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我差不多完全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
“也就是在上了川山的那一天,爸媽才弄明白了家裡出現那些怪異現象的真正原因。原來是我那未出世就被打掉了的姐姐,帶着極強的怨念在報復着爺爺。從川山回來後,我就非要爸媽按照大師的要求在家給姐姐立了個牌位。我每天早晚都會供奉她,替爸媽向姐姐虔誠懺悔……也就從那時起,家裡就再也沒有發生過莫名其妙摔東西的現象了。”
“哦!”我故作恍然:“你姐姐有名字嗎?”
拓拔燁樑搖搖頭。
“應該給你姐姐起個屬於她自己的名字。”我建議道。
“你說的對,明天我找父親商量一下。”
“嗯。”我轉目看向了拓拔小嬰靈,此時的它一聽說自己即將會有名字了,不禁滿臉的喜色。
“小楓,我說的這些你一定不信吧?”拓拔燁樑看向我,緊張的問道。
我忙點着頭:“我信啊,爲什麼不信?這都是你親身經歷過的事。並不是道聽途。”
得到了我的認可,他似乎放鬆了些,臉上露出了些微的笑容:“認識你真好,沒有一點壓力。”
我淡然一笑,淺飲了一口酒。
“小楓!”
“嗯?”
“做我的女朋友吧?”拓拔燁樑突然問道。叼雜協才。
口中的酒還沒嚥下的我一怔,所有的思維都停頓了下來。
久久之後,我艱難的吞下了口中變得有些苦澀的酒。哪怕我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猛然被他這樣一問,我還是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我……喜歡你。”拓拔燁樑說的眼神虛閃,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我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酒杯,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小楓?”
“……”
沒有得到我的回答,拓拔燁樑低頭喝起了酒。
坐在他身邊,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沉重氣息。
現在的拓拔燁樑等於是處在了失去摯愛和親人,又被父親監視着去追求不愛的女人,再加上宗聖傑之死對拓跋集團的負面影響等,這些多重壓力的因素之下。
無法真正幫助到他的我,只得舉起酒杯,輕輕碰了碰他的杯子:“來,乾杯!”
“幹!”拓拔燁樑仰頭喝盡了杯子裡的酒。
不善飲酒的我。忽然間一杯酒下肚,不免有些微眩,我眨眨眼抑制住了這種暈眩。
“你……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拓拔燁樑藉着酒勁,問道。
我的腦海裡出現了括顏那雙深情的眼眸、炙熱的脣瓣以及那溫暖的手……。
“你的笑容真甜!”
“呃。”杯拓拔燁樑的聲音喚醒了思緒遊走的我,我立馬收斂住了不知何時泛起的笑容。這才發現,他的目光正緊緊盯在了我的臉上。
“小云也經常會有你這樣的笑容……”拓拔燁樑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趕緊將手中已經再次倒滿了酒的酒杯一飲而盡,藉以遮掩心內的傷感。
“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抱住。
我能感受到他的整個身體都在抖的厲害,似在哭泣。又似在忍隱。我伸出雙手,輕輕拍着他的背,希望能借此給予安慰。
這時,一個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
“你怎麼現在纔來?”男聲(a)裡有着一絲焦慮。
這個聲音讓我有些耳熟,但,一時想不起是誰。
“你竟然沒有拿到這個案子?”另一個男聲(b)裡露出了極爲不滿的語氣。
“我去爭取了……”男聲(a)的語氣有些底氣不足。
“爭取?爭取有個屁用?”男聲(b)有了不耐煩:“那現在怎麼辦?要是被查出來,我完蛋了,你也活不了。”語氣裡有着一股狠勁。
“放心,我有辦法。”男聲a立馬保證着。
“哼!趕緊去做。”男聲b說道。
“是是。”男聲a連忙應道。
隨着聲音的漸漸遠去,他們的對話也就消失了。一直被拓拔燁樑抱住的我,無法回頭看看讓我感覺耳熟的男聲a究竟是誰。
“謝謝,我好多了。”眼中還有淚水的拓拔燁樑慢慢鬆開了我,低頭擦着眼淚。
我看着這個表面風光,卻總是在忍隱中度過的男人,不由得替他難過:“來,乾杯!”我又一次舉起了我的酒杯。
“幹!”拓拔燁樑擡手喝掉了杯中酒。
在我正準備要喝掉手中的酒時,邱海閃身出現在了我的身邊,拿過酒杯一口氣喝完後,又放回了我的手中,他的人也同時沒了蹤影。
當喝完酒的拓拔燁樑放下酒杯時,我手中的酒杯也成空的了,就像是我和他一起喝完了各自的酒一樣。
“來,再喝。”拓拔燁樑爲我和他自己倒滿了酒。
“等等。”我勸阻了正準備喝酒的他。
拓拔燁樑看着我,酒精使得他的眼裡有了些許凌亂。
現在他這樣的狀態,讓我很滿意,我不停和他乾杯也就是爲了讓他脫掉理智和僞裝的外衣,而露出內心真正的渴望。
“在愛情和事業這兩者之間,你會選擇哪一樣?”我適時問道。
拓拔燁樑眨了眨眼睛,茫然的搖搖頭。
“不知道?”我詫異的問道,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回答。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我都順風順水,想要什麼有什麼,想得到什麼就來什麼……可是,從小云死後,好像一切都變了……”茫然還留在拓拔燁樑的臉上。
唉!我在心裡輕嘆一聲,舒雲原本就不應該死的,拓拔燁樑也不應該有現在這樣的艱難局面,這一切都是他爺爺拓拔向榮的錯。可是,我能說嗎?
