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熊沙想了想:“好像是一個星期前了。”
“在哪兒見到的?”
“那時候她正好去公司找董事長,我和董事長在談銷售的問題……”熊沙答道。
“以後就沒再見到過尚伶伶?”
“嗯,沒見過了。”
熊沙後面的話,使得顧美雪的臉色稍許好看了些,喝茶的動作也自然了起來。
“顧女士,你最後一次見尚伶伶是什麼哈時候?”江國豪做完了詢問熊沙的記錄後。轉而問向了顧美雪。
“我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她了,她也不敢讓我遇上……”顧美雪邊回憶邊說着。
在他們說話之際,我看向了熊沙帶來的那箱酒,箱子裡全是白酒,且都是一個牌子的。
我起身從裡面拿了一瓶仔細看着,這種牌子的白酒,度數很高,已達到了70多度。我知道有些人喜歡喝烈酒,卻沒看出來顧美雪竟然是個喜歡喝烈酒的女人。
我環顧了一圈這個客廳,在這過時了的裝修中,並沒有設計放酒的酒櫃。我信步來到餐廳,也沒有酒櫃。再看看廚房裡,還是沒有。
我心裡一動,轉身坐回了沙發上。拿出,在短信欄裡寫道:邱海,看看廚房的壁櫃裡是否有酒瓶?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邱海看了短信後,一閃身離開了沙發,半分鐘不到的時間,他又再度出現,說道:“沒有,廚房裡上上下下,一瓶酒都沒有。”
聽完後,我問向了顧美雪:“顧女士。你平時都喝這麼低度的酒嗎?”可是,我的眼睛卻偷瞄向了熊沙。
“是啊,我喜歡喝這樣的酒,度數太高了,我受不了。”顧美雪看也不看我手中的酒瓶就答道。
顧美雪的回答,並沒有引起熊沙什麼過多的反應。
我又對熊沙問道:“熊先生,你平時喜歡喝度數多高的酒?”
“我是w市人。我們那兒都喜歡喝烈酒,低於70就感覺沒有酒勁一樣,呵呵……。”說起酒來,熊沙就顯得尤爲輕鬆。
“哦。”我點了點頭,將酒瓶放在了茶几上。
當江國豪詢問完了想問的問題後,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我們便雙雙起身,準備離開。
臨行前。我討要了放在茶几上的那瓶白酒。
爲了避嫌,熊沙和我們一起出了顧美雪的家。
……
“兩位警官。還有什麼需要問我的嗎?”熊沙來到了自己的車旁,對我們問道。
“這是你的車?”江國豪左右看了看熊沙身後的黑色轎車。
“不是,這是公司裡的車。今天因爲要給董事長夫人送酒,就開出來了。”熊沙說道。
“暫時沒什麼問題了,等需要的時候,會找你的。”江國豪說道。
“好,那我走了。”熊沙說着,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走吧。”江國豪轉而對我們說道:“我去取車,你們在這裡等着。”
我和邱海同時點了點頭。
就在熊沙鑽進車內的一剎那,一股似有若無的腐屍氣息從車內飄出。
我頓時露出了驚駭,剛彎腰看向車內時,車已開出了我的視線。
“車裡還有一個人?”我急忙問道。
“沒錯,還有一個司機。”邱海答道。
“對哦,熊沙一直都是從後座下的車,又從後座上的車。”我一拍額頭,這才反應過來,這輛車並不是熊沙在開。
“怎麼了?臉色這麼煞白?”邱海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我又聞到了拓拔向榮身上的那股腐屍氣息……”我的話還沒說完,邱海的臉色立馬變得尤爲嚴肅。
“唰唰”幾聲輕響,括顏、杜男和魯公瞬間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是這裡嗎?”括顏轉動眼眸,四處看着。
“對,天網給的信息就是這裡。”魯公答道。
“老闆,我們要找的人已經走了。”邱海說道。
“去哪兒了?”括顏問道。
“在一輛黑色的轎車上,車牌是……”邱海說道。
括顏微笑的看了我一眼後,身形一動,“唰”的復又消失在了原地,緊接着就是杜男和魯公的消失。
“天網這麼快就接收到了信息?”我驚詫的問向邱海,從我說起腐屍氣息到括顏的出現,前後一分鐘的時間都沒有。
“如果不是有你在這裡,破了那人身上的結界,使他身上的屍氣泄漏,只怕天網還發現不了那人的存在。”邱海說道。
“你們的速度真驚人。”我不得不說出了心裡的感慨。
邱海笑了起來:“我們從來都是這樣的。”
……
隨後,我們上了警車,邱海習慣坐在副駕位,我就還是坐在了後座。
車發動後,我問向了江國豪:“江隊,你那兒有爲洲際公司開車的司機的資料嗎?”
