳孔中,閃爍着某種神秘的光芒,如同要告訴我一些什麼話似的。
可是直到她死了,我也沒聽到她說哪怕一個字。
夜晚的校園,沸騰了。
我離開被圍得水泄不通的科技館前門,卻在後門撞到了陳倩倩。她就坐在石階上,低着頭哭着。我坐到她的身邊坐下,找了半天,也沒翻出一張紙幣可以給她擦下眼淚。
最後,還是陳倩倩自己止住了哭聲。她擡起頭,梨花帶淚的臉看着我說:“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恨死劉瑩她們幾個。在這一個學期以來,我和小青每天都要被她們戲弄,每一次,當我們的自尊被她們踐踏在地上的時候,我都發誓要殺了她們。可是,可是……”
“可是你辦不到?”我看着夜空,嘆了口氣說道:“這很正常,我們是人,即使對方平時再怎麼惡劣,我們也無法看着他們在眼前死去而無動於衷。”
陳倩倩點了點頭說:“本來,我是不想理會她們的。可是晚上我看到了她……”
“趙青?”看來,看見趙青的不只我和胖子。
“是啊,小青。她對我說,她要爲我們兩人報仇。我開始猶豫了,雖然我恨劉瑩她們幾個,可我也不相小青在死後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我想阻止她。”
“可是,我還是阻止不了。”陳倩倩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趙青中午的短信是發給葉秋的,可我在宿舍里根本沒見到她,而這時,葉秋聯繫不上羅素萍,我就知道,趙青的目標根本不是葉秋。但來到這裡,我只來得及抓住要掉下去的羅素萍,可最後還是救不了她。”
一邊安慰着陳倩倩,我卻同時在想着,趙青現在會在哪?
突然,我腦海中靈光一閃。
“我知道了,趙青在哪!”我站了起來,按着陳倩倩的肩頭說:“你不要四處亂跑,我去去就回來。”
說完,我轉身便跑。身後,依稀聽到陳倩倩在叫我,可是我沒理會。現在,我一心想找到趙青。可是至於找到她後,要怎麼阻止她,我卻還沒想好。
沒有叫上胖子,畢竟趙青不是人,我怕胖子和我一起會遇到危險。於是我獨自一人跑到了圖書館樓下,這裡是趙青自殺的地方,趙青以此爲起點,先是殺了劉瑩,接着是白潔、羅素萍二人。所以,這作爲一切事件的起點,必定會有蛛絲馬跡留下。
圖書館現在還沒關門,因爲這裡安靜的環境,有不少學生選擇這裡作爲晚上自習的地方。我放輕了腳步走到了五樓,又拐上天台的樓梯。再次站在那緊閉的天台大門前,我似乎又回到了早上那個夢境中。
“……我們一起死吧……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
“嗯……我陪你……”
少女自己對自己說話,像是在唱着雙簧……
等等,我突然瞪大了眼睛。
不對,那兩句話,儘管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卻是兩種不同的口音。一個人,是不可能說兩種口音的。
可是,爲什麼我卻只看到了一個人。另一個人,又究竟會是誰。
吱吱—
身後的響動打斷了我的深思,我轉身,看到一隻老鼠從堆積的舊物中爬了出來。這和中午的情景很相似,我看着那堆舊物,突然想當時趙青是否就躲在這雜物後觀察着我。
我走了過去,天花板上的黃色燈光,讓雜物中出現錯落的陰影。我甚至有一種錯覺,那後面正藏着趙青。
她,就躲在陰影中。
可是,雜物裡什麼也沒有。我有些失望,剛想轉身,又想到了什麼再回過頭來。
隨即,我明白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這堆放着舊書架、桌椅等雜物堆,出現一個並不明顯的空缺。而且,附近的桌椅有移動過的痕跡,要知道這裡長年沒有人打掃,地上積了厚厚的灰塵。我蹲了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地面上出現幾道白色的痕跡,那是灰塵被亂過留出的空白。
再看那雜物堆裡的空缺範圍,不大不小,藏下一個人剛好。
這樣想來,我中午看到的那個黑影是個人,而他當時就躲在這雜物堆裡,然後趁着我沒注意走上天台的時候,又悄悄地溜走。這就解釋了,爲什麼我一路走上來,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原因。
這人到底是誰?如果他是殺死劉瑩的兇手,那麼,趙青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不通,蹲得久了,腳有些麻。於是我站了起來,腳不小心磕到旁邊的椅子,頓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那像是玻璃瓶之類的東西,在地上滾過的東西。但這裡堆積的都是木製品,又何來的玻璃瓶。
我朝着地上仔細打量,就在雜物那空缺位置的附近,我看到了它們。
確實是兩個玻璃瓶子,不過很小。我撿了起來,卻是裝着針劑注射液的器皿。那上面小小的標籤上寫着三個紅字。
鎮定劑!
我一愣,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發現這玩意。
“……今天醫務室那邊失竊了。學校再一次提醒大家,別把貴重物品放在宿舍裡……”
趙麗薇一臉驚惶,像見鬼似的說道:“不得了了,白潔也自殺了。屍體被人在女生宿舍後面的草地上發現了!”
我想起早上和中午的兩個片斷,再看看手中的鎮定劑空瓶,不由喃喃說道:“難道是這樣?”
手機被我拿了出來,我打了個電話給胖子:“胖子,你給我找趙麗薇的電話,然後讓她立刻打給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她。”
打完這通電話,我還必須去另外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