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的大修行者懂得分寸,即便鐵面不說,也知道此時該怎麼做。在大夏所有曲輪強者都受重傷,難以顧及他們時,他們是該出擊。可鐵面提出的建議有的可行,有的又不符合他們的氣度。
不過衡量再三,爲了大局着想,還是得做。夏蕭燒他三次糧倉,一次比一次效果顯著,他們這次已十分小心,甚至糧倉在軍營後五里,極不方便,就是爲了防止夏蕭。可沒想到他既然將糧燒了不說,還將不遠處的山一同點燃,當真是喪心病狂,也是一種挑釁。
南商睚眥必報,已做好讓大夏吃癟的準備。
夏蕭偷襲南商軍營的第二日清晨,南商兩位曲輪境強者出現在大夏軍營上空。他們的實力,瞬間掃視地下百萬人,雖沒有找到夏蕭,可有辦法讓他自己出來。他的身份和實力,令他必須站在所有人之前而非中間和最後。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察覺到幾絲端倪之氣,像有很強的人藏在這支隊伍裡,可這個想法很快被他們否定。大夏有多少位強者他們再清楚不過,開戰四個月有餘,大夏不可能藏着掖着,因此將其忽視,說不定又是夏蕭的詭計。
二者於朗朗乾坤下一揮手,大夏分於各處的糧草一瞬燃燒,火光沖天。火柱共十處,繪成奇異的圖騰,似一種悲慘的象徵。其下,大夏修行者及士卒皆朝天空望去,可將領制止那些拉弓欲射箭的人,道:
“穩住,別輕舉妄動!”
面對天上那等需要仰望的大修行者,別說幾支箭矢,漫天箭雨都奈何不得。如果輕易射箭,那些鋒利的箭矢只會轉過頭來傷害他們,他們想擋住可沒那麼簡單。所以在所有人都極力把持自己的情緒,看着修行者升空時,大夏的最強者們,被一股元氣壓制住。
空中有一股元氣難以觸及,可又散於各處,化作一對大手,按在那些養傷的曲輪強者肩頭,令他們難以坐起,難以到達此處。想殺掉他們自然是難,誰都有保命的手段,此時糾纏也不是明智之舉,可要想控制住他們並非多難的事,畢竟他們早有準備。
一切盡在南商強者的掌控之中,只是姒易的喝聲令他們覺得羞恥。
“身爲曲輪境強者,乃一國牌面,既做起這等事,南商帝國的顏面何在?”
這也是他們先前糾結的事,自身的實力在整個大荒不過萬人,卻和夏蕭一樣燒起糧草,公然尋釁,實在太掉面子。不過他們會做,也有話反駁。若是一句話難住,那纔是真的面子盡失。
“你雖是一國之君,可不上前線也不擔任指揮,光是下些已有結論的決定,有何用?現在來質疑我們,可曾反思過自己?身爲君主,便是一國之父。夏蕭卑鄙無恥,正面軍隊戰不過,就三番兩次燒燬我們糧草,所謂的大夏聯盟,不過如此。”
姒易身邊盡是大夏罕有的生果修行者,夏驚鴻和夏旭也在朝其而去,以他們的實力,攔住這兩位有傷的人不是難事。可他們今日前來,恐怕不止是報昨夜之仇那麼簡單。
“若你們覺得兩人能攻破我們的軍營,儘可來試。”
姒易不爲挑釁所動,不過空中二人知道自己的目的,道:
“我們來與夏蕭談談,怎麼,敢夜闖軍營的人,此時成了縮頭烏龜?”
“若你們想以大欺小,夏蕭豈會怕你們?不過要想挑戰,就等其睡醒再說。”
“挑戰?他能戰過我們?未免太看得起他。不要以爲他偷襲了幾次軍營,就無法無天,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你們連他抓都抓不住,口出狂言是否有些自貶身價?”
