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土推開窗,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村寨太安靜了,靜的有些詭異。
視線中忽然出現一抹新綠,在晚秋颯颯的寒意中,倍感養眼。
眸光猛地一縮,人呆愣在原地,對面街道邊上一株老茶樹萌出了新芽,嬌嫩的葉瓣在指頭綻放,好像一朵朵含苞欲放的綠色蓓蕾,讓人生出一種即將春暖花開的錯覺。
他死命的揉了揉眼,一串串綠意映入了眼簾。
不止這株茶樹,一夜之間,似乎所有即將枯死的茶樹都恢復了生機,他嚇了一跳,倉皇向着父親的房間跑去,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載倒。
不多時,三個人影兒急匆匆出了門,靜默的村寨中響起紛雜的腳步,聲響一路轉向後山。
麻婆家的吊腳樓恰好在通往後山的必經之路上。
辛家父子通過後不久,緊閉的竹門‘譁’得一聲開了。
郭瑤率先走了出來,警惕的看了看,做了個手勢,其他人魚貫而出。
衆人視線很快被村寨中嶄新的變化吸引住。
一夜之間,所有生機似乎都回來了。
麻婆喜出望外,抓着郭瑤的手搖晃着,“丫頭,我真小看了你,你真破了他們的吸靈陣。”
“看來,我的引蛇出洞計劃完成了一半。”郭瑤也露出了笑顏,昨天她可沒少忙活,在谷小米三人的掩護下,她幾乎走遍了整個槐蔭寨,下了一千多個誅邪符。
蛇靈草屬於鬼物,郭氏的鎮鬼驅邪符果真是它們的剋星。
蛇靈草枯死了,吸靈陣不攻而破,茶樹失去了掠奪者,自然慢慢恢復了元氣。
只可惜,郭瑤沒辦法把那些損失掉的能量從新吸回來。
即使這樣,對辛家父子來說也定是一場不小的麻煩,所以他們纔不顧一切的出洞了。
現在只需要尾隨他們,定能找到蠱蟲的孵化之地,揭開所有陰謀。
“跟我走,我知道入口在哪?”麻婆精神異常抖擻。絲毫看不出老態,琥珀色的眸光中閃爍着精光。
“咱們都走了,苗生咋辦,他現在還昏睡着呢。”彭格猶豫了一下。
“他的消耗太大了,透支了體能,估計這一覺會睡很久,虧了他天生溝通陰陽的能力,我才能引得整個村寨同時入夢,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這裡並不是他一個人。”郭瑤深深看了一眼屋檐邊閃閃發光的銀鈴。
衆人皆點了點頭,各自檢查下攜帶的東西,向着後山走去。
他們不能跟的太近,索性麻婆曾經到過那個地方,衆人也不至於迷失方向。
那個地方,就在茶園最深處的一處緩坡上,把守着兩隻巨型蠱蟲,十分厲害,上次麻婆一不小心受了重傷。
“當初我還以爲田濤被關在哪,一心想去救他,那兩隻大蟲子突然從地底冒了出來,我一個不防備,着了道。”
麻婆一邊爬山,一邊嘆息,“天知道他怎麼培育出的這種怪物,攻擊力極強。大家一定要小心。”
“外婆,謝謝你去救我。”田濤擠到最前邊,一臉誠懇。
麻婆揮了揮手,“算了,再怎麼說娜娜也不是你害的,是她沒有福氣。”
說完這句,麻婆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傷感,深深凝視了眼田濤,奮力沿着山路向前走。
衆人不敢走的太快,走走停停,山間的古茶樹也都煥發了生機,綠意跳躍在枝頭,多少衝散了人們心頭的鬱悶,一個小時後,茶園入口隱隱出現在視線中。
“小米,檢查下你的槍,一會我會用法術引那些蠱蟲出來,剩下的全靠你了,消音器一定要裝好,最好別驚動裡面的人,記住,眼睛是蠱蟲的唯一弱點,一定要一擊命中。”郭瑤停下腳,轉身看了看呼呼喘氣的谷小米,“你先休息回吧,養足精神才能發揮出最好的實力。”
“不用,我可以的。”古小米不服氣的昂着頭。
“原地休息十分鐘,我檢查槍。”田濤不由分說從谷小米肩膀上拽下狙擊槍的揹包。
谷小米楞了下,臉居然紅了,不聲不響坐在地上休息。衆人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備,沒人先說話。
輕微的咔咔聲從田濤手中響起,不到一分鐘,他就組裝好了槍支,按好消音器,反覆試驗着扳機。
“沒問題,可以裝子彈了。”田濤把狙擊槍遞給古小米。
谷小米羞澀的接過槍,掏出鮮紅如血的特殊子彈,一個個裝了上去,不時用眼角的餘光瞥着田濤,田濤的視線一直集中在裝彈的過程中,根本沒看到對方含情脈脈的眸光。
郭瑤也沒時間看她,她的視線一直集中在遙遠的茶園深處。
今天的茶園和往日有些不同,葉脈間枯敗很多,再無那天的欣欣向榮,看來,蛇靈草確實供給了一小部分能量給這片茶園,所以它們纔會生長的如此濃郁。
不知怎麼得,郭瑤突然想起那一日在茶園中奔跑逃生的情形,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她又回憶起茶園中的扶持,澗水下的糾纏,她昏迷中記得鄧世傑嘴對嘴替她渡過氣,想到這兒,郭瑤忍不住用眼角餘光看了眼鄧世傑,卻發現對方也在偷偷看他。
心跳頓時快了,急忙轉過臉去。
鄧世傑遠遠看到郭瑤臉頰突然揚起一片粉潤,胸口一蕩,視線便有些移不開了。
彭格冷眼看着兩人輕微的互動,心裡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
田濤看了看錶,沉聲道,“時間到了,我們出發吧。”
……
衆人小心翼翼穿越茶園,狹長的茶路漸漸開闊,雜草叢生,一處緩坡佇立在野草的盡頭。
麻婆停住腳,指着齊腰的野草深處的一從灌木說,“我就是尋到那個地方,兩隻怪物突然出現。”
“嗯,小米,準備。我要做法了。”郭瑤回頭看了眼谷小米,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
谷小米緊張的點了點頭。掏出手絹擦乾手心的汗,選了一處視線開闊的狙擊點趴了下來,支上槍托,調整前後準星,鼻子找好位置,三點成一線的矯正。
郭瑤打開木盒,裡面有一疊紙人,粗厚的黃麻紙,簡單的剪出人的輪廓,看不出絲毫神奇的地方。
拿出一個紙人,看了看趴在不遠處的古小米,對方面容嚴肅的點了點頭。聚精會神的把視線移到對面。
咬破中指,鮮血滲入紙人頭部,紙人身上突然騰起一片銀白的光影。
暖綿綿的紙人竟然站了起來。
笨拙立在郭瑤掌心,舒展着四肢。郭瑤對着紙張畫了個符,紙人的動作越發自然起來,揚起頭看着郭瑤。
郭瑤低語了幾句,紙人像是聽懂了,一個縱身跳下草從,迎風一晃,竟化成了人形,長的和郭瑤一模一樣,身高,衣着,甚至連神態都一般無二。
衆人哪見過如此高超的道術,各個看傻了眼。