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歐陽菱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她將似乎重於千金的段小四壓上自己的肩頭,迎着風向着亮光的地方挪去。
每走一步像是掏空了自己的身子,但一擡眼看到的燈光又讓歐陽菱重拾信心,燈光看似近卻像是沒有盡頭,幾次歐陽菱乏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想放棄,看看燈光再看看身上的段小四又艱難向前走去。
那燈光忽遠忽近引導着歐陽菱不斷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讓歐陽菱拖着段小四如癱了般躺在了一個黑洞洞的鐵門門口。
院子不大,像是三間瓦房,裡面黑黑的也不知是福是禍。
歐陽菱緩了口氣,將段小四放好,叩動了門環。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刺耳,似乎有飛鳥拍打着翅膀,撲棱棱的飛起,增添了夜晚的恐怖。
不大時間,一聲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誰?”
歐陽菱靠在門上,幾乎沒了一絲的力氣,但還是喘着粗氣回答道,“前輩,小女子和哥哥被困山林,還望前輩收留。”
門“吱嘎”一聲打開,歐陽菱整個身子朝前倒去,一手拿着火把一手開門的老人,還是眼疾手快將歐陽菱扶正。
歐陽菱抓住門把,使勁讓自己不倒下,輕道,“前輩,我哥哥在外面中了毒,我實是沒有力量再將他拖起,麻煩前輩將他扶過來好嗎?”
可能從來還沒有哪個人這樣要求過他,老人的眉頭一皺,眼前的女孩十五六歲,面色是不正常的蒼白,嘴脣卻是鐵青,目光渙散,披頭散髮狼狽不堪,就算如此,卻也依舊美的驚人,似乎如午夜吸血的妖魅,難得一見的美人。
“好,但是你別出太大的聲音,我老伴剛剛睡下,不要吵到。”老人的聲音有些低沉,歐陽菱終於稍微擡眼看了老人一眼。
灰白的鬚髮,面色紅潤,氣勢迫人,不怒自威,看樣子五十歲左右,但面龐像三十多歲的年輕人。
鶴髮童顏說的就是老人吧!
轉眼,老人不顧渾身溼透的段小四,將其抱起,回來看了眼幾乎站不住的歐陽菱道,“你可還能走動。”
歐陽菱喘了兩口氣道,“無妨,小女子能行,只要前輩將我哥哥放好就行。”
老人點了下頭,將段小四放置到椅子上,歐陽菱咬牙站在邊上看着他。
“既然是你的哥哥,我將他的衣物換下,一會兒找件衣服你自己換下,可我的房子只有這一間空房,只能委屈你們同住一起。”此近距離看,老人說話很是溫和,只是與生俱來的氣質不容忽視。
“謝謝前輩,我自己能行,只是希望前輩給我哥哥換好衣服後,能將他放到牀上,我再給他看看。”歐陽菱扶着椅把,每說一句話彷彿消耗掉自己的氣力。
老人卻執起歐陽菱的胳膊,眉頭一皺,歐陽菱卻道,“謝謝前輩,我沒事的。”
女孩顯然已到油盡燈枯,本來他也很少管閒事的,但這個女孩給人的感覺過於震撼,他說不出來什麼感覺,還是從身上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丸,放到了歐陽菱的嘴上。
“凝露丸”歐陽菱的臉上突然放出了巨大的光芒,甚至一驚喜,“小四你有救了。”驚喜的話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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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心
頭一跳,卻看歐陽菱想把凝露丸放到段小四的嘴裡,老人心頭一動,伸手點上了歐陽菱的穴道,歐陽菱軟軟的身子倒下被老人扶住,盤膝讓她坐好。
凝露丸送到歐陽菱嘴了,使其嚥下,此刻老人才盯了一眼段小四,似乎也不想管他的死活,恨聲道,“窩囊廢,丟臉。”
老人正是當今太后的爹爹段霄雲,整天領着夫人逍遙天下,沒想到讓歐陽菱給碰上了。
段霄雲在歐陽菱的對面坐好,伸出雙手慢慢靠到歐陽菱的肩膀,一道耀眼的強光將歐陽菱籠罩在巨大的光暈下,老人的木鼎神功似乎比段小四的木鼎神功更加強大,歐陽菱不到一刻鐘便面上出現紅暈。
強光越來越強,歐陽菱臉上有汗滴滴而落,段霄雲收手,將歐陽菱抱到椅子上靠好。
段霄雲打來水,嘴中又不知嘀咕句什麼,這才搭上段小四的脈絡,發現內力充沛沒有大礙,應該是中了迷藥,將瓷瓶中的僅剩的一顆凝露丸拿出,又彷彿罵了一句什麼,最後送到了段小四的嘴裡。
段霄雲把段小四扒光,開始給段小四擦拭身體,嘴裡恨聲恨語,下手卻很輕,一點一點似乎很怕傷到他。
將段小四的衣服換上,老人將他抱到牀上,蓋好被褥,這纔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歐陽菱。
他見多識廣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女孩彷彿是自己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女孩,他出了房門,還是將自己的夫人叫醒,想讓她給歐陽菱換一下衣服。
段老夫人是一位年近七旬的古稀老嫗,但身板挺直,不見老態,但和鶴髮童顏的段霄雲一比彷彿差了三四十歲十分詭異,但是兩個人的畫面卻十分和諧,彷彿他們本該如此。
段老夫人聽說是段小四,低低咳嗽了一聲,然後穿上衣服,段霄雲臉上露出疼惜。
給歐陽菱換好了衣服,兩人都有點傻眼,是不可能將歐陽菱就扔在椅子上,但誰把她弄到裡屋,段老夫人是不行,可鶴髮童顏的段霄雲在老伴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就做了,但是當着老伴的面是萬萬不行的,因爲知道她的醋意過大,小到十歲大到100歲都不放過,說說也是好笑。
最後還是段老夫人發了話,“你把這個女孩抱到我們的牀上吧!她救了小四的命,受了這麼重的傷,不能讓她坐一宿。”
老伴大人發了話,段霄雲還是有些拘謹,像是抱了個炸彈般將歐陽菱抱到了他們的房間。
女孩恬靜美好,像畫卷走出一般,段霄雲不禁暗暗道,“便宜你個小子了,能遇到這麼重情重義的絕色女孩,你還真是好命。”
段小四是在轉天的傍晚醒來的,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照在了屋子裡,也照在他清雅絕倫的俊顏上。
睜開眼時,段小四還是有些懵,但看到眼前的段霄雲還是讓他露出不解,“老頭,怎麼是你?”