“不屑抓。”
“你們隨意。”
兩人於空中目光四轉,可就是沒找到夏蕭和阿燭。這麼久了,糧倉的火勢都被控制下來,按道理說,他們也該出現,莫非真的藏起來了?他們覺得不會,這可不像夏蕭那個膽量該做的事,而且太挫士氣。
兩人心中其實有些詫異,面對別國,或是以前的大夏,他們出現在軍營上空,定惹得所有人驚慌失措。可現在的大夏無比淡定,撲火沒有落下,提防他們的人也做着十足的準備,空中更有符文若隱若現,似一種強有力的警告。
兩位身上還有傷的修行者,即便是曲輪境,也不該這麼冒失的出現且久留。而只要他們一動手,便要承受鋪天蓋地的衝擊。可他們逃入寂靜世界,再次佔優勢的大夏,還會因爲士氣大漲,而提高軍隊的戰力。
他們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他們目的明確,是來封印夏蕭的元氣且挫敗大夏士氣,就算失敗,也不能適得其反。
“哼!我還以爲夏蕭是什麼能人,不過只是個不敢站出來的毛頭小子。”
天邊有一頭棘背龍追星趕月般朝這邊跑來,局勢逐漸僵持,可一道聲音,無比洪亮,響於空中。
“稍等,還有兩口粥。”
這是夏蕭的聲音,大夏將士聽到,皆無比激動,發出振奮的嚎叫,滿是戰意。
這便是大夏的希望,即便這種時刻,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極爲淡定。可衆人不想讓其受激將法出戰。雖說夏蕭的表現也不像中了法,可他的實力面對曲輪強者還是有些危險,等級的劃分和差距,難以被逾越。
大夏將士的氣勢下,情況略顯緊張,不過越是如此,越顯得空中二人沒有夏蕭沉穩。他們雙眼可遁極遠處,見夏蕭真的在屋中吃早飯,阿燭偷偷看了眼窗外,嘟囔道:
“早知道他們這麼記仇,我們就不燒那麼多了。”
“沒關係,等着吧,他們會自己找來的。”
夏蕭夾起一筷子泡菜,將碗中兩口粥喝下肚,不由叫爽。不過他沒有立即走出去,而是剝起雞蛋。架能一會再打,可飯得趁熱吃。雪白的雞蛋伴着濃香充滿夏蕭鼻腔,可不等他咬下一口,雞蛋已落地,因爲四周狂風不止。
雞蛋在地面彈動的第二下,已落的地板失去原本的顏色,只剩灰白,四周的聲音也盡數消失。夏蕭擡眸,果真是自己來了,只是將自己的蛋打掉,真是不禮貌。
寂靜世界裡只有四人,所有的房屋都變得半透明,所以擡頭就能見着空中兩位老者。他們氣勢洶洶,令阿燭看着害怕,可又抱怨:
“都怪你,一直吃,這下完了吧?”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讓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還這麼說,小心我揍你。”
阿燭輕哼一聲,見空中二人來,躲到夏蕭身後。
“二位,這麼唐突的來,有些不好吧?”
夏蕭張開手掌,一把刀隨之劃過寂靜世界,主動湊到他手中。鋒利簡樸的刀閃着耀眼的寒光,如能切開任何東西。更重要的是,其上的四行中有兩行能剋制對方。氣浪在空中一閃而過,效果顯著的令兩人在空中停下。
腳邊的氣浪朝四周蔓延成圈,夏蕭皺眉時又是兩道氣浪斬出。他已用出全力,可還遠遠不夠,兩位老者擋住氣浪後迅速向前,眨眼已至夏蕭眼前。他的瞳孔被一隻蒼老且滿是皺紋的大手佔據,而這一瞬,一道漆黑蒙在老者渾濁而有極多元氣的眼裡。
視野被神明拉起的簾子擋住,令老者瞬間看不見任何,而後身體的重擊令他們後退幾步,身上既傳來痛覺。這股痛覺十分複雜,有灼傷有刺痛還有風有冰霜,相加的力量沒有因爲混亂而喪失威力,反而因爲疊加而變強。
“走!”
夏蕭對愣在自己手臂後,還未反應過來的阿燭吼過一聲。說罷,在她轉身就跑時,自己腳步向前,將兩人撞至遠方。這一瞬間的扭轉令兩位老者有些詫異,他們覺得夏蕭變了,元氣還是老樣子,在他們之下,可有一種極爲玄妙的力量,道不清也說不明,就是比以前強。
阿燭知道自己只有跑遠纔算幫到夏蕭,所以跑得很快,毫不含糊,並未猶豫。寂靜世界猶如荒蕪的平原,她穿過半透明的房屋,順着巷道朝遠處而去。可下一刻,在極爲寂靜的天地中,夏蕭倒飛萬米,聲音極爲洪亮。她甚至聽到夏蕭咳出一口鮮血的聲音,聽着十分揪心。
“放心,你也跑不掉。”
耳邊的一道聲音令阿燭毛骨悚然,可想再跑,已被一掌狠狠按在地下。後背撞擊,阿燭碎了黑白色的地面。
“放心,很快就好!”
一隻乾枯的手掌壓在她柔軟的胸口,令其喘不過氣,可其中有一股無比滾燙的東西,正不斷朝她的身體裡涌,令她陣陣反感,可又反抗不得。
阿燭無論如何釋放元氣,都被鎮壓下去,而且元氣逐漸難以調動,像舍自己而去,令她無比着急。
老者眼中的喜意逐漸濃郁,一位身披黑紫色甲冑的武士,卻揮動那把世間獨有且佔榜首的神劍,直朝他腦袋而來,試圖將其斬下。
“還有一分鐘,可不能被你攪黃咯!”
老者擡手,萬千樹木暴起,但在武士手中的神劍下猶如竈房準備的豆腐塊,輕鬆被劃破。
“取你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