“那你現在就開始想,愛情和事業,你要哪一樣?”我再次問道。
“沒有了小云,我想要事業,但是……”拓拔燁樑怔怔的看着我:“沒有了你,我連事業也沒有了。”
這不是醉話!知道所有真相後的我明白他說的是事實。如果沒有前面幾杯酒,只怕這句藏在他心裡的真話,永遠也不會說出口。
“小楓,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什麼都依你……請你考慮考慮我……”拓拔燁樑的語氣裡有着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乞求,他眼裡的凌亂在加深。
我無語的看着眼前這個無助的男人,很明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事業。
我清楚自己遲早要面對他提起追求我的這個問題,只是,在他現在這樣沮喪又無助的時期,我實在不忍心在他早已受到了嚴重創傷的精神上再加一把刀。
“小楓……”
“來,喝酒。”我舉起酒杯打斷了他的繼續追問,無法答應也無法拒絕的我今晚只能將他灌醉。
“喝!”
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我的酒還是被邱海給喝掉了。其結果就是,拓拔燁樑酩酊大醉,而我還依舊清醒。
這一次,我沒有將酒醉的拓拔燁樑扶走,任由他趴在吧檯呼呼大睡,哪怕是睡在地板上,今晚也會是他睡的最舒服的一夜。
“唉!”我輕嘆一聲。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拓拔小嬰靈對我說道:“謝謝楓楓!”
“不用謝,我早就想爲你爭取一個名字了。”我小聲答道。
聞言,拓拔小嬰靈兩隻大眼睛啪嗒啪嗒的直落眼淚。
“不哭了啊,應該高興纔是啊。”我安慰道。
拓拔小嬰靈忙點着頭。
在我們說話間,邱海和江國豪走了過來。
江國豪看了一眼酒醉的拓拔燁樑:“等會我送他回去吧。”
“謝謝!”拓拔燁樑的傷感多少也傳染了一些給我,爲了驅散這種感傷,我轉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收斂心神的投入到了此次前來的目的之中:“江隊,有沒有問問這裡的人關於尚伶伶的事情?”