段霄雲氣的一吹鬍子,道“你個不孝的孫子,老夫怎麼救了你這個白眼狼。”
段小四也不管他,四處打量了一下,彷彿想到了什麼,“我怎麼會在這裡,對了,老頭你看沒看到一個姑娘?”迷迷糊糊中,似乎是蘭兒將他帶到了這,他腦袋混沌,像是做夢,但有印象。
段霄雲本是將臉放到一邊不理段小四,此刻聽到段小四的問
話,突然將頭轉了過來,一臉的奸笑,“姑娘呀!很好看的姑娘是吧!可惜了,紅顏薄命死了。”
段小四腦袋“嗡”得一聲,整個人怵在那,似乎傻了,段老夫人正好從外屋走了進來,狠狠瞪了段霄雲一眼,道,“老東西,你嚇唬孩子作甚?沒事,沒事,別怕,那姑娘在外面站着呢!。”
段小四這才感覺有淚直逼眼角,他喘了口氣,道,“祖母”竟然真的掉下淚來。
段老夫人一邊安撫一邊數落段蕭雲,“越老越沒個正經。”
段霄雲突然冷哼道,“難道是老夫悚然聽聞,如果沒有我,這時候她絕對就是一具死屍,段小四你不一向自認爲武功蓋世嗎?被個女孩用性命救,我見到她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口氣了,我拿凝露丸給她吃,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燈枯油盡之際,想的竟然是把藥給你吃。我不知道她從哪裡將你拖到了這裡。我只知道申時下的雨,丑時你們全身溼透了到了這裡,她內力盡失,是什麼樣的力量能讓她拖着你這樣重的人走到這裡,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老夫想象不出,你能想象出吧!”
段小四低頭不語,心裡攪得亂糟糟的,段霄雲彷彿怒氣未消,接着道,“自己還龍呢?我看你就是一條蟲,被人打的丟盔卸甲,丟人丟大發了,讓一個弱智女流拿命相救,以後出去別說是我的孫子。”
段老夫人終於是怒了,“你給我閉嘴,老東西,孩子夠遭罪了,你說什麼風涼話。”
段霄雲一向不敢和夫人頂嘴,不說話去生悶氣去了。
段小四呆呆地整個人似乎木了。
段老夫人道,“你別聽你祖父瞎說話,那孩子好的很,就是從早晨醒了以後就一直不說話,本來一直呆在你這間屋看着你的,但是你祖父說可能你就要醒了,她反而出了屋子,我發現這個孩子一直有心事,這孩子的模樣配你綽綽有餘,更別說拼了性命救你這樣的有情有義,如果你有門第之見,被說祖母不答應。”
段小四又是一陣沉默,想起她留給自己的紙條,寥寥幾字卻說明不願和御王在一起的事實。
他起身,透過紙糊的窗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光影,一如他覺得似她的心猜不透,看不清,不知到底是怎麼想的。
“老夫告訴你段小四,遇到這樣的女孩,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你要是三心二意,別說到時候老夫不能容你。”段霄雲突然冷聲道。
段小四自是有千分委屈,心裡難受地跟什麼似的,卻讓他們覺得自己是負心漢,他突然甩頭衝段霄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去問問她,是她不願跟我好,我又怎麼不知道她的好。”
段小四推門而出,兩個老人一時間都有些沉默,不是愛到深處,怎會搭上性命在所不惜,他們倆到底有怎樣的誤會。
夕陽的光暈在歐陽菱的身上形成一圈刺眼的光暈,她迎風而戰,身姿婀娜,裙襬翻飛,段小四有種錯覺彷彿下一刻她將乘風而去,他看不到她的臉,心中忐忑,小心地走了過去。
段小四的腳步聲不輕不重,卻像一擊重錘敲到了歐陽菱的心口,她的身子輕顫,將手緊緊攥成了拳,感受着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
段小四在她的身後站住,輕叫了一聲,“蘭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