“洲際公司有三兩公司專用車,也就有了三個司機。”江國豪皺着眉頭,想了半天:“至於是哪三個司機,我就沒太留意。你想查查剛纔開車的人?”
“對,那人很可疑。”我答道,不論剛纔開車的人有沒有做壞事,就憑他身上不正常的屍氣,就一定不是什麼好人。不然,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無怨無緣故的與鬼魂定下契約?
說話間,我身邊的位置突然凹了下去,隨即出現了去而復返的括顏、杜男和魯公。
“那就回警局,查出那三個司機的身份。”括顏說道。
邱海頭也不回的重複了一遍括顏的話。
什麼也不問的江國豪調轉車頭,開往了警局。
我拿出,寫道:沒有追上嗎?
括顏點點頭。
我很是驚異,括顏他們這麼快的速度都沒有追上?宏夾撲弟。
“那人似乎覺察到了自己身上的結界被破,應該是連人帶車的躲進了另一個有結界的地方。不然,怎麼可能逃得掉我們的追捕!”魯公說道。
聞言,我明白了過來,伸手輕輕握住了括顏的手,默默地無言安慰着他。
括顏微微一笑,反握住了我的手:“這種情況經常發生,滅了他們是遲早的事,逃是逃不掉的。”
我單手在上打出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找那三個司機。
有我在場,就能破了那些結界,讓括顏他們更快更準的找到目標。
括顏的神情頓時一肅,搖搖頭:“不行。”
我寫道:爲什麼?
“我不能再讓你受到傷害。”括顏簡短的說道,眼眸裡閃過一絲懊悔。
我突然想起了在拓拔燁樑家時,自己被鬼嬰打傷的事情,遂繼續寫道:上次只是個意外,這次不會了。
“不行!”括顏依舊搖着頭,語氣尤爲堅決。
無計可施的我只得暫時停了下來,眼珠亂轉的在腦海裡想着辦法。
魯公伸出頭,看了我一眼,對括顏說道:“老闆!”
“嗯?”
“小楓是這件案子法醫,就算我們不讓她去,她也會因爲職責而牽扯其中……和我們在一起反而更安全……”不知道我受過傷的魯公好意的替我說着話。
就在杜男不斷向魯公傳遞不要再說下去了的眼神時,我忽然感覺到了括顏的手一緊,頃刻間,從他身上發出了一股強大的懾人氣息。
魯公馬上閉嘴,不敢再說話。
我忙低下了頭,連大氣都不敢出。這時候不論我說什麼,都會很容易就觸怒了他。
相處了這麼久,多少對他的脾氣有了些瞭解。想要拂逆他的決定,不能來硬的,尤其是和我有關的事情。
魯公和杜男也一樣,皆都沉默着。
當我感覺到他的手慢慢不再那麼緊握了,他身上那種強大的壓迫感也漸漸消失的時候,我才悄悄擡起頭,看向了他。
此刻的他也正看着我,如炬的雙眸裡閃動着複雜而凌厲的光芒。
“唉!”括顏輕嘆一聲,眸中的凌厲一閃而逝,柔聲道:“不許擅自行動。”
我聽話的點點頭。
“跟在我身後。”括顏說道。
我再次點點頭,喜悅卻在心裡上躥下跳。這句話很明顯就是在告訴我,我可以跟着他們一起去找那三個司機了。
我不由得感激的偷瞄了一眼魯公。
接收到我的目光,魯公回以一笑。
“晚上我來接你。”括顏說道。
“嗯。”我應道。
“記得帶上我送給你的那把剪鋒。”杜男突然開口說道。
“好。”我答道。
我身邊的位置霍然一輕,括顏三人消失在了車內。
正當我暗自竊喜時,江國豪突然問道:“他們走了嗎?”
“走了。”我坦然的答道。
現在的我對江國豪那無比細微的觀察能力已經是見不怪了,我知道是我最後的“嗯”和“好”兩個字暴露了我在和人說話的舉動。
就連一旁的邱海也是笑而不語,和江國豪接觸以後,他也開始接受了江國豪的犀利觀察力和想象力。
“真想見見那位大人物。”江國豪無限感嘆的說道。
“有機會的。”邱海說道。
聞言,江國豪一臉的喜色:“真的?我真的有機會?”