“問過了,和筆錄上的記錄沒什麼差別,尚伶伶並不是這裡的常客。所以,這裡的服務生都不認識她。”江國豪答道。
“昨晚她和誰在這裡有過接觸?”我問道。
“尚伶伶死之前,正和她的幾個大學同學在這裡聚會,她們就坐在那個位置。”江國豪伸手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個面對面的排坐。
我順着江國豪所指的方向望去,那裡的排坐位置有點偏,但是,卻能一眼望全了整個酒吧。就連臺上唱歌的歌手,都能看的很清楚。
“昨晚她的幾個同學都喝的醉的差不多了,尚伶伶才姍姍來遲,因此,她們也不記得尚伶伶當時有沒有喝酒。由於這裡的位置較偏,服務生也沒太注意她喝酒了沒。”江國豪說道。
“如果她在這裡喝了酒,就應該有酒精被身體吸收而殘留在她的血液,可是她的血液裡並沒有酒精含量,就說明她沒有在這裡喝過酒。”我推測着。
“但是,尚伶伶卻是在這裡被送進醫院的。這裡的服務生說,她沒來多久就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當場就將那幾個喝多了的同學嚇的酒都醒了。送去醫院的時候,尚伶伶已經不行了。”江國豪說道。
“能讓懷孕的尚伶伶大半夜的來酒吧,她那幾個同學應該還不知道她懷孕了吧?”我問道。
江國豪點點頭:“尚伶伶只是鄧袁州的地下情人,這件事尚伶伶自然不會對他人說起。只有等她有了名份,她纔會說出來。”
“名份?”我不解的問道。
“因爲鄧袁州的妻子不能生育,而鄧袁州一心就想要個孩子。現在尚伶伶有了身孕,快50歲的鄧袁州自然就是高興不已,爲了這個孩子出生後能名正言順,他目前正在與妻子顧美雪鬧離婚,打算娶尚伶伶。沒想到……”說到這裡,江國豪搖了搖頭,一臉的可惜。
“有沒有查查顧美雪?”我問道。
“昨晚,顧美雪有不在場的證據。”江國豪明白我的意思。
“江隊,明天我們去見見顧美雪吧,我想看看她有沒有種植秋水仙。”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明天一上班,我們就去。”江國豪應道,看了看錶:“很晚了,我先送拓拔燁樑回去。”
……
出了酒吧,載着江國豪和拓拔燁樑的的士離開很久了,我還站在原地呆看着前方。
“怎麼了?”邱海看出了我的心情低落。
面對第二次酒醉的拓拔燁樑,我有一種無力感,遂甩甩頭,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卻又無法解決的事情:“陪我走走吧。”
邱海挎着行李包,和我一起走在了馬路邊上。
無盡的馬路被路燈照的通亮,走了一段路程的我停了下來,擡頭看向了黑幕中的點點繁星。
“想老闆了?”
“嗯。”我透過點點繁星,看向了無際的黑幕。
邱海也看向了夜空。
“現在,他休息了嗎?”我問道。
“沒有,這時候正是最忙的時刻。”
“我們去拓跋集團附近吧。”我仰着頭說道。
“爲什麼?”
“不是說我有天生破屍氣和邪惡結界的本事嗎?”我看着根本就看不見,只能在腦海裡想象出的天網:“我也該爲這張網,做點什麼了。”
“好,走!”
我們同時收回目光,一起往拓跋集團的方向走去。
……
我們來到拓跋集團大樓下,在這半夜時分,拓跋大廈內部已經沒有了燈光,只有外表被射燈照亮了的氣勢雄偉的大廈外觀。
“我們該怎樣做?”對於沒有任何經驗的我來說,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我們從大廈頂樓開始,一層一層往下搜尋。”邱海從上往下慢慢看着:“聽老闆說,這棟大廈裡,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不知道在哪兒?”
我看着這棟大廈,大約有近三十層,如果每晚過來搜尋五層樓,也只要一個星期不到。
“走,我們從頂樓開始。”我說着就要去找這棟大廈的後門。
邱海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只覺得眼前一花,我們兩人就出現在了樓頂上。
“跟着我。”邱海走在了前面。
我緊跟走在了後面。
不坐電梯,第一晚我們一起徒步走了五層樓,並且在每一層能走的地方都走到了,才轉往下一層。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2點,我匆忙洗了澡以後就上牀睡覺了。爲了不打擾到張素素的休息,邱海這一晚就暫時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
清晨時分,我依舊在6點醒來,正準備起牀實施着我的晨跑計劃時,一隻手臂搭在了我的腰上。
我靜靜地看着眼前熟睡的臉龐,似乎已經習慣了一覺醒來就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如果以後,每天清晨我睜開眼時都能看到他,那將會是一種無聲勝有聲的幸福!
我輕輕在他脣上吻了吻後,悄悄下牀……悄悄拿走了桌上從來不缺勤的羊皮手札……悄悄關上了房門。
可就在我剛剛關上房門時,在這寂靜的早晨,一聲尖叫從客廳裡傳來。
一直站在房門外的杜男微微皺起了眉頭,露出了不滿這種突然響起的尖叫聲。
我急忙走近聲音的發源地,一伸手捂住了罪魁禍首張素素的嘴。
“大清早的叫什麼呀?”我小聲說道。
“唔……唔……”被我捂着嘴的張素素不停的指着沙發上,只是被叫聲炒得翻了個身後繼續睡的人。
“邱海?他怎麼了?”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張素素爲了什麼而緊張。
張素素一把抓開了我捂住她嘴的手,滿臉興奮加通紅的說道:“他怎麼睡在這裡?”
