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恍惚中,有一抹淡淡的白光鑽了進來,朦朦朧朧,有些暗淡,是天快要亮時的光景,不是陰森森的黃泉路,沒有魑魅,也沒有魍魎,只有幽幽的暗香在浮動。
她沒死麼?
這裡又是哪裡?
她在心裡噓嘆,慢慢睜大雙眼,但見高掛銀鉤帳幔在風中浮動,敞直的西窗漫進飄飄若仙的清霧,也不知是誰在窗臺上放了一束月季,紅花勃然怒放,白花含苞欲綻,滋潤了一夜甘露,嬌豔欲滴的花瓣澤澤發亮,恬靜的空氣中飄蕩着清晨特有的美好,淡淡的花韻清幽裡,是鮮活生命的勃然之氣……
她的心突然被震動了一下――生命原來可以如此的安祥美麗……
但,滿身血蠱的她是個禍害,她會毀盡別人生命的燦爛!
驚喘中,她慌亂的把雙手伸到眼前,想瞧瞧身子裡的那些蟲子如今把她的肉體折騰成什麼樣了。
眼簾裡,素手纖纖若凝脂,秀美之極,那些吸她血的蠱蟲不見了……
她呆呆的望着,久久的眨着眼,恍若做夢!
這時,身邊傳來了低低的笑,一個帶着磁性的嗓音傳進了耳朵。
“沒事了!不必驚慌,我不是與你說了麼,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是睡夢裡一直撫慰着她的嗓音,很熟悉的嗓音……
她驚愕的向枕邊瞧去,身邊居然睡着另外一個,就在她看的時候,那人緩緩靠坐了起來,含笑的清逸臉孔唰得映入眼來,她瞧得分明,雙眼頓時就發直……
居然……居然是方重仁!
怎麼會是方重仁呢?
難道是自己睡花眼了麼?
爲什麼千里之外的人,會出現在自己枕邊?
帶着淡笑的眼,深深的眸光,眼眉間還籠着幾絲幾宿未睡的倦意,在距她不到一尺的地方,優哉的靠着牀頭,好看的脣角欣然的上揚,筆直的望着自己……
“怎麼,也就分開了一個多月而矣,就不認得我了麼?”
他懶洋洋的開口,語氣裡有着令人砰然心動的低啞磁性,淡笑如風,一閃即逝。
她卻只能無力的瞪着他,弄不清情況!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瞪着眼問。
她不是在羅芷竹的別院裡麼?
她不是引火自焚了麼?
她不是應該早不成爲灰燼了麼?
爲什麼她還活着?
並且還同榻而眠睡在一起?
對,他們睡在一起,她睡在裡牀,而他就枕在她身邊,淡淡的茶香是那麼親呢的縈繞在她周圍,新清而悠遠,卻是一種叫人安寧的氣息。
他一笑,長手一勾,她虛弱的身/子整個極自然的跌到了她的胸膛上。
她一驚,一駭,又羞又疑又惱,成親幾個月來,這個淡遠的男子從不曾唐突過她。
“你想做什麼?放開我……我,我身上有毒,不可以靠近我!”
她又慌又亂又焦急,既不願眼前人與她有任何肌/膚上的相親,又想到鍾炎與葉雲天皆因爲她的緣,生了滿身血泡,生怕也把他給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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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着身子的鐵臂卻收得越發的緊了,滿是茶香的氣息在耳邊拂過,說道:“是,你現上如今滿是毒氣,旁人沒人能近你半分,但你毒得再厲害也傷不了我半分,沒事的,沒事的……嗯,真好,呵呵,終於醒過來了,這麼多年,行醫施救,到今日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救活一條性命竟是這麼的叫人高興,真好……真好……”
滿滿的欣喜之色伴着一個溫柔的吻輕輕的印在了她的秀髮上。
她呆着,疑着,嚼不明白他的話意,在意識到了他放肆的舉動後,臉又莫名的泛紅,不知道因爲生氣還是羞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