“讓你進入修行者的行列就是我們老闆的決定,他選中了你作爲第三代天網人。”邱海說道。
“天網人?”江國豪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天網人就是你說的神界的警察,差不多500年才選一批,一批只有十個人。”我簡單的說道。
“啊……”江國豪震驚的兩眼發懵,嘴巴張的老大。
眼見我們的車就要和旁邊一輛平行而駛的車輛相碰時,我大叫一聲:“小心開車。”
猛然清醒的江國豪這才一個忙打方向盤,避開了那驚險的一刻,停靠在了路邊。
江國豪慢慢轉過身,看着我們,結結巴巴的說道:“5……00……歲……?”
這樣的他和當初我知道括顏年齡時的神情一模一樣。
我指着邱海:“問問他多少歲?”
江國豪雙目盯着邱海,他的眼中有着震撼過度後的呆滯。
邱海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伸出了五個手指後,又加上了五個手指。
“505歲?”江國豪根據我的說話,估摸着邱海的年齡。
邱海立馬豎起了兩個大拇指:“今年我正好505歲。”
江國豪伸手摸向了邱海的臉,然後用力捏起一塊臉皮扯了扯。
“疼啊。”邱海呲牙咧嘴的掙脫了江國豪的捏扯。
江國豪往下,又捏了捏邱海的手臂、胸肌、腹肌,最後連大腿都沒放過。
終於,江國豪長長出了口氣:“雖然我沒有小楓的法醫知識,但是就這樣的肌肉絕對是年輕小夥子該有的肌肉韌性。邱海兄弟,就你這樣的外貌,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你的年齡。”
“嘻嘻,只能說我修行的早,三歲就開始跟着父親修行了,再之遇上了老闆,在他的幫助下,我才能在這個年齡達到修靈者的境界。”邱海得意的說道。
“那我……”江國豪看了看自己,擔憂的說道:“我現在都已經30多歲了,再練上20多年,不就成老頭了……”
“江隊,你放心啦,既然人家看上了你的資質和天賦,就說明你是可造之材,不會要你等二十年這麼久的。”我安慰道。
聽我這樣一說,江國豪不禁喜上眉梢:“對,我也要加油修行,不能讓人家失望。”
我伸出了一隻手:“江隊,我在這裡先恭喜你被選爲了天網的候選人。”
“哦,哦,呵呵……”江國豪無措的一驚一喜,忙不迭的和我握着手。
感受到了他激動的連手都在冒汗,我主動下了車,來到駕駛位,打開車門:“我來開車吧。”
江國豪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轉而坐在了後座,剛纔那驚險的一幕,我們都還心存餘悸。
……
車,再次緩緩開動,秋季略帶涼意的風從窗外吹來,既吹散了剛纔因差點撞車而殘留的緊張,也漸漸平息了天網人這個詞帶來的無比興奮。
一時之間,我們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緒裡。
片刻之後,邱海好奇是的問道:“小楓,你爲什麼要帶瓶酒回來?”
“我想驗驗這種酒的度數和裡面的成分是不是與尚伶伶胃裡的酒一樣。”我答道。
“你發現了什麼?”江國豪問道。
“昨天驗屍的時候,就發現尚伶伶胃裡的酒精度數很高,當時只是認爲可能是有人隨意用了這樣的酒來造成她酒精中毒而亡的假象。但是現在,我覺得這不是隨意找來的酒,而是某人習慣經常喝的酒。”我說道。
“熊沙?”江國豪說道。
“嗯。”我點着頭:“熊沙是w市人,所以他有愛喝高度烈酒的習慣,而且他今天也承認自己喜歡喝高度酒。”
“如果驗出來尚伶伶胃裡的酒就是熊沙今天買的這種酒,熊沙就有殺人嫌疑了。”江國豪分析道。
“嗯,就算不是他下的秋水仙素,在尚伶伶死之前,他也一定接觸過尚伶伶。那麼,他今天說的只在一個星期前見過尚伶伶就是在說謊。”我說道。
“這種酒不是送給顧美雪的嗎?”邱海不明白的問道。
聞言,我笑了笑:“顧美雪根本就不喝酒。”
邱海和江國豪一起看向了我。
“我發現,除了顧美雪的家裡不僅沒有酒瓶,而且,她本人也不熟悉熊沙給她買來的這種酒。一般來說,愛喝白酒的人多少都會熟悉一些牌子的白酒的特點。更何況,熊沙送來的這種牌子的酒又屬於高度烈酒,最低都是70以上……”
“哦,我明白了。”聽到這裡,江國豪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故意問她平時都喝這麼低度的酒嗎?”