“他……”我這纔想起還沒有對張素素說起邱海以後會和我們住在一起的事情:“他住的房子在裝修,沒地方去,我就讓他來跟我們暫時住一起了……”
“真的?”張素素頓時兩眼冒着紅心的看着我。
“是真的,只是昨晚我們回來晚了,就沒去打擾你了。”我湊近她的耳邊小聲說道:“知道你喜歡他,我就把他帶家裡來住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看我對你多好啊。”
“嗯嗯,謝謝,就知道小楓是最好的人了。”張素素忙不迭的點着頭,臉上的通紅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耳根。
睡眠有些不夠的我哈欠連連,朝衛生間走去,隨即又轉回身來狠狠瞪着張素素:“以後每天早上都不準大聲說話,也不準大叫,因爲我房裡……”
“我知道,你房間裡有一隻貓嘛。”張素素立馬小聲的說道。
我滿意的點點頭,進入了衛生間。
……
昨晚和邱海就協商好了,我的晨跑他不跟着。因爲,早晨對於人來說,是最疲憊的時候。對於鬼來說,也是破曉時分陰氣最弱的時間。而對於我來說,就成爲了最安全的時間段。
當我在無人的馬路上晨跑了一圈後,剛回到樓下,一道倩影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定睛一看,攔住我的不是別人,正是白琴心。
此時的白琴心臉色鐵青,眼裡充滿了敵意,渾身都散發着一種危險的氣息。她一步一步的走近我,猛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她的動作之快,讓我不僅沒有絲毫的防備,就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這一切的發生就在一眨眼的功夫。
我感到了她的五指在慢慢收緊,我的呼吸也漸漸開始困難起來。
“離開老闆。”白琴心冰冷的說道。
我靜靜地看着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回答。”白琴心不耐煩的說道。
我嘴角一揚,露出了一抹譏諷。
白琴心一愣,我的毫不畏懼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我擡手指了指她掐住我脖子的手,這樣的我怎麼回答?根本就無法說話。
反應過來的她鬆了鬆手指,卻沒有離開我的脖子,仍舊直直的掐着。
“你真的認不出我了嗎?”呼吸通暢了的我聲音有了一些沙啞,被她這樣掐着,我的聲帶一時還無法恢復。
白琴心的眼裡露出了迷惑,對着我不停的上下打量。
“還記得芮蝶兒嗎?”我提醒道。
霍然,白琴心渾身一震,驚駭出現在了她的眼裡,掐住我脖子的手緩緩收了回去。
我輕輕揉着自己的脖子,她的力道不輕,如果不盡快驅散脖子附近的淤血,就會顯現出五指掐痕,我不想讓括顏起疑。
“你,你真的是芮蝶兒?”白琴心緊張的問道。
我微微點了點頭:“你不是親眼看着千年前的我自殺而死嗎?”
白琴心神色僵硬的盯着我的臉,整個人不斷的往後退着,眼裡的難以置信取代了之前的驚駭。
“我還是那句話,我和括顏上輩子就是夫妻,這輩子一樣還會是夫妻,你,永遠沒機會!”我重複着昨天早上說過的話。
“不,不,不可能……”白琴心猛烈的搖着頭,僵硬的臉上露出了無比的傷心:“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會再一次的輸給你……我——不——相——信!”白琴心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淚水霎時傾瀉在了她的臉上。
我看着這樣的她,不知道是該同情還是可憐,她默默愛了一千多年的男人,到頭來還是不屬於她。以她的心高氣傲,難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嗚嗚嗚……嗚嗚嗚……”白琴心捂着面,大聲哭着。
面對哭的像個孩子似的白琴心,我不看別的就只看她跟着括顏出生如死,上千年的份上,我作爲贏家都不應該再打擊她了。就在我剛想上前安慰她時,她一個轉身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唉!”我輕嘆一聲。
“原來如此!”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
我霍然轉身,見到了十米開外,一直悄然而立的魯公。如果他不出聲,我還真發覺不了他的存在。
“白琴心剛剛走。”我說道。
魯公走了過來,和善的看着我:“我不是來找她的,而是來找你的。”
“我?”我詫異的看着他,我和他從第一次在括顏家見過面以後,就再也沒有過往來。
“昨晚謝謝你。”魯公說道。
我依然詫異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昨晚你和邱海去拓跋集團的路上,破了好幾個邪惡勢力潛伏的結界,天網捕獲到了信息後,我們隨即趕到將其消滅。”魯公的眼裡有着欽佩。
“哦?”一直想自己能有點作用的我不由得內心一陣喜悅:“確定是我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