“嗯,我故意把高度酒說成是低度酒,就是想看看她的反應,結果,她一點也沒有發現我說錯了。”我說道:“這就只能說明一點,熊沙今天送酒來,只是臨時找的一個藉口,爲了在我們面前演戲而已。”
聽到這裡,江國豪瞭然的點點頭:“用來遮掩他們兩人的姦情。”
“沒錯。”我同意道:“既然這次是爲了演戲給我們看,而臨時去買的酒,根據愛喝酒的人的習慣,就會不自覺的去買自己平常經常喝的酒。我才推斷熊沙買的這箱白酒就是他喜歡的類型。”
“等到了警局,小楓你就好好驗驗酒的成分,我就去查查熊沙的老底。”江國豪摩拳擦掌的說道,案件有了線索,我們也就有了目標和勁頭。
“別忘了還有那三個司機。”我提醒道。
“忘不了。”
……
我們回到警局後,江國豪上了樓,我和邱海也就往我工作的停屍間走去。
我剛剛打開停屍間的大門,對面的宋正陽就走了過來。
“於法醫,你怎麼現在纔來?我都等你一上午了。”宋正陽的態度異常的友好,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要謙和。
猛然聽到他的聲音,我一怔,轉頭看向了第一次主動走進我這個停屍間的宋正陽。
他的聲音突然開啓了我的記憶,原來,我一直想不通在酒吧裡聽到的那個男人(a)的聲音,竟然就是他!
可是,作爲法醫的他怎麼會跟洲際公司銷售部經理熊沙有來往?而且還是那種像是被熊沙抓住把柄的脅迫關係?
我仔細想了想昨晚他們的對話,驟然間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難怪宋正陽會這麼極力的想要爭取獲得尚伶伶驗屍的權力,一切只爲了掩蓋事實真相。那麼由此可見,熊沙一定跟尚伶伶的死有關。
就在我暗自思付時,宋正陽來到我的辦公桌旁,拿起我寫的尚伶伶的驗屍報告看了起來。
此時的邱海,不像以往那樣坐在一旁翻看雜誌,而是雙手抱胸的站在離宋正陽不遠的地方,神色古怪的盯着他。
在沒有證據說明任何事實之前,宋正陽來到我這裡,我也不能將人家轟出去。於是,我走近飲水機倒了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表示着我的友好。
“看來,你已經驗出了死者的真正死因了。”看完了驗屍報告後的宋正陽放下了手中的報告。
“是啊,已經驗出來了。”我承認道。
“這個死因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宋正陽問道。
“知道的人很多啊。”明白了宋正陽這樣問的目的後,我誇張的說道:“比如:刑警二隊的所有隊員,檢驗科的所有人啊,死者的家屬啊,以及當時和死者在一起的那些大學同學啊……”
隨着我說的範圍越廣,宋正陽的臉色也就越難看:“死因要經過多次詳細的檢驗,才能完全確定下來,你就憑一次的檢驗,就把結果到處去說,這就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他的語氣裡透露着極大的不滿。
我靜靜看着眼神慌亂,神色焦灼,一臉青白的宋正陽。
“萬一要是驗錯了死因,或是驗漏了死因,豈不是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宋正陽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微微點點頭,問道:“然後呢?”
或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有點過度,宋正陽略微收斂了一些:“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助你一起,再驗一次這位死者,查出真正的死因。”
聞言,我笑了起來:“謝謝你的好意,我對自己的專業能力很有信心。”
宋正陽看着我,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陰毒:“好吧,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幫助,我也無話可說。”說完,他徑自走了出去。
看着宋正陽離開的背影,我不禁暗歎可惜。如果不知道他和熊沙有來往,他今天的提議我說不定就接受了。在鑑定方面,誰都希望能得到同行的支持和肯定。
跑了一上午的我口渴的拿起了自己的水杯正準備喝時,眼前一閃,我手中的杯子被邱海搶了過去。
“這個杯子給我吧,我再送你一個新的。”邱海說着,又從我的手中拿走了杯蓋。
“還是我送你一個杯子吧。”我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杯子:“這可是我大學畢業的時候,同學送我的,有紀念意義。”
邱海一個轉身,躲過了我的手:“我就喜歡你這個杯子了。”
“呃。”我被邱海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無計可施。送吧,我捨不得,畢竟用了五年。不送吧,我又不好意思拿回來,況且以他的速度,我就是想搶,也搶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